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意外發現
祝融耳力極佳,加上聽得認真,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的低語,登時兩眼發光,「你、你說真的?」
葉如蒙嬌瞪他一眼,頭埋在他懷裡,不說話了。
祝融抱住她又是一頓猛啃,葉如蒙只覺得被他啃得滿臉都是口水,連忙推開他,「你還沒說完呢,前世……宋大哥他如何了?他、他還俗了嗎?」葉如蒙問道,宋大哥不會真當了一輩子的和尚吧?這樣多可惜啊。
聽得葉如蒙提起宋懷遠,祝融微微有些不悅,「還什麼俗?他可是成了得道高僧,繼承了了塵大師的衣缽。」
「那不很可惜嗎?」葉如蒙微垂眼眸,惋惜道,「我覺得宋大哥……應當要有一段好姻緣才是。」
「姻緣?」祝融想了想,「要說姻緣倒也不是沒有,也勉強能算是一段,只不過……」祝融擰了擰眉,沒有再往下說了。
「什麼?」葉如蒙吃了一驚,心中又有些歡喜,「你是說宋大哥有他的姻緣?你快說說看!」
祝融回憶起來似有些不愉快,撇了撇嘴,「不太想說。」
「為什麼?」葉如蒙纏著他,她真是好奇極了,「你快告訴我!」
「不過單相思罷了。」祝融皺了一下眉,似乎沒什麼往下說的*。
「容……」葉如蒙朝她撒起嬌來,爬起來在他臉上親了他一下。
祝融頓時心神蕩漾,禁不住她的軟纏,如實道來,「你可記得我們成親時的出轎小娘?」
「十九公主?」葉如蒙微有訝異,她當然記得,十九公主祝司愔是太子的胞妹,也是聖上最寵愛的一位公主。她聰慧伶俐,模樣更是生得如珠似玉,可是今年不過才六歲,她和宋大哥的姻緣能有什麼關係?葉如蒙一下子想不明白。
祝融微微抿唇,眸色有些深遠,「這丫頭,八年那年在臨淵寺初遇了那宋和……宋懷遠,不知怎地便傾慕上了他,及笄后一直不肯出嫁……」那個時候,他和祝司恪、銀儀都十分寵愛她,便許諾讓她自己挑選夫婿,誰知道她竟是看上了宋懷遠。宋懷遠那個時候已經成了得道高僧,京城中仰慕他的少女不少,可是誰敢說出口?偏偏她敢,十九幼時雖略有頑劣,可長大后性情也算乖巧嫻靜,可是最後竟仗著他們的寵愛肆無忌憚了一回。
結果,也不過是意外的意料之中罷了,她的追求在天下人的眼中看來,不過是對聖僧的一種褻瀆,哪怕她貴是皇家公主。最重要的是,宋懷遠對她的愛戀始終無動於衷,心中不起一分波瀾,蹉跎數年後,十九自己斷髮出家了。
葉如蒙聽得有些惆悵,這麼一個可愛的十九公主,餘生明明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最後卻是為了一個不可能的人選擇了長伴青燈古佛。
***
葉國公府這邊,葉如蓉被休棄剃頭送上靜華庵的晦事,使得整個府中死氣沉沉,府中的丫環婆子沒人敢多說一句話。
葉如瑤有些好奇,也不知道五妹妹做了什麼事,能將祖母給氣病了,連同她爹這幾日也不痛快,都未曾回過家,此事還遷怒到了她娘身上來,似在怪她娘管教不當。葉如蓉的生母芙姨娘更不用說了,被關在小院子里,整日以淚洗面。五妹妹哪裡有什麼瘋症,外面的那些傳言她可不信,那日她去柴房本是想探一下她口風的,可是到了之後她又不想和她說話了,緊接著葉如蓉便被送走了。如今府中大多數人都與她一樣不知內情,知道內情的那些又個個諱莫如深,彷彿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似的。
還有一個月便到她的婚期了,她已經想好了辦法,她要嫁給朱長寒表哥,雖然不情願。表哥身為逍遙侯府唯一的嫡子,將來也要繼承爵位的,到時候她就是逍遙侯夫人,就算地位低了些,比不上容王妃,可好歹也是正妻,而且以表哥這麼聽話的性子,到時府中還不是她說了算。二皇子那個人雖然看起來爽朗大方,但不知為何,她總感覺他有些陰森森的,她實在是不喜歡。
今天她約好了朱長寒前來商量此事,這事自然是不能讓吉祥如意她們知道的,她已經將這二人葯昏了,趁著府中眾人午睡靜悄的時刻,偷偷溜到了府中僻靜的後院。
葉如瑤到了之後,朱長寒還沒來,她頓時有些生氣,又有些委屈,他居然還沒來?她現在還沒嫁過去呢,他就開始讓她等他了?之前約了那麼多次,每次都是他先到的,她也就覺得理所當然了,今日他遲了這麼一會兒,葉如瑤便有些氣了,當即沉下了臉。哼!等他來了她一定要好好地發一頓脾氣,管他是不是有什麼緣由!誰讓他來晚了,不先在這兒等著她!
