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9深夜來客
569深夜來客
五分鐘之後，我出現在了這棟仿中式小樓的二層，入眼處，全部都是中式的傢具，古藤椅，紅木桌，木雕茶几，古樸書架，客廳最顯眼的位置，還掛著一幅字畫，是岳飛的《滿江紅》。
整個二樓，呈現的，全部都是一種濃濃的中國風。
我不禁有些感嘆，張啟夫的骨子裡，有一股堅忍不拔的中國情。
這樣的男人，值得我今天晚上的付出。
雖然我看過張啟夫的照片，但是，等到我真正見到了本人，我還是感覺有些意外，我甚至覺得，當年照片上的那個人，跟我眼前見到的，很不一樣。
我看過張啟夫的那張照片，至少也是他二十年前的，那個時候的他，意氣風發，挽著袖子拿著槍，怎麼看，都讓人有些望而生畏。
而此時此刻，坐在我面前的，是一個頭髮有些花白的老者，沒有太多銳利的眼神，他的身材，也不是那麼高大，他只是微笑的看著我。
我知道，多年來的涵養，他或許早就已經做到了鋒芒收斂的境界。
「張伯伯！」
我喊了一聲，「我是蕭揚！」
張啟夫點點頭，這個時候，我才看到，他的手臂，受了傷，血，染紅了外套。
跟隨我們一起而來的唐遠趕緊一把跑了過去，「張先生……」
「放心，子彈擦了一下，沒留在身上。」
他風輕雲淡的說著，然後，指了指旁邊的位置，「你們坐啊，不用客氣！」
我點點頭，跟楊戰一起，坐在了他的對面。
他揮了揮手，說道：「唐遠，你出去，這裡不需要你照顧，外面的事情，處理一下，那些跟隨阮洪一起興師動眾的人，死了的，好好埋葬，沒死的，既往不咎。」
「張先生……」
唐遠有些不爽。
「按我說的話去做！」
張啟夫，平靜的說道，不過，卻似乎有一種無法拒絕的威嚴。
唐遠點點頭，快步的下了樓。
「很多人，都是被蠱惑，被逼的，這年頭，在繁星鎮拿槍不容易，說白了，就是賣命，他們已經夠不容易了，既然活下來了，就應該再給他們一個機會，你覺得呢，蕭揚！」
張啟夫，微笑的看了看我，然後，給我遞過來一包煙。
我趕緊接過。
「抽啊！」
張啟夫示意了我一下。
我點點頭，只能是拿出一根，點燃了起來。
「張伯伯，炎黃製藥廠事，你自己處理就好，我可處理不來。」
我笑了笑。
張啟夫搖搖頭，「話不能這樣說，今天晚上，如果不是你出現，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樣，哦，對了，婭兒呢？」
這個男人，從我進來開始，他就一直面帶微笑，從容應對一切，直到此時此刻，提及到自己的女兒，他的臉上才掛著一絲的擔憂。
「你放心，她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沒事的。」
「那就好，不過，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既然婭兒你有辦法救走，那麼，就一定能夠妥善安排，昨天，我聽到你們唱的歌了，婭兒的，唱的不錯，你嘛，還欠火候。」
張啟夫說完，跟我對視一眼，然後，我們兩個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感覺，這個男人，有些和諧，至少，很容易相處。
「張伯伯，讓你見笑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
張啟夫又是哈哈一笑，「什麼見笑不見笑的，少年英雄，我其實早就想見你了，我很想看看，沐震老弟到底選了一個什麼樣的人做女婿，今天，我終於是見到了。」
「那有沒有讓你失望？」
我玩笑了一句。
張啟夫擺擺手，「如果你也叫失望的話，那就沒有希望了，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輕，而且，膽大心細不拘一格，今天晚上，其實多虧你提醒我，我這個人，從生下來就在這裡生活，我太了解這個地方了，所以，我這一輩子都沒怎麼開過玩笑，也沒怎麼說過不切實際的話，但是今天，我感覺我的生活方式錯了，這個世界，你想要生存，就需要用不同的方式來面對不同的人，是這樣吧，蕭揚。」
