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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悔婚,求救

  宇文無憂。蘇幕遮。


  雲夕無論如何都無法將這兩人聯繫在一起。宇文無憂是北魏最受寵愛的公主,蘇幕遮則是淪落到天香樓,被陸翊染買下的小倌。倘若是宇文秀的話,那還有點道理。畢竟當時楚息元的壽宴上,宇文秀就對蘇幕遮很感興趣,甚至還想算計陸翊染一把。


  雲夕抿了抿唇,「有聽到他們說什麼事嗎?」在大婚之前,鬧出這樣的事情,讓雲夕對蘇幕遮多了幾分壞觀感。


  立秋搖搖頭,「我們的人若是太靠近他們,肯定會被蘇幕遮發現。他身手那般好,即使是公主府也是困不住他的。」


  雲夕手指微微彎曲,半晌之後,她吩咐道:「將這件事告訴翊染,最後如何,還是要翊染自己做決定。」


  立秋點點頭,轉身就去送信去了。


  晚上雲深回來后,雲夕同他說了這件事,「你說,蘇幕遮到底有什麼樣的身份?」


  雲深皺眉,「我先前也調查過,只可惜沒調查出什麼結果。」


  雲夕嘆了口氣,「這就更加說明他身份的不簡單。」連雲深都查不出來,雲深在雲夕心中,幾乎要等於是萬能叮噹貓了。


  雲深道:「蘇幕遮武功擺在那邊,我們的人最多也只能知道他的行蹤,也沒法探得太多的消息。不過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北魏那邊的人。」


  雲夕不悅道:「難不成是北魏送來的釘子?」


  「這個倒不至於,畢竟蘇幕遮那個時候會被誰買下,誰也不清楚。陸翊染出事一向出人意料,誰也沒想到她會女扮男裝跑去逛天香樓,還花了大錢買下他。」


  她抿唇道:「我讓人給翊染送這個消息,她只說她知道了。」


  感情事,旁人本來就不好插手太多。


  雲夕因為這事,隱隱覺得這場婚禮不會那麼順利。等真的發生的時候,才發現她想得太簡單了,這哪裡是不順利!根本就沒舉行!


  在所有京城人的眼中,蘇幕遮絕對是走了大運,才會被陸翊染給看上,並且招為駙馬,從此魚躍龍門。陸翊染那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京城中想要採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有厭惡她飛揚跋扈隨心所欲的,也有愛慕她這種張揚明媚的美感。


  誰也沒有想到,蘇幕遮卻在大婚之上,放了陸翊染鴿子,只讓人送來了二十萬兩的銀票。


  當年陸翊染便是花了十萬兩直接買下了蘇幕遮。一轉眼多了十萬兩銀子,還白嫖了一個大美男,也算是賺到了。


  蘇幕遮這筆錢從何而來沒有人知道,大家只看到一身火紅嫁衣的陸翊染一劍將那疊銀票斬成了碎片,眉目肅冷,語氣同她的神情一樣冷,「回去告訴你主子,下次見面,這劍便不是斬銀票上了。」


  直接便是斬在蘇幕遮身上了。


  儘管大婚被放了鴿子,成為一場鬧劇,陸翊染卻依舊是驕傲的樣子,似乎這件事根本不會真正打擊到她。


  雲夕在知道這件事後,唯一的想法就是將蘇幕遮拖出來,刺個幾十劍才好出氣。倘若是尋常女子遭遇這事,早就羞愧得要死要活了,也就陸翊染這性格強大堅韌的人才能支撐下去。


  不過別看陸翊染看起來不受影響,還能夠穿著嫁衣和賓客們,但說她一點都不難過是騙人的。


  京城裡對這事也是議論紛紛,看熱鬧幸災樂禍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畢竟陸翊染那性格的確很能得罪人。心情不好的時候,說話完全不給人留面子。


