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極目
第二百二十七章極目
雷炎塑風刀全力運轉到極限，一刀劈砍在身前黑龍頭上。
刀勢極強，一圈音爆炸開，百丈的龐大身軀自半空砸入地底，深不見底。
「不錯的一刀，不過它還沒死！」
腦海之中，四空的聲音之中露出一絲訝色。
「我的身體已經堅持不住，哪怕有陌古大尊留下的生機力量支撐，早已經崩碎。如若不然，塑風刀一招拆三式，最後一刀，有幾分機會，斬殺這頭黑龍。」意念珠之中，無念花搖曳，雷炎的意念波動傳出。
外面，風凝體崩碎，雷炎體表一顫，血液噴洒而出。
下方，無敵深坑，一股可怕的氣息衝出。
「破空！」
意念顫動，雷炎本體，橫刀劃過，虛空破碎，裡面紫色混沌肆虐。
「遭！」
黑龍化作丈許長，身上鱗片破碎不已，血肉模糊，頭頂處，刀痕傷口深可見骨，就連那骨頭，也已經有一道刀痕深深刻在上面。此番衝出，它的速度極快，口含一口龍息，藉助風勢，一瞬便至。看到這被斬開的次元空間，它心神一震，全身卸勁，身上血液灑落。然而，身邊風流盡數碾壓而來，將它身軀猛地一推，身體便再也無法停下，沖入次元空間之中。
被推入次元空間時，黑龍雙目怒睜，沉悶的喝聲傳出，龍息炸裂開來，化作千萬，朝著雷炎衝去。
龍息炸開，雨點般席捲而來。
次元裂縫一瞬消失，黑龍被送入其中，龍尾尚有一點沒有進入，被次元空間一個合計，斬落一絲血液，剩餘被擠入次元空間之中。
剩餘的點滴龍息去勢不停，洞穿揮刀的雷炎身體。
「噗！」
受創的身體再受衝擊，雷炎口噴鮮血的，倒飛開來。
雷炎的意識陷入昏厥，天地之力，乍然消失，臉上的面具，也漸漸隱入身體之中。
咚！
身體砸落地面，灑落一地血液。
……
不知多久，意念珠之中，無念花再次搖曳起來，沉睡的意識，再次蘇醒，重新回歸身軀。
「啊！咳咳！」
嘩啦一聲水動，雷炎從水潭之中驚醒，液體嗆入口中，一股藥味，伴隨著濃烈的血腥味，腥甜，卻是有一絲異樣的香味。
呼和聲音傳開，外面門帘拉開。
「終於醒了！」
「流雲，大尊！」
雷炎雖然頭腦昏漲，身體也是酸痛無比，但是傷勢，已然是盡數恢復。此刻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個石盆，內里有一汪紅色液體，有那麼一股帶著些許香的血腥味。身上涼嗖嗖的，他意念微微一動，身上的黑衣浮現，已然套在身上。
「啊！」從短暫的失神之後，他忽然一個驚訝的聲音傳來。
「怎麼了？可是傷勢上沒有復原？」
流雲一緊，身體竄至，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不是，只是，我已經能視物了！這是，四空前輩做了什麼？」雷炎緩過神來，揚起頭顱，與流雲對視。
兩人微微一怔，互相錯開眼神。雷炎不由問道：「你也負傷了，為何會，氣息這般虛弱？」
流雲此刻人身蛇尾，長發血紅等身長，遮擋著身軀。
「無礙，後方囚籠接連出事，只是動用的血脈之力過多，一時有些控制不住體內虯隸安的妖力。」流雲微微側身，攏著長發遮擋住自身。
「囚籠之地，怎麼樣了，之前我感受到了來自囚籠之力的賦予。同時，也察覺到，那邊的崩塌，快了許多。」雷炎自石盆之中出來，取過自己的黑葫蘆與長刀劍匣。
「你昏厥過去，已經過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是紅葯，用藥吊住了你的一口氣，這才慢慢救治回來的。你的意念珠，也是承受不住囚籠之力的龐大加持，受了損傷，這才昏厥這般許久。」
