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雲朵受到各種殷情
這些公子哥們兒在禮儀教養上,還是很多普通男子不能比的。
當下人這麼多,自己的敵人這麼多,他們卻都沒有亂起來,都維持著自己的或彬彬有禮,或溫文爾雅。
縱有清高孤傲之徒,但也依然有著良好的君子風範。
這幫人里,統共劃分了兩個部分償。
一部分人是以太傅長孫公孫霽為首,一部分人是以左都御史,御史台之子為首。
太傅是太子的教習師長。
而左都御史自從這一次太子被刺審理期間,總是有意無意拉著人歌功頌德六皇子燕嘯麟這些年對朝廷的豐功偉績,其中到底是什麼用意,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自然連帶著,他是六皇子那一派的人這個事實,是不打自招了。
至於御史台郝建郝大人,現在仍然是皇帝跟前的孤臣,沒有倒戈任何一方。
甭說朝中那些大臣了,現在就連他們的子子孫孫出來勾搭一個女人,都是自動劃分好了流派的,還真是有意思……
雲朵倚在圍欄前的長椅靠背上,雙手捧著一盞太傅長孫公孫霽送給她的蓮花燈,緩緩的在手中轉動把玩。
做成花蕊的燭火打在蓮花燈火紅的花瓣上,花瓣再暈出一種紅光,傾瀉在她嬌俏的臉上,更添了幾分嬌媚。
皇后那邊將她賜給七皇子聯姻的旨意還沒有下達,沒有昭告天下,這些公子哥兒無所顧忌懷著各種的來討好她,接觸她,並不稀奇。
「小女子不才,沒有家中的幾位姊妹那般才華橫溢滿腹詩書,若真做出一首詩來,怕是……要辜負公子期望了。」
眾目睽睽之下,各位公子縱然各懷心思,也不會真的要把雲朵和雲穎如何,殷勤獻過之後,又不能拿出真金白銀似勾欄院中那般一擲千金來博美人一笑,可偏偏他們且顧忌著十三公主,還不能表現自己。
所以這古人也沒多少的花花點子,能想到的,不是琴棋書畫,就是四書五經。
都說看字如看人,而一個人的內涵修養,是要從一個人的文章詩詞,方能評出個好歹的。
而且詩詞這種東西,還能表達很多的東西。
譬如,是否對對某人有意,或是無意。
公孫霽作為當朝太傅的長孫,一個出身比薄久夜這當朝宰輔的薄家還要古老不知多麼悠久的詩書之家,青年才俊自是不必說,溫文爾雅胸懷若谷的氣度,不論是舉手投足,還是談吐,都是顯露無遺的。
「無妨,倒是子周冒犯了,無故迫使四小姐作詩,都是子周的不是。」致歉的同時,公孫霽還彎下腰,給雲朵做了一揖。
子周是公孫霽的字,現而今,還這麼講究大名小名的世家,其實已經不多了。
謙謙君子的風範,公孫霽是做的極好,不管雲朵究竟會不會作詩這種文縐縐的東西,他這樣做,不但給了雲朵極大的尊重,著實也是給雲朵結了圍。
倘若雲朵胸無點墨不會作詩,他真的是徹底為她化解了難堪。
雲朵嘴角微揚,目光轉到了朝自己作揖致歉的公孫霽身上,目露欣賞。
來了這個世界時間也越來越不短了,認識的人,似乎也不在少數了。
說來倒還真是奇怪,她所認識的人里,尤其是男人,還真的就沒有一個,如公孫霽這般,才稱得上真正君子的男子。
這要是換做了別人,只怕在這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古代,定會繼續對她逼迫下去。
她若會作詩,自是少不得會被人拿來評頭論足一番,做的若是尚可還好,若是作得不好,只會徒惹笑話。
而她若直接說自己不會,那無疑更會淪為旁人的笑柄。
這些王孫公子倒是還好,頂多對她失去一點兒興趣,可若是傳出去,那些早就看她不順眼的各家千金們,定會以此大作文章。
女人的嘴啊,都是比刀子更厲害的武器,誰知道她們要借著這個,編排出一個又一個,怎樣難聽的蜚短流長來。
若是換做以前,她薄雲朵才不會去在意這些無聊的事情,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她根本就不會在意。
但現在……