  有說她活該,脾氣太大,所以連蘇幕遮都受不住,寧願得罪她,也不願和她成親。


  也有說其實陸翊染自己也後悔這婚事,直接將蘇幕遮給處理掉,然後在自己的大婚上設計這事。


  還有的說,陸翊染連蘇幕遮這樣身份的人都嫌棄她,日後只怕找不到好的姻緣了。畢竟京城裡那些驕傲的世家公子可不願被人說他們是撿小倌剩下不要的。


  雲夕基本讓人將這些說閑話的人名單記下來——這些人不敢在陸翊染面前透露出自己想法,基本都是背後偷偷嚼舌根,其醜陋的面目一覽無遺。


  等陸翊染騰出手來,便是這群人倒霉的時間了。


  ……


  原本雲夕守孝期間得吃素,不過因為懷孕的緣故,飲食上就沒有那麼講究了。她現在吃的三餐菜單,廚房擬過以後,基本都要給雲深過目一下,他覺得沒問題了,廚房才敢放心做。


  作為神醫,哪些東西孕婦不能吃,雲深比那些太醫大夫還要更加清楚。


  他甚至將雲夕平時呆最多的幾個屋子都鋪上了厚厚的毯子。事實上,以雲夕的身手,即使真的摔了也不會有事的。不過防範於未然,也是好的。


  雲深因為先前擺出守孝的態度,所以其他人也不太敢在這風頭浪尖上邀請他赴宴。


  不過等到十月,他出了孝后,蠢蠢欲動的人就多了起來。尤其是這些人打聽到雲夕懷孕后,都未曾把身邊的陪嫁丫鬟開臉給雲深當小妾,更是在心中嘀咕著雲夕是妒婦,就連懷孕了,也把得嚴嚴實實的,不肯鬆動一下。


  他們的想法也很簡單,雲夕態度再強硬,若是雲深自己本人願意,她作為妻子也是沒辦法的。


  對於這些人的齷蹉想法,雲深心知肚明。


  曾有個四品官員,自作聰明地給他送了一個調教過的瘦馬,雲深直接當著大家的面,將那瘦馬從五官到身材,一一點評了一番,每個地方都能被他說出缺點,簡而言之,就是丑的不能見人,帶出去都覺得丟人。


  毒舌得那讓瘦馬忍不住紅了眼眶,最後嚶嚶嚶地哭著跑走了。


  至於那四品官員,直接被雲深給列為了拒絕往來的黑名單。


  雲夕聽著雲瑤同她說這事,笑得前俯後仰——很好,這的確是很有雲深的風格。


  她眼睛微微眯起,說道:「你說,他們怎麼就那麼希望給雲深當小妾?」明明雲深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雲瑤十分不滿地哼了一聲,「他們不過是覺得哪有男人不偷腥,姐夫只是故意做出這樣子哄姐姐。」


  雲夕淡淡道:「他們還真不怕得罪我啊。」而且更讓她驚訝的是,這些想給雲深送美妾的,有不少是他們家中的夫人慫恿的。她們自己平日吃夠了妻妾之爭的苦頭,看到雲夕在那邊悠悠哉哉的「一生一世一雙人」,自然百般看不順眼,想著讓雲夕不好過。


  只能說有些人的惡意真真是超乎想象。


  雲瑤拉長了音調道:「因為女人得賢惠大度,不能吃醋,不然就是妒婦。她們覺得姐姐大概不敢直接明說自己不許姐夫身邊有其他人吧。」


  雲夕直接道:「既然那些女的,那麼喜歡給人送小妾,那我也禮尚往來送一些給她們好了。」、


  說起來,雲夕其實不太喜歡用這種手段對付人的,但是奈何有些人實在太不要臉。她不僅要送,而且還得弄得這些人沒心思算計才是。


  只是單純的送美女哪裡有意思,好歹得製造出一些偶遇橋段,給人一種命中注定的感覺才好。


  雲瑤和朵朵都興緻勃勃地設計了起來。玉蓉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也參與了這個問題的討論。


  「聽說這王大人最講究所謂的緣分,不如選個下雨的天氣,來一個雨中送傘好了。」雲瑤隨口一說,就是一個段子。


  雲夕差點噴笑,這不就成了許仙與白娘子嗎?


