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章 這才是太子的真兄弟
青衣少女冷冷掃了他一眼,冷漠著一張清媚的小臉兒,「如果曲五爺能不像蒼蠅一樣一直嗡嗡亂叫,該聽的,不該聽的,青衣早都能全部聽見了。」
曲延翊登時啞然,臉色就跟調色盤一樣,變幻了數個顏色攖。
但是從始至終,他曲延翊卻是什麼都沒說,連替自己辯駁兩句都沒有,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
青衣少女也沒再理會他,耳朵貼在地面又聽了一會兒,這才爬起身,邊屈指彈著衣裙上沾染的塵埃和枯草,邊冷漠道:「勞請曲五爺找些蟠龍山的地形圖來,再找個當地看山的老人兒來。」
未等曲延翊答覆,青衣少女話鋒一轉,黑曜石一樣的眸子,嚴肅的看向了曲延翊,「圖紙要最詳盡的,看山老人要最有資歷的。」
她的口吻像是在發號施令的女王償。
如曲延翊這樣骨子裡都自視甚高的貴公子,遇到這種女人,即便是公主之流,也該不會再給什麼好臉色看。
可對這個前一刻還諷刺自己是蒼蠅一樣的青衣少女,曲延翊非但不生氣,還很高興的頷首,剛才的不愉快,瞬間一掃而空,「好,我都記下了,這就讓人去找!」
青衣少女隨意的嗯了一聲,轉首看向了濃霧幾十米之前,幾乎快要看不見身影的模糊人影,腳步輕盈優雅的,朝著走去。
濃霧之中,七皇子燕蓮闕的眉宇,皺的很緊,腳步停了下來。
一側的孟非離見狀,不解的也跟著停下了步伐。
即便手裡拿著一顆碩大納罕的西域夜明珠,他也未能將七皇子此刻的臉色,看的很清楚。
但他明顯感覺到了七皇子的不對勁兒,故而,開口發問:「七殿下,您怎麼了?是不是累了,還是餓了渴了?」
孟非離首先想到這些不是不無道理的,畢竟,從正午知道太子出事兒以來,七皇子四處奔走,別說吃口熱飯,就是連口水,歇口氣兒都沒有。
雖然後來這些東西有人送來了,但七皇子根本一點兒都沒動。
燕蓮闕搖了搖頭,向後緩慢轉身,看向化不開的重重濃霧的清透眸子,此時暗色浮動,「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孟非離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入眼的,還是讓人眼暈的濃霧,不禁更加關切道:「那殿下便先歇會兒吧,畢竟前頭還有樓獄在呢,殿下不必過於……」
「噓……」燕蓮闕忽的將手指摁在了孟非離的唇上,噓聲阻止孟非離的言語,壓低了聲音,緋唇來到孟非離的耳畔,「我總覺得,後面好像有尾巴。」
孟非離一怔,旋即被燕蓮闕的話,刺-激的打了個激靈,警惕之色油然而生。
燕蓮闕收回手,但在孟非離耳邊的唇,沒有收回,聲音依舊壓得極低,「最近我得了消息,六皇子那裡,似有能人異士出入,來歷查不清楚,只知道,各個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六皇子燕嘯麟那邊兒從不把七皇子燕蓮闕與太子當人看,而七皇子這邊兒,亦對六皇子冷漠的很。
誰都不會想到,這才是平素里總聽說兄友弟恭的皇子們,真正的相處方式。
「能人異士?」孟非離精神一振,也靠近燕蓮闕的耳邊詢問:「怎樣的能人異士?」
燕蓮闕皺眉琢磨了一下,方答:「是樓里的小旦,有個鄉下來的妹妹,因為土生土長,又背景乾淨,不會被查出什麼,所以得了機會,便安排到了六皇子府里。剛進去,沒背景,也一時爬不高,只是人生的乖巧能幹,私下倒是與不少六皇子府的丫鬟婆子交好,也是聽這些人口中得知,六皇子府里來了好些神秘的貴客,因為這些貴客從不示人,也是幾個小丫鬟碰巧晨起看見,這些人在屋頂上打坐,有的竟與小鳥攀談,有的高談闊論帝都百里之外什麼風景正在發生什麼事,甚至,有的竟在掐指吟頌,引來雷電!」
孟非離渾身一震,滿臉驚駭,「不,不會吧……」