雲朵眼中的眸光流轉了起來,嫣然一笑,「公孫公子言重了,興詩作賦不過是用來陶冶氣氛的遊戲,何況今日難得宮中此等盛況盛景,胸有詩書氣息之人,誰又忍心錯過呢?再說了,公子向雲朵討教,那也是瞧得起雲朵,雲朵尚還來不及高興,又怎會怪責公子呢。」
這番話,雲朵無疑也是給足了公孫霽台階下,甚至,也包括把她自己,給不動聲色的摘了出來,還同時,把氣氛給緩和了下來。
因為讓雲朵作詩的雖是公孫霽起的頭,但在場其他的王孫公子們,也一樣是躍躍欲試的,左不過礙著公孫霽的身份,才讓公孫霽開了這個先河而已。
但他們恐怕是沒想到,公孫霽竟然就那麼輕易的就放過了雲朵,讓他們白白錯失了一個了解雲朵幾斤幾兩重的機會。
所以自然而然,他們對公孫霽的態度,已經從稍有芥蒂中爆發,變得怨憤起來。
縱然,這本來就只是一件小事。
可就是礙著公孫霽的身份,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對他不滿和不服很久了,故而這點小事兒,也足以成為一根導火索。
相信若不是雲朵先開了這個口,把吟詩作賦這種事只比喻成一個活絡氣氛的小遊戲,讓那些對公孫霽不快的王孫公子們不得不,把這股不快和不服,給壓了下去。
倘若誰要繼續揪著不放,那就會自然而然,變成一個心胸狹隘斤斤計較的小人,連遊戲都玩兒不起,簡直讓人發笑。
在場有沒有笨蛋不知道,但是來者卻沒有哪個不是讀書人,雲朵玩的這小小的文字遊戲,他們不會不懂。
而他們又都是大男人。
這讀過太多書的大男人,那自尊心,絕對比白丁男子,要重上許多。
故而這會子,這幫子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兒們不光不能再找公孫霽的麻煩,連繼續拿詩詞歌賦試探雲朵,也是做不得了。
畢竟,一幫子大男人,堂而皇之的去為難一個小女子,說出去,也不會太好聽吧?
熱熱鬧鬧的場面,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冷淡了下來。
一旁給這麼多人倒茶的十三公主,累的坐在桌邊凳子上,撐著下巴作壁上觀,彼時,兩眼熠熠生輝。
要是平時,一旦遇到這勞什子的,關於之乎者也的文學方面,她肯定早就無聊的打起了瞌睡。
可雲朵與這幫子自詡才高八斗的酸秀才臭男人不動聲色的一斗,讓她頓時來了精神。
饒是換成嘴皮子厲害的她,也未必是這麼一大群絕對會拿著五言七律文字遊戲的臭男人對手,誰讓玩文字,就不是她的長處呢?
可她的雲朵姐姐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就堵住了這些自以為是的臭男人的嘴,這可真不是一般的厲害了。
看著這些公子哥兒們一個二個不吐不快,卻又礙著自己的名聲與自尊都只能閉嘴而難看下來的臉色,十三公主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這幫子自視甚高的臭男人,她早就看不順眼了!
已經直起身的公孫霽,再看雲朵的眼神,也更多了一些光彩。
原本他還因為上次雲朵在蟠龍山一舞之事,而覺得雲朵是個有傷風化的女子,畢竟衣著那般曝露,實在不是他這個資深酸秀才能看的過眼的。
沒曾想,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今兒來找雲朵搭話,那也只是因為他的祖父在不久前,讓他接近這兩個薄家的女兒。
祖父打什麼主意,他自然知道。
祖父是太子師,縱然太子不成器,卻是改變不了,他們公孫一家,從此要站在太子這邊的命運。
為太子分憂解勞,他們公孫一家,自然責無旁貸。
今兒這場宮廷宴會,本來就是給予各家公子小姐聯姻的平台,而一場又一場聯姻的背後,又不知是多少世家的聯合,又是多少權勢的盤根錯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