  「這位張大人喜歡那種柔弱中帶著堅強的女子,我看就安排賣花女遭遇惡霸依舊堅強不屈的劇情好了。」


  一個個說得天花亂墜的。


  雲夕則是思索著要從哪裡找到這些合適的人選才好。良家女子肯定是不行的,人選肯定得從青樓中選。而且一般也得選那種想要從良的青樓女子。京城中的也不可以,畢竟這些官員基本都是逛過青樓的,日後被認出的話,就不好了。


  思索了一番后,雲夕覺得還是應該去外地的青樓找才是。


  她看著依舊討論得興緻勃勃的幾個妹妹,臉上不由露出淡淡的笑容。


  ……


  萬事屋和隱門的行動力可謂杠杠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便已經找得差不多了,經過了幾天的培訓后,這些青樓女子便帶著任務去「邂逅」那些官員了。


  於是京城中很快就多了好幾起相當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不少官員抬了妾室回去后鬧了個后宅不修,可謂是後院失火。畢竟雲夕當時給那些女子的要求,便是讓她們盡量鬧大一點。


  雲夕名單上算計她的那些人都沒討得了好,一個個弄得狼狽非凡。


  看見他們不好過,雲夕心情就爽了。雲深知道她的做法,還不忘幫忙推波助瀾一把。


  在成功坑了一把人後,雲夕則是靜下心來慢慢養胎。說起來,她這一胎的確懷得十分安穩,肚子里的孩子不曾折騰過她。不過這段日子,她也將手頭一些工作暫時讓手下人分擔,管家的活計則有兩個嬤嬤和幾個丫鬟幫忙搭手,所以倒是井然有序的。


  臨近年節的時候,張嬤嬤擬好了每一家的禮單后,再讓雲夕過目。


  等到了年底的時候,她和雲深不可避免得回到雲府去過年。雲夕這次懷孕后,雲穆出乎意料沒有安排所謂的小妾進門,平日只是送了不少的補品禮物,這倒是讓雲夕驚訝了一回。


  雲深其實是很不樂意回去的——他對於雲府一直都沒有什麼好感。


  雲夕笑了笑,「咱們最多也就呆個半個月,忍忍就過去了。」


  雲府現在里,原本雲曹氏的人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現在掌家的楊氏對他們夫妻又諸多善意,所以雲夕並不擔心會在府里出事。


  雲深點點頭,其實這半年來,雲穆的確是在努力想要修復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是雲深對他仍然存在著芥蒂,過不去這個檻。


  在回去之前,楊氏卻派她的丫鬟玉蟬給雲夕送了封信,信上說,她的兄嫂一家因為前段時間房屋倒塌,又暫時租不到合適的房子,所以現在暫時住在雲府里,等開春了房子修繕好了以後再回去。


