第一百六十九章 薄雲惜對太子垂涎
不知是這所謂的蟲蛹摔得不是位置,還是扔蟲蛹的人故意為之,總之,蟲蛹頂端那一頭,正好和薄雲惜來了個臉對臉。
薄雲惜在下,能依著一側案几上的紗罩燈內的燭光,將蟲蛹沒有遮掩的頂端風景,看的一清二白攖。
那是一張人臉,一張男人的臉。
縱然這張臉的顏色有些不好,鐵青鐵青的,但是這一點也沒有妨礙到,這張臉的姿色。
狹長上挑的眉眼,碧湖一樣的眼睛,高挺的鼻樑,薔薇花瓣一樣的薄唇,宛若凝脂的肌膚。
這一筆一劃,一絲一毫的輪廓,都是她薄雲惜不知多少個日夜,多少個午夜夢回,心心念念的償。
「太子殿下……雲惜……雲惜不是在做夢吧?」
因為太高興還是太激動,薄雲惜的嘴唇都在顫抖,說話的聲音也在顫抖,就連眼中的眼波,都在搖曳晃動。
兩人本就臉對臉,加上彼時的薄雲惜為了想驗證自己沒有眼花,而更加昂首湊近了去看。
所以,使得兩人面孔的距離急劇的縮小。
幾乎,都快要貼到一起了。
故而,這薄雲惜一張嘴一說話,噴出來的氣息都拂過了燕夙修的臉,不少竄進了燕夙修的鼻孔里。
讓燕夙修滿腔都是薄雲惜的氣息味道。
薄雲惜慣用牡丹露,香薰也好,沐浴用的花瓣也好,喝的花茶也好,都是用的牡丹。
倒不是因為多喜歡,而是牡丹能彰顯身份的尊貴,所以她滿心自傲的她,一直都用這種香。
於是,日積月累,身體由內而外,都散發著牡丹的香氣。
牡丹的香味濃縮以後,再加一些香料調和配置,牡丹香是很好聞的。
但是,彼時的燕夙修,卻被熏得快要作嘔了。
偏生,他現在動彈不得,連嘔吐都是個奢侈,只有屏息,只能眼中充滿厭惡。
薄雲惜是太高興了,滿心滿眼都是歡喜,哪裡還會看得到燕夙修眼底的生厭。
反倒由於他不說話,更引起了薄雲惜的注意力。
「殿下,您怎麼都不說話呢?」薄雲惜面露失望,目光黯然,「難道,難道這仍然是雲惜常做的夢么?」
「……」仍然無法回答她的燕夙修,在聽到她說經常夢到自己,那眼底的厭色便越發的濃了起來。
「可是,可是殿下的樣子這麼真,以前夢裡都是有些模糊的呀,半點也不像假的呢……」痴迷的望著近在咫尺的燕夙修那張臉,薄雲惜面頰緋紅,咬起了手指,樣子看起來真的有點傻兮兮的。
大概是這下意識咬手指的動作,咬的有了感覺,薄雲惜不由驚呼一聲,眼睛瞪得老大。
「咦?怎麼不是軟綿綿的沒感覺,而是有點痛感呢?」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指尖,薄雲惜驚喜交加,「難道說……難道說,這不是在做夢?」
說到這,她本就發亮的眼睛,攸的又回到了燕夙修的臉上,眼底噌的一下,就像燃起了兩簇火焰,火熱且亮的嚇人。
燕夙修都被薄雲惜這眼神給嚇到了,身體不由發僵起來,而眼中對促使這一切始作俑者的惱恨,也愈發的濃烈起來。
「殿下,雲惜想知道您是真的,還是雲惜在做夢,所以……」露出喜色,薄雲惜顫巍巍的朝燕夙修伸出了手,「雲惜要冒犯殿下了,就一下下,一點點……還望殿下不要惱了雲惜,可好?」
嘴上雖然在小心翼翼的詢問,但是詢問的話音才剛落,她薄雲惜的指尖,就已經觸碰到了燕夙修的臉。
燕夙修頓時一個激靈,惡寒的感覺迅速的遍布了他的全身。
他惱怒厭憎的瞪著薄雲惜。
而薄雲惜呢,此刻完完全全都已經被指尖下,那真實的肌膚觸感所征服,整個人都恍惚出神了起來。
哪裡還會去關注他現在是什麼眼神。
少頃后,從恍惚中回神的薄雲惜,臉上的笑容,越放越大,越來越絢爛。
而她望著燕夙修的那雙眼,也愈發的火熱,且,火勢似往不可控制的瘋狂高漲趨勢而去。
「殿下,原來您是真的,是真的!」薄雲惜喜極,瞳孔上蒙上了一層氤氳水汽,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尤其是觸碰著燕夙修臉的那隻右手,也在顫抖的開始輕撫起了他臉孔的輪廓。
她手指的動作很慢,很輕柔小心,帶著虔誠的姿態,宛若在膜拜。