葉如瑤坐在假山後百無聊賴,等得有些不開心,她嫁給他后,他還會像現在這麼寵她嗎?他會不會也像她爹一樣,娶了她娘之後又納很多妾侍呢?如果她不同意,他應該就不會納她們了嗎?
葉如瑤正胡思亂想著,忽而聽到假山前面傳來了些許聲響,她頓時有些歡喜,又連忙拉下了臉,哼!弄到現在才來,她都等了好一會兒了,葉如瑤雙手抱臂,板著臉等他出現。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那聲響越是漸來漸輕,似走遠了。葉如瑤有些納悶,探出頭來一看,竟看到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男子往牆角那邊走去了。牆角那兒砌著幾塊大石頭,那男子利索地踩上石塊,直接翻過了牆。
葉如瑤看得瞪大了眼,這個男的看起來怎麼有點像王管家呀?他爬牆做什麼?牆的那邊,不正是她娘的忘憂院側院嗎?
葉如瑤心下生疑,不自覺地跟了上去,她來到牆角下,仰頭估摸了一下,這牆太高了,就算她踩上石塊恐怕也爬不過去。葉如瑤眼珠子轉了轉,立刻就想到了平日里多多愛爬的狗洞。可是……鑽狗洞?葉如瑤猶豫了一下,很快便想開了,這又沒什麼,不過就是鑽一下狗洞嘛,小時候又不是沒鑽過。
待她鑽過狗洞來到側院時,王管家的青色袍角正好消失在游廊盡頭,葉如瑤連忙跟了上去,王管家警惕得緊,鬼鬼祟祟的模樣還有幾分猥瑣。她不敢跟得太緊,只看到他來到一扇窗前,左右探頭看了看,確認沒有人了這才理了理衣襟,昂首挺胸起來倒也恢復了往日一本正經的模樣。
葉如瑤納悶,這個窗子不是她娘屋子的北窗嗎?王管家不會是來偷東西的吧?只見王管家抬手敲了兩下窗戶,沒一會兒,窗子便被人從裡面打開了,因著角度關係,她並沒有看到開窗的是何人。待王管家爬進去后,窗子被人關了上去。
葉如瑤有些慌了,這王管家究竟是做的什麼壞事,居然能跑到她娘屋子裡去?不會是和她娘身邊的哪個丫環勾搭上了吧?