  雲夕知道楊氏本身不是那種無的放矢之人,她既然信上特地點出這件事,可見是要她小心一點。


  雲夕一目十行看完信后,笑著看向玉蟬,「不知楊家都有哪些人來?我到時候回去也給準備一份見面禮才是。」


  若是尋常姨娘的親戚,雲夕還真不需要關注。不過楊氏本身情況不同,她是雲府的貴妾,還管著家,加上平日也幫雲夕擋了不少麻煩下來,所以雲夕也樂意給楊氏面子。


  玉蟬道:「舅老爺膝下有一子二女,兩位小姐都生得花容月貌。」


  雲夕聞弦歌而知雅意,「想來兩人都待字閨中吧。」


  難怪楊氏要特地寫信給她說這事,她也是怕到時候自己的娘家侄女鬧出了什麼醜事。


  玉蟬道:「大小姐是前頭舅太太所出,最是端莊守禮,還讓姨娘給她尋一門妥當的親事。二小姐天真浪漫,倒也沒有壞心,只是耳根子軟了點,容易被人慫恿。」


  雲夕聽出了玉蟬的意思,那就是楊家的兩個小姐,大小姐似乎沒打算踏渾水,二小姐耳根子軟,倒是有可能會被慫恿。


  她也是明白楊氏的難做人。楊氏父母早逝,所以主要是由兄嫂養她長大的,雖然他們後來送她進了皇宮。可是在兄嫂家遇到困難的時候,總不能不聞不問。


  楊氏又擔心侄女動什麼歪腦筋,這才讓玉蟬通知雲夕一聲。


  雲夕還真不怎麼擔心,只要雲深自己沒這個意思,無論是誰,也沒法將人送到他身邊。在玉蟬離開后,兩人一合計,乾脆在十二月二十六號的時候回到雲府,準備過年。


  兩個府邸相距不算特別遠,坐馬車很快就到了。


  從馬車上下來,雲夕看到門口停靠著一輛十分簡陋的馬車。


  她有些驚訝地揚眉,這是哪個雲府的親戚?


  很快的,一個其貌不揚的少女扶著一個年約五十的婦人從車上下來,兩人的衣著樸素,一點都不光鮮。


  少女抬起頭,看著富麗堂皇的國公府邸,聲音帶著震驚,「奶奶,這裡就是雲府嗎?」


  婦人眼神複雜地看著國公府邸,點點頭。


  雲夕轉過頭看雲深,用眼神傳達自己的疑問——這位是雲家哪個打秋風的親戚不成?

  雲深搖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


  少女小跑著來到門房面前,竭力讓有些局促的聲音聽起來鎮定,「我奶奶是雲國公的姐姐,我們想要見雲國公一面。」像是想起了什麼,她從身上掏出了一塊的玉佩——那明顯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被包養得很好,溫潤滑膩。


  雲深在看到那塊玉佩的時候,臉色微微一變,語氣卻依舊平靜,「帶姑姑和這姑娘進去吧。」


  門房原本想拒絕,結果冷不防聽到世子爺這樣說,他怔了怔,看著這少女的眼神也變幻了一下——原來還真的是姑太太和表姑娘啊。他目光下意識地遙遙落在不遠處的老婦人身上,然後很快擠出一張笑臉,「兩位請。」


  少女原本以為還要多費唇舌才能讓國公府的下人相信的,沒想到那位俊秀得不若凡人的男子一開口,這國公府的人就立刻相信了。


  她目光落在雲深完美無缺的臉上,像是被其容光所攝,忍不住垂下眼,不敢再看一眼。不僅是他……站在他身旁的那女子也如同春花皎月般美好,同她平凡無奇的面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雲深在提了那麼一句后,直接牽著雲夕的手進去了,雲府的下人們也恭恭敬敬地跟在他們身後,隨時等待他們發號施令。


  等雲夕夫妻兩進去后,那少女小跑著回到自己奶奶身邊,扶著那位身形佝僂的婦人進去,在路過門房的時候,忍不住問道:「剛剛那兩位是?」


  門房笑了笑,語氣帶著一絲的驕傲得意,「那可是我們雲府的世子爺和世子夫人。我們世子夫人前幾個月因功被冊封為公主。」


  公主的品級是正一品,而國公則是從一品,他們家世子夫人的品級還在少爺之上呢。雲府的下人,說起這件事可謂是得意洋洋,他們雲府不僅有出息的未來繼承人,未來的世子夫人也同樣是能人,能夠羨慕死京城許多人家。