「張伯伯，你的人生閱歷，比我要豐富太多，我可不敢班門弄斧。」
我趕緊擺著手。
張啟夫又是哈哈一笑，「謙虛了，年輕人。」
說完，他又指了指旁邊的茶几，「不好意思啊，我手受傷了，你渴了，自己泡杯茶吧，等我傷好了，我親自給你泡，要知道，這個世界，能喝到我張啟夫泡的茶的人可真不多。」
「那是我的榮幸。」
我由衷的說道。
說完這一句，我站起來，還真想自己給自己泡杯茶，隨便，也給楊戰泡一杯，就在這個時候，二樓的樓梯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沒過一會，我就看見唐遠跟唐小北一起從下面走了上來。
「姐夫……」
唐小北看見我平安無事，喊了一句。
「怎麼樣？」
我問了一句。
「沒看見人，跑了。」唐小北有些不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來，我給你介紹，這就是張啟夫先生。」
「張伯伯，你好！」
唐小北，不太好意思看張啟夫，只是喊了一聲。
我心裡好笑，我知道這個小子在說什麼，他喜歡張婭兒，張婭兒也喜歡他，一見鍾情啊，可在這小子看來，沒有經過自己的姐姐，也沒有經過張啟夫，這……這有點姦情不是，他明明沒有對張婭兒怎麼樣，卻好像高大了人家的肚子一般。
「也是少年英雄啊。」
張啟夫笑著說道，「不要客氣，坐坐坐，今天，你們可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唐小北一把落座。
張啟夫示意唐遠下去，然後，臉色一下子暗淡了下來，緩緩的說道：「這麼多年，我很少看錯過人，阮洪，是一個例外，這個人，野心太大，他現在背叛我，理由是我在繁星鎮禁毒，可我很清楚，即便我也販毒，有朝一日，他依然會反我。」
「張伯伯，你覺得阮洪的背後，還有沒有人？」
我試探的問了一句。
本來我不想這麼快聊及阮洪的話題，可既然張啟夫自己開了口，我還是很想知道張啟夫的意思。
張啟夫眉頭一皺，「他的背後，肯定有人，而且這個人，是個不尋常的人物，只有這樣的人作他的靠山，他才敢現在背叛我。」
「你知不知道是誰？」
我再次問了一句。
「暫時還不知道，這兩個月，我幾乎沒出門，外界的消息太少，但是我相信，他，應該很快就會露出端倪。」
張啟夫一字一句。
「為什麼？」我有些好奇。
張啟夫看著我，再次說道：「很簡單，阮洪，將他當成一個上位的台階，而他，自然也將阮洪當成一顆棋子，繁星鎮這個地方，阮洪即便取代了我，也是坐不穩的，說白了，阮洪背後的那個人，他，只是想找一隻替罪羊，而目標，就是炎黃製藥廠。」
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我剛準備繼續再問，這個時候，樓梯口又響起了腳步聲，隨即，又是唐遠沖了上來。
「張先生！」
「說！」
「嗯……」
「這裡沒有外人！」張啟夫，威嚴的說了一句。
唐遠點點頭，「苗圖上校來了。」
上校？我盯著唐遠，緬甸的官方力量？
「他一個人？」張啟夫問了一句。
「還有孟康少校。」唐遠緊接著回答。
張啟夫若有所思，點點頭，「讓他們上來！」
唐遠點點頭，我站了起來，「張伯伯……」
張啟夫看著我，「蕭揚，我懂你的意思，你不用迴避，我很想讓你知道，一個中國人，一個沒有國籍的中國人，在金三角在繁星鎮，在這裡生存下去，是多麼的不容易。」
我看著張啟夫，這一刻，我從這個男人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很多的東西，悲憤、不甘、倔強，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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