「等了這麼久,雲惜盼了這麼久,還以為……以為從今往後,我們只能變成易相見,卻已成陌路的叔嫂,想不到……想不到……」
說到這裡,薄雲惜哽咽了,一把將燕夙修緊緊的擁了住,臉埋進了裹著燕夙修的被子中,「殿下您終於還是來了,終於還是來了!」
燕夙修臉色一沉,惱怒的瞪著對她動手動腳的薄雲惜,且,眸中露出焦急之色,額頭已經有青筋蹦了起來。
抱了片刻,薄雲惜忽然身子一震,小臉從被子中盈盈抬起,被水氣滋潤的水眸怔怔的又望向燕夙修的臉,目光卻是意亂情迷起來。
「殿下,雲惜可以……可以吻你嗎?」
話是這樣問,但她紅艷艷的朱唇,已經朝燕夙修的薄唇,漸漸逼近了。
*
不過片刻,花無心已經回到了薄雲朵的營帳外。
他沒有進去,而是發現了雲朵撐著營帳壁上倒映的模糊身影后。
他四下張望一番,發現沒人,這才面色緊繃的走了過去。
就站到了帳外,他背過身,將她倒映的身影,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帳篷即便做的再厚實,仍是顯得單薄,如不是遠些的營帳中心點的位置,而是這樣的靠近營帳壁前,仍然很容易有影子映在上面。
雖然只是黑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什麼。
但是,他還是一動不動的,標槍一樣站在那裡,把她纖細的身影,完全的遮擋在背後。
然,雖是什麼都看不見了,但裡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卻透過了營帳厚實粗糙的那一層布料,淅淅瀝瀝的,滲進了花無心的耳朵。
一瓢,又一瓢,宛若山澗的瀑布飛流一次又一次。
花無心沒有心猿意馬,沒有臉紅心跳,只是有些不自在的神情繃緊,依然清亮的眼底,卻是有些迷茫,有些恍惚。
只是第二次,他碰到她和那個太子……
他雖然非禮勿視了,什麼都不去看。
但是兩次,他卻匿在不遠不近的暗處里,聽了個明白。
他們之間親密的情-話也好,他們之間剎那分裂的爭執不休也好。
身為一個殺手,每天沐浴在殺人的血腥生涯里,他們接觸最多的永遠都不是活人,而只有死人。
雖然在這些死人的生前,他們這些殺手都會或長或短的見證過死人之前的最後一個生活片段。
是普普通通的吃喝拉撒睡也好,是轟轟烈烈正在愛恨情仇中也好,形形色色的,他們真的看了許多。
但是他們依然不懂,不懂普通人的普通,不懂那些男男女女的情情愛愛。
所以他很茫然,茫然的發現,這些東西原來是這樣的複雜。
要比他怎麼完成一個殺人任務,怎麼完美的殺死一個人,或是一群人……
要難得太多太多。
尤其是情-愛這種東西,在他看來,這個似乎時而像蜜糖,時而又像毒藥,複雜的令他覺得好奇怪。
「回來了。」
望著一帳之隔外,倒映在了帳外上的高挑背影,雲朵拿過屏風上掛著的乾淨衣裳,一件一件的穿了起來。
搖曳的燭光中,但見她全身上下還殘留著瑩瑩滾動的水珠,裸-露肌膚白的像雪,卻帶著一種蒼色,還泛著些許淡淡的青。
淡淡的冷。
她的嗓音也如是,似乎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蒼冷。
聽到背後的營帳里,忽然傳來了她的聲音,花無心一震,一個激靈收回神,臉色的不自然要比剛才多了許多。
他知道,她自然是在跟自己講話,所以略一躊躇下,他就接話了。
「君上。」
他這人向來話不多,現在遇到這種他從來沒遇到過的境遇,就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片刻也就憋出了這麼兩個字。
帳內的雲朵,就好像沒發現他的不自在一樣,繼續說著話。
「這兩次,你都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