  少女怔了怔,原來他們兩個就是雲深和杜雲夕啊,果然看上去是比傳聞中更好看一些。


  她手不自覺摸上了自己的臉——都是人,偏偏她和他們卻是雲泥之別。


  她挽起奶奶的手,說道:「奶奶,我們進去吧。」


  她口中的奶奶,正是雲穆的庶姐雲沁雯,她抬頭看著國公府,眼神複雜——她也沒想到自己也有回來這國公府的一天。


  ……


  雲夕和雲深這次回來,依舊是住在梅苑中。儘管她們回來之前並沒有事先通知一聲,不過梅苑看上去卻乾淨得纖塵不染,可見天天都有人打理過這裡。


  因為大概要在這裡住上二十來天的緣故,所以她和雲深也將一些衣服首飾給帶了過來,雲夕最近喜歡看的幾本書也一起帶來了。除此之外,還有一把的古琴。


  今日她突然對彈琴產生了點興趣,每天閑著沒事還會練上半個時辰。雲深可謂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直接充當了一回雲夕的老師,手把手教導她。


  雲夕覺得,這廝分明就是故意在吃她豆腐來著。不過讓雲夕自己都驚訝的是,她於音律一道,還真有些天賦,至少比書畫厲害多了,只聯繫了一個多月,便彈得像模像樣的。


  不過這像模像樣,也就是相對初學者而言,作為表演的話,那肯定是拿不出手的。不過雲夕對此十分有信心,按照她古琴上的天賦,再練習個一兩年,在外面彈琴也不丟臉了。


  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頗為喜歡琴聲,她能夠感受到彈琴時隱隱傳遞而來的愉快情緒——這也是雲夕堅持練琴的緣故。雲夕不知道其他人懷孕是什麼情況,可是她顯然同別人有些不同,她多少能夠知道肚子里孩子的心情。


  比如吃甜食的時候,孩子也會感到開心,吃到太鹹的,孩子就不滿了,平時還喜歡吃水果。


  雲夕大概可以猜出,未來這孩子,喜歡吃甜食,喜歡清淡一些的菜色。不過具體如何,還是得等生下來才知道。


  等她練了一刻鐘琴后,她將指套拿下,喝了一杯蜂蜜水。


  立秋則是同她彙報起了雲府的情況,「剛剛門口那個是姑太太馮雲氏,當年老夫人還在的時候,對姑太太的存在十分厭惡,將她嫁得遠遠的,姑太太也是性格倔強的人,這些年來都不曾回來雲府過。」原本雲深成親,她打算回來一趟的,可是因為身體的緣故還是放棄了。


  對於這樁陳年舊事,雲夕多少知道一些。這位姑姑的生母是當年雲老夫人帶進門的陪嫁丫鬟,原本已經給她定好了親事,而且還是個管事。誰知道這丫鬟卻心大,直接爬了當年的雲老國公的床,並且有了身孕。雲老夫人自然是恨極了她們母女的存在,畢竟她同雲老國公本身就是兩情相悅。自小信任的丫鬟卻為了榮華富貴,轉身捅了她一刀。


  那丫鬟在生下雲沁雯便,不到一年便去了。雲沁雯雖然養在雲老夫人膝下,雲老夫人對她卻十分冷淡。


  雲夕對於她的心情十分理解,一個真心愛戀丈夫的人,哪裡可能將丈夫和別人生的孩子視若己出。而且雲老夫人就算不喜歡這個庶女,也是按照嫡女的規格來培養的,出嫁的時候,雖然將她嫁得遠遠的,不過尋找的那親事也稱得上是四角俱全,雲沁雯的丈夫在她剛嫁過去的時候便已經是舉人了,稱得上是年少有為。


  雲沁雯嫁到馮家后,也的確過了一段的好日子。只可惜等她生下兒子不到兩年,丈夫便因為急病去了。等她含辛茹苦將兒子養大成人,並且讓給他娶妻生子,兒子和兒媳婦因為去寺廟,回來途中遭遇歹人,所以雙雙去了,只給馮雲氏留下孫女馮冬香。


  等馮冬香到了該出嫁的年紀,馮家見雲沁雯這些年來都不怎麼同國公府走動,只當她在國公府中沒有什麼地位,越發咄咄逼人。馮雲氏當年出嫁的嫁妝不菲,馮家這些年又大不如往前,自然就盯上了這筆嫁妝的主意。