葉如瑤咬了咬唇,悄悄來到北窗前,卻發現這個窗子關得嚴嚴實實的,她輕輕推了一下也推不開,顯然是被人從裡面反鎖了。
這會兒正是午休時候,整個院子都安安靜靜的,屋裡傳出了她妹妹葉如芝的哭聲。葉如瑤皺了皺眉,不禁有些擔憂起來,她連忙跑到了另一邊的西窗去,這西窗雖然關著卻沒有上鎖,葉如瑤正欲推開窗,卻聽到葉如芝的哭聲在這個時候止住了,裡面還傳來了男子的說話聲。葉如瑤不由得豎起耳朵趴在窗邊認真地聽了起來,是王管家的聲音,似在唱著歌謠。
葉如瑤當下覺得有幾分詭異,悄悄地推開了一條窗縫,竟看見了王管家正一臉慈愛地抱著她的妹妹葉如芝!而她的娘就站在王管家身邊看著,面色有些柔和,他們三個看起來,就好像是……是一家人。意識到這,葉如瑤整個人都有些懵了,像是被雷劈中了似的,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忽而,那門外傳來了一些嘈雜聲,不止葉如瑤,連同屋內的柳若是和王英都嚇了一大跳,王英慌忙將葉如芝放回搖籃里,可是葉如芝一被放下便大哭了起來,柳若是連忙將她抱起,王英不能顧及,直接奔北窗而去,葉如瑤看得一臉震驚,嘴巴都合不上去了,一個她所不能接受的想法不可避免地冒了出來。
柳若是抱著哇哇大哭的葉如芝出了內室,打開了房門,面色有些慍怒,「什麼事?」
「夫人。」門外的丫環們為難道,「芙姨娘的丫環在院子外面尋死覓活的,非要求見夫人。」那丫環真是不要命了,簪子都扎到自己肉里了,她們哪裡還看得下去。
柳若是極不耐煩,冷言道:「打二十大板,發賣了。」她說完冷著臉瞪了她們一眼,「下次再因這種小事擾了九姑娘的午休,自己領罰去。」
「夫人恕罪,奴婢們知錯了。」丫環們紛紛跪下,她們是知道的,九姑娘睡覺輕,一點聲音都聽不得,一吵就醒。
「你們全部都給我守到外面去,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柳若是顯然余怒未消,看也不看她們,徑直抱著葉如芝回了屋,柔聲哄著。
丫環們連忙將門關上,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紛紛退守到外面去。
柳若是入了內室后,前去打開了北窗,候在那兒的王英連忙又爬了進來,將北窗給關嚴實了,接過了她懷中啼哭的葉如芝。
葉如芝一被他接過,即刻便止了哭,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他,王英看得心都快化了,接著唱起了剛才哼的小曲兒。只沒一會兒,葉如芝便在他懷中乖巧地睡著了。
王英笑得眼睛都眯了,他女兒真乖,美得像個小仙女似的,他巴不得將世間所有的寶貝都捧到她面前來,哄她開心,看著她笑。
王英將葉如芝放入搖籃后,看向了柳若是,柳若是低垂著眼,沒有看他。王英忽地抱住了她,急切地吻了上去,柳若是沒有掙扎,嬌喘了一口氣,任他抱著自己上了撥步床。
屏風後傳來了顛鸞倒鳳的喘息聲,葉如瑤蹲在書案下,雙手緊緊抱住了自己,一雙失魂落魄的桃花眼木然地流著眼淚。剛剛走廊里有丫環的聲音,她在驚慌失措之下鬼使神差地爬了進來,就像是命中注定,註定要讓她發現如此……難堪的事情。
葉如瑤下巴重重抵在自己的膝蓋上,她淚流滿面,沒一會兒眼淚便打濕了膝蓋上的長裙。她娘一聲又一聲的嬌喘聲,聲聲入耳,葉如瑤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下唇疼痛到麻木,她渾然不覺。她整個腦子像是一團亂,又像是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室內終於恢復了寂靜,屏風後傳來王英低低的說話聲,「夫人,我從小對花生不服,芝芝以後添副食了你一定要多注意一下。」
柳若是聽了后,頓了頓,「知道了。」
葉如瑤閉目,低下頭將整張臉埋在膝蓋上,痛苦而無聲地哭泣了起來,她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手臂,指骨泛白。她忍聲哭泣,忍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撥步床內,傳來了衣物窸窣的聲音,葉如瑤抬起臉來,抓起袖子重重地擦著自己的眼睛,像是要抹掉這段可怕的記憶似的,可是她的眼淚卻像是怎麼也擦不盡似的,淚眼朦朧中,她看到王管家抱起她衣衫不整的娘出了屏風,往一旁的凈室走了去。
葉如瑤怔了一會兒,才顫著腿爬了出來,她雙腿發麻得厲害,幾乎都立不穩,只能靠兩隻手無力地撐在書案上。她的身子如同寒風中的一片落葉,瑟瑟發抖,她甚至不敢去看搖籃里的葉如芝了。
明明是青天白日,她卻感覺天像是一下子黑了下來,恐懼就像突然降臨的黑暗一樣緊緊地包裹住了她,她惶恐至極,她想知道,她究竟是誰的孩子?她是王管家的孩子嗎?不!不!葉如瑤惶恐地搖著頭,她的爹是葉長澤啊!國公爺葉長澤啊!她是國公府的嫡姑娘啊,她怎麼可能會是那個卑劣的下人的孩子!葉如瑤沉浸在痛苦中無法自撥,她的理智告訴她,她必須要儘快地離開這兒,可是她的雙腿卻像灌了鉛般沉重,她虛弱得抬不起半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