「嗯，好在有無念花在修補，不然可能我已經意念消散了。」
昏厥這般許久，雷炎略微休息，適應自身的狀況。
一邊流雲將最近發生的事情挑了些重點，讓他不至於太過陌生。
好一段時間，他才接收完最近的信息。
「你的朋友快來了，你現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流雲大約算了下時間，便讓雷炎去休息，自己也退了開來。
雷炎盤膝調息了一段時間，細細探查起自己的身體。肉體傷勢已然盡復，並且內種，有那麼一股暗藏的能量，那是隱藏在血髓之中的能量，隱而不發，與他本身，似有輔益。而心口的血炎，血紅的火苗之中，多了一絲絲的黑炎，這黑炎，他有一股熟悉的感覺，那是黑龍噴出的龍息。腦海之中的無念花，似乎長大了一點點，意念之力，雖然混散，卻清晰的感受到比以往更強。
至於自己的雙目，總算能夠視物，而那個額間隱隱存在的獨目，已經不復存在，想來是被四空收回，這才讓他重新得以視物。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有人到來。
「櫻！」
「雷炎，我可以進來嗎？」
外面，紫蝴蝶躊躇了一下。
「進來吧，我已經收拾好了！」
東皇櫻撩開門帘進步，石屋內暗沉沉的，一身黑衣的雷炎半隱入昏暗之中，唯有一雙明亮的雙眸，熠熠生輝。
「你的眼睛，能夠視物了嗎？」
東皇櫻邁步靠近，離得近，從雷炎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是啊，雖然似乎失去某些東西，不過那終歸不是我的。能夠重新視物，終歸是好事！」
兩人相識多年，詢問了身體狀況，雷炎便問起東皇櫻後續的情況。
雷炎一刀打開次元空間，將那黑龍送入其中之後，本身也是受到反噬意識肉體雙雙崩裂昏厥過去。後方的黑八帶著她也沒有走遠，一直在邊緣逗留徘徊，直到風波漸息，便急忙趕回來，將重傷昏厥的他帶了回來。
回到駐地后，紅葯正好回到駐地，出手穩下他的傷勢，而後用藥物緩慢溫養他崩潰的肉身。
雲霞山與囚籠之地在駐地目前的主事人枯老，已經調集了人手在駐地外圍百里到十里內，設下了數道防線。雲霞山御劍門在損失近兩百名御空境以及數名踏空境的弟子之後，也是暴怒加入了防線之中。
自他們回到駐地五日之後，鋪天蓋地的飛蟲自空中飛來，地面大小形態各異的噬空蠱，洪水般洶湧而來。
防線一道道被突破，所過之處，屍骸不留。
在駐地前十里，囚籠之地所有能戰的生物，無論人族獸族，盡數投入戰鬥，輔以御劍門布下的諸多劍陣，最終將紫夜族的攻勢阻攔。
這場戰鬥，帶來大量的死亡，同時，也是讓它們補充了一波資源，損失了七八成的數量之後，駐地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均衡。
囚籠之地不時有人族部落被遷徙出來，其餘的生物，卻放棄與他們同路，開始各自謀生。在囚籠之地崩塌之時，不斷有被封印沉睡的存在蘇醒出來，為它們提供庇護。再有了選擇之後，它們選擇與自己相近的存在，抱團取暖，在這空間巨獸的體內，謀取一分生機。
而在前番與紫夜族驅使的噬空蠱大軍戰鬥之中，各族損傷極大，不多時便起了內訌。各大種族之中，懷疑人族有讓它們損耗的行為，也有原先的各種矛盾存在，風聲一起，便猶如燎原的星星之火，很快便燃燒起來，達到巔峰。
一場內亂爆發，人族與諸多種族一輪廝殺，在焦灼之時，流雲趕回，尊位加身，以強悍的力量，震懾雙方之後，以人身蛇尾的形態出面調解。