  雲沁雯只有馮冬香這麼一個孫女,將來肯定將自己的財產都留給她。馮家那邊好幾房的人,為了這筆銀子,一個個往雲沁雯面前推銷自己娘家侄子。


  雲沁雯不堪受擾,在孫女差點被壞了名節后,索性帶著孫女來到京城,投靠娘家。


  末了,立秋道:「今晚楊姨娘打算給姑太太擺一桌接風宴。」


  雲夕點點頭,「我們到時候也過去一下。」雲沁雯好歹也是長輩,也該過去給個面子。


  既然去了,肯定免不了要給那位侄女馮冬香見面禮。給了馮冬香,也不能厚此薄彼,楊氏的兩個娘家侄女也該有的,這也算是給楊氏面子。


  雲夕直接道:「將那兩匹蔥黃的雲錦拿出來,再添上一對紅寶石蝴蝶簪給馮冬香。至於楊家的兩個姑娘,聽說楊錦繡喜歡山茶花,那就送那山茶花朱釵,楊錦妮送桃花珍珠簪好了。」


  楊錦繡是前頭正室所出,楊錦妮則是後面這位填房的女兒,兩個女孩子相差三歲。


  ……


  在接風宴上,雲夕也的確見到了楊家的兩個姑娘。楊錦繡年約十七——正常情況下,這個年紀的親事已經定了下來。楊錦繡生得秀氣溫柔,接人待物上不知道比她妹妹要好多少。


  楊錦妮長得著實不差,即使比不過雲夕,也稱得上花容月貌,一看說話的神情,就知道在家是備受寵愛的姑娘。楊錦妮的視線一開始是看雲深,到後面便不斷地看雲夕。雖然她自以為是動作隱秘,但在場的人哪個不是人精,哪裡看不見她的動作。


  楊氏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楊錦妮才收斂了不少。


  楊錦妮的目光滿複雜的,有驚艷,也有沮喪。要說惡意的話,那倒是沒有。


  同楊家的兩個各有千秋的姑娘相比,正宗的表姑娘馮冬香的相貌就要寡淡許多,原本只是尋常的姿容都要被襯托成無鹽女了。


  雲夕給了見面禮后,三個姑娘一一同她道謝。讓雲夕有些驚訝的是,馮冬香下午初見時還挺局促不安的,現在已經收拾好情緒,顯出一派的落落大方。


  宴席上那些菜肴,擺在她面前的幾道都是她平日愛吃的,顯然楊氏特地吩咐過廚房。雲夕十分給面子地那幾道菜都動了幾個筷子才放下。


  等用過晚宴后,她便返回自己的院子中休息。反正她現在有身孕,其他人都生怕累著了她。


  她不知道的是,今晚也有好幾個人在討論她。


  ……


  楊錦妮的楊錢氏忍不住點了點女兒的頭,「這回見過這位明公主,可該死心了吧?你先前自認為容貌無雙,你看那明公主就算懷孕了,還是勝過你不少。」


  楊錦妮對此倒是心服口服,「世子夫人的確長得好看。我原本覺得自己也是萬里挑一的美人了,見了她以後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楊錢氏嘆了口氣,說道:「你這愛美色的壞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過來。男人長得好看有什麼用,溫柔顧家才是最重要的。」自小嬌寵著長大的閨女從小就口口聲聲要嫁給長得不比她差的丈夫,這些年無論她和丈夫給她看了多少親事,她都不滿意。


  也不知道她受了誰的慫恿,竟是打上了雲世子的主意。楊錢氏也不做什麼,直接帶著她見了世子夫人,好讓女兒知難而退。如今看來,這一招還是有些效果的,女兒看上去倒像是聽進去了一些。


  楊錦妮抬了抬下巴,說道:「就算不是雲世子,我將來的丈夫,也不能比他差很多。」她見自己的娘親似乎還想說什麼,連忙道:「娘你與其操心我,還不如多操心姐姐呢。姐姐年紀可比我大多了,你再不給她找門親事,外頭就要說你是惡毒的繼母,故意拖累她成為老姑娘呢。」


