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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薄久夜想挽留雲朵

  就一邊兒的方瑩還是依然的從容,對老太太不滿薄家的反應,好似在意料之中。


  「嬤嬤,您可要曉得,四小姐若真的丟了人,往後在京城裡,是要被各家的千金笑話,要被各家的少爺看不上的。」


  方瑩這麼不緊不慢的一說,立刻就讓老嬤嬤緊張了起來攖。


  「噯喲!那可不行,女兒家閨譽要緊,可美名也是要有的,唉,都是我這這老婆子想的不周到,快快,四小姐,您跟老奴這就開始罷!償」


  焦急的拉著雲朵,老嬤嬤憑著一身蠻力,將雲朵拉到了隨雲院的小院子里,開始了皇宮的宮規教條。


  宮規呢,無外乎是不準這個,不能那個,要儀態端莊,笑不露齒之類。


  最重要的是,萬一見到什麼妃-嬪,必須先要從她們的著裝打扮,最好能早早的猜出對方的位分,對方的身份。


  因為位高妃子以上的,就不能僅僅只是福個身,施個小小的禮,就夠了的。


  譬如,見了四妃當中的任何一個,就要下跪施禮,見了貴妃,就要跪拜叩頭,而見了皇后,那就是三拜九叩了。


  皇後身份金貴,被譽為天下之母,九鳳金凰,初見之時,若未得皇后開恩,自然要行大禮。


  宮規繁冗,連雲朵這樣伶俐的女子,聽了老嬤嬤一刻不停的說了一通下來,也覺得有些頭昏腦脹了。


  好在她可不是什麼弱女子,也不是什麼腦子漿糊的瑪麗蘇,學什麼只要用了心,認了真,學得快,也記得快。


  禮儀看似簡單,可步子怎麼走,走幾步,步子之間間距保持多少,裙子怎麼提,下跪怎麼下,細節非常的多。


  雲朵倒是只花了半柱香的時間,就學了個七八成。


  老嬤嬤很滿意雲朵,直誇她跟她娘一樣聰慧。


  雲朵對這個老太太也是哭笑不得的很,之前還說只跟她生母不過幾面之緣,可句句話,什麼都離不開她生母,怎麼聽,怎麼都十分熟悉她生母的樣子。


  她也是好不容易忍下了耐心,辭別了嘴碎的老太太,離了隨雲院。


  剛一出了隨雲院,便看到了隨雲院外,已經結滿了粉紅可人兒桃子的桃林盡頭,臨著的凌波湖畔上,負手而立的男人。


  說起凌波湖,上一回,她還在這裡殺了人,投過屍,也和這個男人,在這裡各懷鬼胎,相擁而吻過。


  算起來,也不過三個多月前的光景,可而今再見這個男人,卻有種說不出的,時過境遷之感。


  他似乎站在湖畔很久了,頭髮都被湖邊的風,吹的有些凌亂,發上甚至還有幾片落葉,顯得有些說不出的落寞。


  跟在人前,一向一絲不苟的那位大燕少相,薄家年輕有為的當家人,都合該高高在上睥睨世人的氣勢,有些相去甚遠。


  雲朵心念一動,耳畔,忽然響起了昨兒個在堂上,薄雲惜怒罵這個男人的那些言語。


  薄雲惜罵他變了,因為她薄雲朵的改變,而起了變化。


  而她薄雲朵一直以為,一直。


  都是認為他薄久夜只是在營造一個假象,一個被她薄雲朵所蠱惑的假象。


  實際里,他還是那個薄久夜,那個冷血無情,只會玩弄權術,自私自利,只以自我為中心,把所有人都當棋子兒擺布的魔鬼。


  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覺得薄雲惜……好像真的說對了。


  這幾個月,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都像走馬關燈般,在她腦海一一浮現。


  她每朝他踏出一步,她的腦海,都會出現一幅,她與他,相處的畫面。


  讓她越來越覺得薄久夜……


  她覺得滑稽,覺得不可思議,覺得難以置信。


  她也不敢相信。


  薄久夜,那樣利欲熏心的男人,從來把她當成利用工具的男人,怎麼會,怎麼會……


  其實,她應該早就察覺到的,但她潛意識下,都視而不見,不當一回事兒。


  因為她抵觸,她無法接受。


  薄久夜臨湖而立,是背對著隨雲院大門的,可這會子,他像是得了心電感應一樣,驀地轉了身。


  當他轉身後,看到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的雲朵,看到雲朵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無比複雜的望著他的模樣——