可惜的是，在血海之上，和平共處，已經是不可能的存在。
最終的結果，便是人族留下，而放出八成殘留的各種食物資源，其餘諸族一同離開，自此兩不相干。囚籠內的異族，不再與人族同行，便是這之後的影響所致。
「那個流雲大尊，真是了不起的女子！」
說到這，東皇櫻目露崇拜的目光，語氣更是欽羨不已。
在後的狀況，便是以御劍門為主，重新構建防線，抵擋紫夜族操縱的變種噬空蠱大軍，還有脈獸，以及囚籠之地的異族。
「對了，那次撤退的時候，你突然受傷，可是傳送陣有了什麼情況？」
「是布下的傳送陣受到某股空間波動的衝擊，我與傳送陣相連，也因此受到了衝擊。不過還好，那股衝擊，只有那麼一瞬，並無大礙！」
「是我連累你了！」雷炎微微嘆了一口氣。
「要不是你，我也早就死了。要說連累，我連累你更多罷了。」東皇櫻露出的雙目似乎不悅，微微側頭不再與他對視。
「當初雲霞山的人說我盜取她們的丹藥，你讓我離開，卻是自己去雲霞山受罰。你，太過了！是因為，藍蝴蝶么！」見雷炎無言，東皇櫻忽然提出這事，場面更是陷入沉默。
沉默許久，外面忽然有所響動，卻是黑八知道他蘇醒，跑了過來，幫兩人打開局面。
「嗯！」黑八打量了雷炎身上會，點了點龍首，道，「看來恢復的不錯，不枉那娘們用心頭血給你養身！」
「什麼心頭血？」
雷炎一驚，無外乎總感覺那石盆之中的液體甚是熟悉。
「啊，就是，那個叫流雲的蛇女。說起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一族，竟有……」
黑八叨叨念，看到雷炎身後跟出來的東皇櫻，嗯了兩聲，忽然一轉話題。
「對了，那千木老頭和劍雲子要準備動身御劍門了，你要不要去送一下？」
「好。」雷炎轉身，看向身後沉默的東皇櫻，目露詢問。
「走吧！」東皇櫻不看他，率先離開。
駐地被規劃的整齊，這裡屬於內部，一路橫穿大大小小的部族，來到一處御劍門駐紮的一處地底。一個數十丈的紫色通道，四周數十柄飛劍虛空懸浮，作為陣眼，固定住傳送陣。紫色的傳送陣望去，並不如次元空間那般的恐怖。
此刻，三柄巨大的飛劍形狀的空間船，正不斷地上去一些囚籠之地的人族。這些空間船百丈大小，若是乘滿，當有上萬人。
「這些御劍門的人從囚籠之地的人之中挑選天資卓越的弟子，並允諾，每一名弟子，都可以帶十名人族一同離開。這之前，已經離開了數十批了。」
見到他們過來，負責這次運送的千木與劍雲子便迎了過來。兩人身上皆是帶著不小的傷勢，這才會跟隨著一次的運輸，回到到安全的所在。
「千木師兄，劍雲子師兄，一路珍重！」
簡單的道別，傳送陣開啟，大量紫黑色的水晶被飛劍吸入，而後催動傳送陣，將三艘空間船送走。
「這就是能跨越次元空間的傳送陣，每次催動，都會抽取你的一部分力量嘛？」
自傳送陣開啟，紫蝴蝶便陷入一股萎靡的狀態，似乎被抽空了力氣，雙目無神起來。雷炎攙扶著她，有心想要幫忙，卻無從入手。
「雷炎小兄弟，恭喜康復。」
在這裡略微逗留一會，便有人迎了過來，正是御劍門主事，餘輝長老。他似乎是在四周散步，發現他們之後才走過來與眾人打招呼。他與東皇櫻黑八打過招呼，又將目標轉向雷炎，道：「小兄弟當真是人中俊傑，年紀輕輕，實力超凡，勿怪紫蝴蝶姑娘一直心念不……」
「餘輝長老！」
東皇櫻猛地開口，聲音之大，連她自己都是一頓。
「我需要一些時間休養，這一處傳送陣，短時間內不要使用了。」東皇櫻聲音硬邦邦的，側頭別過眼神，誰也不看。
餘輝長老回過神來，呵呵一笑，拱手道：「這是自然。一切，當以紫蝴蝶姑娘自身為第一。」被警告了一番，餘輝訥訥幾句，便告辭離去。