  楊錢氏咬牙道:「你以為我不想嗎?偏偏我無論找什麼,她都能找出不滿的地方,真以為自己是公主郡主不成,還能由著性子挑挑揀揀。」


  說到這個前頭留下的嫡女,楊錢氏就一肚子的火氣。更讓她氣憤的是,楊錦繡還直接將親事求到了小姑子楊氏面前,讓楊氏幫忙看親事。


  一想起當時投注在自己身上那種看惡毒繼母的眼神,楊錢氏就恨不得抓了楊錦繡的臉。


  她神情變得冷漠起來,「你也不必管你這姐姐,我看你姐姐心大著呢。我倒是想看看,難不成小姑子還能給她找到侯門嫁進去不成?」


  楊家連官身都不是,若不是有楊氏這個在國公府當貴妾的小姑子,只怕家裡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也護不住,早被一些權貴使手段謀奪了去。


  在家裡的屋子倒塌后,楊錢氏勸服丈夫暫時投靠小姑子,未嘗沒有借著國公府的威勢,給女人尋們可靠親事的想法。


  楊錦妮看著娘陷入了沉思,不再對她碎碎念,總算鬆了口氣,趁這機會,趕緊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的丫鬟春桃十分不滿道:「小姐,太太也真是太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那世子夫人雖然長得的確如同神妃仙子一般,可是小姐也不差呀。再說了,再好看的臉,天天見肯定膩了。我看這正是姑娘的好機會,姑娘日後可尋不到比雲世子更好身份更高的人。」


  楊錦妮雖然知道丫鬟說的是實話,只是心中卻有些隱隱的不樂意。今晚那雲世子看著她的眼神,可沒有半點驚艷,眼神冷漠。只是當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妻子身上時,眼中的深情溫柔誰都看得見。


  但凡他有一點喜歡她,她都願意去試試。偏偏沒有……


  她眉頭皺起,不覺有些心煩意亂起來,「好了,別說了。他若是不喜歡我,我還能強壓著他娶了我不成?」


  不,甚至她都不能用娶這個字眼,只能用納。


  春桃見小姐眼角眉梢的不耐,不敢再多說什麼,低眉順眼地服侍楊錦妮休息。


  ……


  另一邊,馮冬香的手不自覺撫上了柔順到了極點的雲錦,目光落在周圍那些奢華的傢具上,不由嘆了口氣。她以前聽奶奶提起過國公府時,也曾想象國公府是如何場景,是不是比馮家要富貴上十來倍。等隨同奶奶來到這裡后,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果真是井底之蛙。雲府隨便一樣東西,拿出去當,都比她們一年的嚼用還多。


  這雲錦她也曾在堂妹家見過。當時那堂妹用炫耀的語氣說這雲錦的價值,對自己那件用雲錦做成的裙子十分愛惜,甚至不讓人摸一下。


  結果來到這國公府後,這世子夫人隨手拿出的見面禮就是兩匹的雲錦,而且品質和花樣遠遠勝過了當時堂妹穿的那件。


  她忍不住將心中的疑慮脫口而出,「奶奶,你先前為何一直不肯回來?」


  若是她們時常回來雲府走動,馮家那些人也不至於狗眼看人低,逼的她們子孫兩不得不背井離鄉。


  馮雲氏嘆了口氣,說道:「我娘先前是先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背叛了她,爬了我爹的床,這才有了我。我娘生下我沒幾年便去了,嫡母待我一直很是冷淡。」


  「儘管如此,我心中還是感激她的,至少她只是冷待我,一應待遇卻是不差,也不曾害過我,甚至我出嫁的時候,還給我準備了豐厚的嫁妝。」


  當時馮家看在嫁妝上,也不敢薄待她。


  「只是我那時候年紀小,被人給哄了,真以為我娘是嫡母害死的,所以一直對她心存芥蒂,出嫁后也不曾回來過。」


  後來她查清楚真相后,心中很是後悔,卻也無臉回來,若不是為了這個孫女,她只怕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國公府。


