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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薄三哥回歸奪雲朵

  進到園子,薄久夜一眼就看到了倒在石亭里的雲朵。


  明明薄雲穎就躺在雲朵的身邊。


  當下他便動用了身法,以白駒過隙般的速度,到了雲朵的身邊。


  彼時就不曾想過,自己裡外瞞了這麼些年的會武一事,會不會就此暴露償。


  而素來高高在上的他,竟是單膝跪在了雲朵身側,雙手小心翼翼的就像去捧起易碎的水晶一般,將雲朵攬進了自己懷中。


  「朵兒,朵兒?」


  薄久夜輕輕拍了拍雲朵毫無血色的小臉兒,試圖喚醒她。


  但是,手指觸碰到她臉頰的冰涼感,從他之間蔓延,一直延伸到了他的骨頭裡。


  他一向喜怒難辨卻從未出過驚慌之色的面目之中,此刻,竟顯露出了慌亂。


  雲朵並沒有醒過來,覆密濃黑的一雙長睫,宛若已死的黑蝴蝶,安靜的垂下了兩隻翅膀。


  薄久夜見她毫無生氣,低咒一聲,手忙腳亂的,開始在身上翻找起了什麼來。


  後頭跟上來的方瑩,就那麼靜靜的佇立在亭外,靜靜的看著慌了手腳的他,靜靜的看著他從懷裡掏出一隻小小的木瓶子來,靜靜的看著他將木瓶子拔了軟木塞,倒出一粒雪白的藥丸,送到了雲朵緊闔的唇前。


  靜靜的看著他因為無法就此將藥丸餵給雲朵,而後,將藥丸吃進了他自己的嘴裡。


  最後,他將自己的唇,貼到了雲朵的唇上。


  看到這裡的方瑩,袖子里,虛張的十指顫了顫,隨即,緩緩的緊握成拳。


  她認得那葯,那是相爺自己從來都不怎麼捨得吃,只有真的性命攸關之時,才會服用的解毒聖品……


  大夫很快就來了,快的幾乎有些出人意料。


  更出人意料的是,來的大夫不是別人,而是薄家的三爺,薄久闌。


  這位薄家三爺,打從蟠龍山太子被刺一事後,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樣。


  也不知道,究竟是旁人都被事情的主題所吸引,而沒注意到他,還是他真的無端不見了一樣。


  真的是神出鬼沒。


  就像現在突然就出現了一樣。


  薄久闌看起來,整個人顯得很疲憊,臉色不大好,套在一身月白色的長袍上的披風,還沾了些許的塵土和枯葉,很是風塵僕僕的樣子。


  「天山雪蓮可是難得一見的解毒奇葯,五十年才出那麼三株,一株才出那麼三顆,家主倒是捨得。」


  邊脫下身上塵囂味道太重的披風,薄久闌邊朝石亭走了進去,目光一瞥,落到了躺在雲朵一旁的薄雲穎身上。


  「家主也真是厚此薄彼的可以,一個縱然是庶女,卻好歹是薄家的血脈,一個,卻不過只是薄家收養的繼女,而已。」


  冷嘲熱諷的工夫,薄久闌已到亭外,手上剛好解下的披風,順手扔給了方瑩,未停的腳步三兩下,上了亭子的短短几道石階,進到了亭子里。


  薄久夜聞聲,放開了雲朵的唇,一見到這個處處與自己不對付的親弟弟,彼時,倒不似從前那般厭煩,反倒眼睛一亮,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可他臉上的欣喜還沒停留片刻,就在薄久闌先給薄雲穎把脈的這等舉止中,凝滯在了臉上。


  「先救朵兒!」


  一把拽住薄久闌的一隻胳膊,薄久夜這話說的頤指氣使,且是命令的口吻。


  「依闌看,最該看大夫的,是家主才對。」薄久闌對上薄久夜投過來的凌厲面目,唇角一扯,「天山雪蓮可解百毒,四妹中的這麼點柔情殺,又算得了什麼。」


  言罷,胳膊用力一抽,便抽了回去,繼續去抓了薄雲穎的手腕,查看脈搏。


  薄久夜怔忡,沒有再跟薄久闌爭論,嘴上低聲喃喃:「柔情殺……柔情殺……」


  「還有何可想的,這個世間除了那位,誰還有那麼無聊,煉個毒藥殺個人,卻還要故作風雅。」薄久闌冷諷一聲,從腰間鼓鼓囊囊的織錦袋子里,取了一隻瓷瓶出來,拔了塞子倒了幾粒藥丸,就往薄雲穎的嘴邊送去。