黑八嘟嘟囔囔地說著些什麼，然後啪啪地跑路。
「額！」雷炎撓了撓頭，頭有點混混漲漲，意念損傷尚未徹底修復完整。
「哼！」
四周除了坐鎮留守傳送陣的御劍門弟子，空蕩蕩的，東皇櫻見他呆訥半晌，轉頭哼了一下不理他。
「先回去吧，我想再調息一番！」雷炎晃了晃腦袋，雙目有些晃神，看不清視物。
「怎麼了，你的眼睛？」
東皇櫻回頭，卻見他雙目泛紅，一種詭異的絲線遍布在他的瞳仁之中，血紅色的光芒慢慢時隱時現。
「不知道，先回去再說。」
四周的御劍門弟子尚未有所差距，東皇櫻攙扶他離去，快速回到原來的石屋之中。
「你先調息，我看看你的眼睛。」
雷炎盤膝坐下，身心陷入意念空間之中。
「小子，那顆獨目所有的破空法則，我收回。不過，補償你一雙極目。極目千里，望穿陰陽！」意念空間之中，四空的意念再次浮現，這一股意念極為薄弱，弱到雷炎一股意念掃蕩，便能夠將它摧毀。
「多些前輩了！」
雖然被拿走了那獨目的法則，但是此刻雷炎根本無法使用，甚至被壓制無法視物。這雙極目雖然不知道有何等威力，但是能夠視物，便讓他甚是歡喜。
「你倒是不爭不搶！」四空的身影幾不可視。
「時間不多了，若是你們無法放棄自己的同類，便加快速度將這些人族送走。你體內那名巴面族的殘餘的生機力量，已然不多，之前那般使用，最多只能支撐你兩次。九靈所能給你們的尊位加成，也只會讓囚籠更快崩碎。」
「是，前輩！」
雷炎忍受著雙目的灼痛，依舊是恭敬的答道。
「我這一股意念，不能離開被感應到，你用若是能夠吸收，便拿去吧！」
四空說完，意念便開始潰散，並不打算就此離開。
「前輩？」雷炎一驚。
「無需多問，一切隨你了！日後若無必要，我不會在現身了！」四空說罷，意念便消散，意念之力在雷炎的意念空間之中漂浪。
雷炎沉吟半晌，意念之力裹挾著那些飄散的意念之力，調動體內的血炎。焚念之火將這一股意念冶鍊許久，最終將其焚燒一空，絲毫不留。他並沒有打算吸收這一股意念之力，哪怕吸收可以提升自己的意念之力。
雙目灼熱之感持續了近兩個時辰，終於慢慢消退。雷炎緩緩睜開雙目，一絲光亮閃過，一股無形的波動四散開來。
「你怎麼樣了？」
一直守護在他身前的東皇櫻離近，盯著他的雙目，只見他的雙目之中，有那麼一個奇異的紋路隱現，好似一個陣法，專心看去，卻又什麼也沒有一般。只是那目光掃在自己的身上，一股涼意爬上背脊，她只覺得渾身不自在，身軀似乎赤裸與空氣之中，任由對方觀賞一樣。好一會，她輕輕咳嗽了一下，側開目光，不敢去看雷炎那露骨的目光。
「你怎麼了？這麼看我？」
東皇櫻左手抓著右手的手臂，微微搓了搓，實在是受不了雷炎灼熱的目光，側過身去。
好半晌，雷炎才重新閉上雙目，一股熱意自小腹上身，直衝身上，面色紅潤。
「你到底怎麼了，怎麼身體這麼燙！」
見雷炎身體的異樣，東皇櫻伸手貼向雷炎的臉頰，熱意襲來，她微微蹙眉，這種熱度，於雷炎來說應該是沒影響才對。
「你的眼睛，還能看見嗎！」東皇櫻實在是受不了雷炎那透骨的目光，湊了前去，想要看出點什麼，卻見雷炎已經錯開了目光。她嗯了一下，側身擋在雷炎面前，見他又避了開來，扭身再次擋在他面前，雙手固定住他的頭顱，四目相對。
「咳！」
雷炎輕輕咳嗽了一下，低聲道：「四空前輩給了我一雙極目，剛剛正是融合，所以，有些不適。」
「那，你已經可以視物了嘛！」
東皇櫻提起的心放下，面巾下嘴角微微一揚。
「看得見，什麼，都看的到。」雷炎聲音越發的低沉，喉結上下蠕動了一下，「也看到，你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