  馮雲氏摸了摸孫女的臉,「奶奶現在什麼都不求,唯一記掛的便是你的親事。」


  等給孫女尋到門當戶對的姻緣,她就算去了也是心甘情願。


  馮冬香垂下頭,狀似無意說道:「京城裡哪個不是生著一雙富貴眼,像我這樣父母雙亡沒有根基的,最多也就是找到六七品的小官罷了。」這還是看在國公府的門第上。倘若她有楊家姐妹一半的容貌,說不定還能高嫁一回。


  馮雲氏皺眉道:「咱們的出身無法改變,那就努力提高自己。奶奶明日厚著臉皮為你找一位女先生,教導你一些儀容規矩,你那些琴棋書畫也該練起來了。」


  「還有好好同世子夫人相處,我聽聞世子夫人是個心善的,你若是同她處的好了,保不齊將來她還會帶你出去參加一些宴席。」這些都可以給孫女露面的機會,當然前提是孫女自身素質得跟上,不然別人也看不上她。


  她已經在容貌上吃了虧,只能從其他地方努力彌補了。


  馮冬香知道奶奶是為了她好,重重地點頭。她何嘗不想努力提高自己,只是在馮家哪裡敢這樣高調出頭,她們祖孫兩本來就是其他人眼中的肥肉,若是露了財,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找上門。


  ……


  在接風宴的第二天,三個姑娘便到梅苑來給雲夕請安。三個姑娘都奉上了自己做的荷包。


  三人之中,楊錦繡的女紅最好,她所繡的那牡丹更是活靈活現,楊錦妮的雖然看得出是花心血做的,但奈何水平擺在那邊。至於馮冬香則比楊錦繡差一點。


  三個人在她面前都恭恭敬敬的,雲夕也不好立刻趕她們走,索性留她們吃了幾樣點心,又喝了一盞茶。


  楊錦繡品過一杯茶后,才說道:「這應該是今年的貢品毛尖吧,若不是拖了嫂子的福,我們還沒有這個福分品茗到呢。」話語之中帶著對雲夕隱隱的吹捧。


  楊錦妮道:「我倒是吃不出這毛尖同平日的茶有什麼差別,不過點心的確好吃。」


  簡單幾句話便暴露了這對姐妹截然不同的性格,楊錦繡圓滑世故,楊錦妮則是心直口快。


  至於馮冬香,她只覺得這些東西都是說不出的好,索性閉口不言。


  雲夕因為懷孕的緣故,倒是沒喝茶,直接喝蜂蜜水,她放下杯子,纖長的手指在杯子的襯托下,越發顯得瑩白如玉,她微微一笑,「這倒不是貢茶。翊染前段時間得了片茶莊,便送了我幾罐她茶莊上的毛尖。」


  楚息元送陸翊染茶莊,明顯擺明了對這外甥女的支持。所以即使陸翊染被蘇幕遮給悔婚了,京城人看著天子的意思,也不敢再對她背地裡說什麼。更別提先前說閑話的,一個個都被陸翊染狠狠教訓過一頓,其中一個夫人,更是被陸翊染一鞭子甩嘴上,抽出了一道的鞭痕。那鞭痕到現在都還沒消退。


  不過說實話,陸翊染送來的這毛尖,品質和貢品也差不多。這姑娘從來只送好的東西。


  楊錦繡吃了不軟不硬一個釘子,也不生氣,依舊是溫柔的樣子,「可見是我孤陋寡聞了。」


  當時旁邊的楊錦妮,看見她吃癟,心情都好了不少,再看雲夕就越發順眼了。


  等吃過點心后,雲夕故意露出疲倦的神情,馮冬香很懂眼色地告退了,楊錦妮也很快離開。唯獨楊錦繡卻留了下來。


  待到其他兩人離去后,她才直接跪在雲夕面前是,懇求道:「求夫人救救錦繡。」


  ------題外話------


  啦啦啦,今天要去投奔基友玩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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