燕蓮闕見他反應有異,很敏銳的嗅出了不對勁,「怎麼了,難道……你知道這些人?」
孟非離慌忙搖頭,「沒沒,沒有……沒有。」
說到最後,孟非離很快陷入了沉思,還咬起了手指。
燕蓮闕見了,皺了皺眉,但,並沒有再多問什麼。
兩人在這躊躇不前,引得幾十米外跟著的曲延翊與那位青衣姑娘,面面相覷。
曲延翊臉色一沉,「這個燕蓮闕,怎麼不走了,難道,已經發現我們了?」
「那就不要跟了,反正,他們根本還沒找到太子。」青衣姑娘倒是顯得很平靜,表情寡淡,「反倒是你的手下,讓他們辦事兒快一點,我們要做的,是在他們之前,先找到太子。」
說完,這姑娘便找了一棵大樹,一躍上了,人倚在了樹杈之間,交疊著雙腿,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曲延翊一點兒沒有反駁這位姑娘,原本還有話要說的,但是看到這姑娘閉上了眼睛,到了嘴邊的話,又給生生咽了下去。
隨之,便是欣賞畫卷般,半仰著頭,目光痴迷的仰望這位青衣姑娘。
敵在暗我在明,七皇子燕蓮闕感覺到後面的人沒有再跟上來,蹙了眉,開始躊躇起來。
一面,他想親自去找到燕夙修,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一面,他又不知道來者不善的這些人,到底底細如何,人數是在多少,如果想要乾脆除掉對方,又有沒有可能。
見孟非離不知在想什麼想的入神,燕蓮闕眸光一動,「非離,我們是走,還是停?」
「不能走!」孟非離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條件反射的立馬反駁。
反駁后,見七皇子眸色清透的凝視自己,孟非離有些不自在的別開了眼睛,「反……反正七殿下,您……您就信非離這一次吧,後面那些人我們是甩不掉的,如果他們一直跟著我們找到了太子殿下,是會害死太子殿下的!」
在孟非離的潛意識裡,他不認為太子已經死了。
他覺得太子一定還活著,所以,才有了這樣的顧慮。
燕蓮闕沒有追根究底的問為什麼,也未多做考慮,便頷首,「嗯,我們不走了。」
語畢,燕蓮闕還找了一棵矮子松樹,伸了伸懶腰,懶散的往矮子松幾乎垂地的樹杈上坐下,半邊身子斜靠在了樹榦上,清透乾淨的眼,興緻盎然的觀賞著天上星辰圓月。
孟非離見他如此,眼裡透出暖光,眼神透出感激。
他知道,七殿下跟他一樣,相信殿下並沒有死。
在其它皇子,這些所謂的手足兄弟,都在想盡辦法要弄死太子殿下時。
卻還有這樣一個七皇子,在處處為太子殿下著想,在為太子殿下茶飯不思,為太子殿下甘願在刀尖上行走,只為給太子殿下謀求平安。
這,才是太子殿下,真正的兄弟。
太子殿下是不幸的,但同時,又是何等的幸運,能得此手足。
而他孟非離又何其有幸,能被七殿下這般愛屋及烏,給予如此毫無疑慮的信任。
一念至此,孟非離注視七皇子的眼裡,情不自禁的,沉沉浮浮出一種,不可告人的情緒。
*
夜,還很漫長。
萬物俱籟,天地,彷彿都在安靜的沉睡。
半個時辰過後,曲延翊的御林軍左翼伍長,帶了一個頭髮花白,身形矮小且佝僂的小老兒,來到了曲延翊的跟前。
伍長張嘴正要報道,曲延翊看了一眼樹上仍在休憩的青衣姑娘,便把伍長手裡捲起的圖紙拿在手裡,遂朝伍長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可以退下去了。
等伍長退下,曲延翊還要再警告一下伍長帶來的那個小老兒時。
樹上的青衣姑娘驀然醒轉,一躍下了樹,到了小老兒的身前。
青衣姑娘的身法神速,幾乎是眨眼到了小老兒跟前。
小老兒被跟前突然出現的青衣姑娘嚇得不輕,腿一軟,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驚恐不安的看看姑娘,又看看姑娘一旁過來的曲延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