  可惜薄雲穎也和雲朵一樣,已經暈死過去了,根本就無法張嘴,來吃下薄久闌餵過來的葯。


  薄久闌倒也並不苦惱,另一隻手毫不猶豫的去將薄雲穎的下巴給卸了下來,動作不可謂不粗魯。


  下巴一脫臼,薄雲穎的嘴就本能張了開,薄久闌將手裡的幾粒黑乎乎的藥丸兒,順勢就往薄雲穎嘴裡一塞,然後喀嚓一聲,又將薄雲穎的下巴給接了回去。


  薄久夜此刻都被薄久闌那句話所吸引,整個人都陰沉了下去,若有所思的樣子,並沒有去注意薄久闌對薄雲穎的這一系列行為。


  可薄久闌做完這一系列行為之後,卻主動找上了薄久夜。


  「家主,沒想到您年紀不大,忘性卻如此之大,竟把當初與闌的協定,忘了個一乾二淨了呢。」


  一瞬不瞬的凝視薄久夜的面目,薄久闌眼神凜冽而銳利,像剛出鞘的劍,鋒芒畢露。


  薄久夜被薄久闌的言詞拉回了神智,起初,還有些怔忡。


  可在自己這個弟弟鋒芒一樣的目光注視,眼前一道亮光閃現,他,想起來了。


  那是在三個多月前,雲朵被鬼手魘逼婚後的一天晚上,他與自己這個弟弟,要為雲朵解除與鬼手魘之間婚約,而達成了同盟。


  不過。


  薄久夜哂笑:「闌少卿也別忘了,本相只答應的,是幫朵兒擺脫鬼手魘,為她挑選更合適的人選,可並沒有答應,這些人選里,不能有本相自己。」


  眼瞧著這個之前還死不承認拚命掩藏自己內心的同胞大哥,這短短一個多月後就態度完全大反轉的毫不掩飾了,薄久闌冷笑:「丟掉了再撿回來,有意思么。」


  「本相可從來沒想過要丟棄她,哪怕是真的丟了,死了,她從頭到尾,都依然是本相的東西。」像為了證明自己的所屬權一樣,放話之際,薄久夜還將雲朵,緊箍在了自己的懷裡。


  薄久闌看的是連連嗤笑,神色里都是譏諷,「她在身邊的時候,你視若無物棄如敝履,現在她要不屬於你了,你卻又覺得棄之可惜,你可真是個無聊的人吶,家主。」


  薄久夜神色一凜,「你什麼意思。」


  薄久闌慢騰騰的從袖子里,拿出一卷明黃色的綢子捲軸來,上挑著眉,迎視薄久夜瞬間陰冷下去的雙眼。


  「看來,不用闌再宣讀,家主也該猜到,這是什麼旨意了吧。」


  一層一層的陰霾,爬上了薄久夜的臉,薄久夜兩眼死死盯著那捲聖旨,眸子一點兒,一點兒的幽深了下去。


  比幽暗的深淵,還要深。


  薄久闌斂卻臉上的譏笑,臉色一點兒一點兒的冷冽了下去,將手上的聖旨往薄久夜手裡一塞,遂,雙手朝薄久夜懷中的雲朵伸去。


  雲朵就這樣被薄久闌打橫抱起,離了薄久夜的懷抱。


  期間,薄久夜沒有任何的阻止。


  抱起雲朵起身的薄久闌,在轉身之際,目光冷冷的落在了,薄久夜拿著那捲聖旨的雙手上。


  但見薄久夜一雙手,將聖旨握的很緊,很緊。


  緊的,指骨都泛了白。


  薄久闌眉宇微蹙,眼底微有怔色,但很快,被泛起的寒霜淹沒,「好馬不吃回頭草,這才一直是你薄久夜的本色。」


  言罷,也不管薄久夜究竟是個什麼反應,薄久闌抱著雲朵轉了身,朝紫薇園子外,信步離去。


  亭外一直旁觀這兩兄弟爭鋒相對的方瑩,在深深看了一眼,始終單膝跪在原地,拿著那捲聖旨一動不動形同雕塑的薄久夜之後,才轉了身,尾隨上薄久闌的步伐。


  *

  離了御書房,太子燕夙修並沒有著急回東宮,難得出來一趟,在憋悶宮裡頭太久了,竟覺得這皇宮裡頭的天兒,都是令人愜意的。


  殊不知,誰人不曉得,這皇宮裡頭的天兒地兒啊的,才是最壓抑最憋悶的地方。


  十三公主見到自家哥哥心情好,也陪在了左右,這般閑庭漫步的,逛起了御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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