  他一時眸色翻湧,忍不住,朝她迎了上去。


  站在原地,遠遠看著那一雙互相靠近的男女,方瑩的雙手,有些顫抖,唇張了合,合了張,卻是一個字音,都沒有發出。


  十步,八步,六步。


  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急促的,縮短著。


  僅剩三四步時,雲朵忽然伸出了手,抵在了薄久夜差點兒靠來的胸膛,讓兩人之間急劇縮短的距離,到此結束。


  薄久夜垂眸,看向她抵在自己胸口的手,扯了扯唇,卻笑不出,「朵兒,你不是說過,永遠……都不會背叛大哥,不會離大哥而去么。」


  雲朵也低垂著眸子,目光,落在他手上,僅僅握著的,那捲有些皺了的聖旨上。


  「明知道那是謊言,何必還要多此一舉呢,薄久夜。」


  這是她第一次,在這個世代,在他的面前,連名帶姓的,叫他的名字。


  這一說出口,雲朵發現,胸口,不會再像曾經一樣,痛的那麼撕裂了。


  可是。


  痛,依然存在。


  薄久夜,是她愛上的第一個男人,曾經,她一度傻傻的以為,她此生此世,恐怕只會愛他一個。


  地老天荒也好,都不會改變。


  可一個謊言,全部的騙局,就像刀子一樣,將她心,割的四分五裂。


  恨,便侵入了骨髓。


  明明知道的,此薄久夜,非彼薄久夜,現代古代,是兩個時代,兩個時空,而他們,是兩個男人。


  縱然長得如何相似,言行舉止,如何的一模一樣,都改不了,這個事實。


  但當初,她還是空被一腔怨恨,給埋沒了理智。


  而今想來,著實是可笑而滑稽,愚蠢而幼稚的。


  而不知在什麼時候,她早就已經不恨他了,那些恨,那些愛,早就不知,隨著時間,消失到了何方。


  對於面前這個男人,比起情感,她對付的更加理智。


  通常她如此時,都是把對方,當成了對手,當成了敵人。


  情之一字,卻是沒有。


  她現在才發現,原來心口的那份痛,是因為再也見不到那個薄久夜,她的未婚夫而痛,為她將眼前這個男人當成他的替身,白白恨了那麼些日子,而可悲,可笑的痛。


  也是因為,這具身體的本能,還會因為薄久夜這三個字,而隱隱作痛。


  那是這身體原來的主人,對他眷念,對他心未死,而殘留的痛。


  薄久夜笑了,笑的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兒,「我如果想留你,你會留下來么。」


  不是大哥,而是我。


  「你想違抗皇命?」雲朵有些詫異。


  不管是記憶里,還是她自己親眼所見,薄久夜,都是一個對燕帝,忠心不二的臣子。


  不管薄久夜在背地裡,都做了些什麼。


  薄久夜,自始自終,都沒有侵害過大燕,更沒有對燕帝,做出過違抗的事情。


  這讓她愈發的不信,他對她,在短短的時間裡,能做到這個地步。


  「一顆假死葯,瞞天過海。」薄久夜也不隱瞞,從懷裡,隨即就掏出了一隻精美的小盒子,伸到了雲朵的面前。


  這大概,是這麼久以來,他薄久夜在她薄雲朵面前,第一次這麼真實。


  雲朵看著他遞過來的那隻小盒子,巴掌的大小,檀木的質地,四四方方的,刻著精美的圖騰。


  剎那間,她恍惚又看到了,當年那個拿著戒指盒子,向她求婚的男人。


  那麼深情,那麼誠懇,那麼令人心動。


  可那背後,卻是虛情假意,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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