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原來,真相最是傷人
第212章 原來,真相最是傷人 女人的聲音明明帶著笑,卻怎麼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比槍林彈雨更讓人可怕,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流血流汗都不怕的厲晟堯尷尬了。
只能左顧而言其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小時,你指的是哪一件?」
時初嘴角勾了勾,很好,你裝,你繼續裝下去,眼睛里生出一些媚色,偏偏語氣淡定從容的不得了:「明知故問?」
「天地良心,絕對沒有!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厲晟堯義正言辭的開口,配上他最近彷彿又晒黑不少的俊臉,還真像是那麼回事。
如果男人說話的時候,不是一隻手握著另一隻就好了。
時初終於收回手機,認認真真的望了厲晟堯一眼,好半天才微微扯了扯唇,聲音綿軟的從喉嚨里飄出來:「你確定?」
不知道為什麼,厲晟堯總覺得時初這樣的表情有點兒危險,雖然她沒有垮下臉色,甚至還在笑,而且笑的比平時還要好看,但他心裡明白,時初生氣了。
她一定是對方才的事情產生了懷疑,進而來逼問他,她想弄清楚怎麼回事,可是厲晟堯卻偏偏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情。
無論如何,它都過去了。
過去的事情再提就沒有意義了,所以,厲晟堯無數次的告訴自己,這件事情不能讓時初知道,這次同樣也一樣,他望著女人如玉的側顏,喉嚨莫名的乾澀:「小時,我真的沒有必要騙你什麼,你受了這麼大委屈,我現在討好你都來不及,何必要惹你生氣呢。」
那聲音還真是無奈啊,哪怕時初聽了都覺得厲晟堯挺無奈的。
可是他卻是不肯承認,她越是覺得方才那個小名媛說的事情有點兒古怪,畢竟她隱隱約約猜測,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應該是床。
她雖然花名遠播,艷名遠揚,可是卻從來沒有真的去爬某個男人的床,她記得,在那個小名媛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厲晟堯身上散發出一股子駭人之氣。
更甚至,直接一腳把對方踹暈了過去。
這樣的厲晟堯,她是從來沒有見過的,他到底在隱瞞什麼,有什麼她不能知道的?時初的眼波里的光欲發的淡:「厲晟堯,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前座的寧陌寒簡直要給這兩個人的相處模式給跪了,可是那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他是沒有辦法插足進去的,而且還只能旁觀。
甚至,努力裝作視而不見。
寧陌寒覺得他這個司機當的可真辛苦,頭一次,他覺得方才應該跟秦西城換一換,他送秦鄴城離開,讓他留下來充當司機好了。
這簡直不是人乾的活!
厲晟堯將時初往懷裡一按,時初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已經被男人按在了懷裡,他身上彷彿帶著一股子冷意,又帶著一股子火熱,她的小臉幾乎貼著他的胸膛,能感覺到這個男人平穩有力的心跳聲,每一聲,每一下都證明他還活著。
他又總算回到了她身邊,沒有什麼比活著更好,不是嗎?
可是,今天的事情,卻讓她很不開心,有一種被隱瞞的感覺再一次豪不留情襲卷了她,不怪時初患失患得,實在是這些經歷讓她足夠后怕。
如果可以,她只想跟厲晟堯平平淡淡過一輩子。
說真的,他今天突然回來,直到現在時初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一切都是假象一般,他替她出頭,她其實很感動,只是她不想他什麼事情都瞞著自己。
真的不想。
男人摟著她,明顯感覺時初的身子骨比前段時間豐腴了不少,渾身不再是沒二兩肉的樣子,甚至她的眉眼都藏著一股子溫和。
因為她,他盡量把時間拉得最快,就是想回到她身邊,陪著她把孩子平安無虞的生下來,畢竟陸吾恩跟她說過,時初那段時間受過的苦楚,他這輩子都不想讓她經歷一次。
好在,他及時的趕回來了。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一股子蠱惑人心的性感,卻僅容她能聽見,低低的帶著無限的情意,彷彿繞人深深的琴弦一般,深情飽滿的音調從琴弦里跳出來,分外的悅耳動聽:「小時,我剛剛回來,你就要在這個時候跟我吵架嗎?」
別的情侶久別重逢,哪個不是濃情蜜意。
偏偏到了他這裡,變成了冷眉以對,厲晟堯心底真真是冤枉的不行。
「厲晟堯,想跟你吵架的人從來不是我。」時初心裡本來就挺煩躁的,好不容易出門逛了一次街,結果碰到了陸靜臨,還差點被陸靜臨讓人撞著她的肚子,她提在心口的心才放下來,因為方才的事情再一次揪了起來。
「小時,你有什麼生氣的地方儘管沖著我來,可是我真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大手滑過女人的後背,跟哄孩子一樣輕輕拍了拍。
時初卻覺得一切看起來都荒唐極了,明明他們是走過生死的戀人,他卻永遠跟她有距離感,無論什麼事情都不肯跟她說。
這讓她很委屈。
委屈在心底泛濫,再加上懷孕的緣故,讓她脾氣分外不好:「你覺得我在無理取鬧?」
時初聲音聽不出什麼情況,厲晟堯望著那雙鳳眸,覺得那雙眼睛里有光蕩漾開來,又如同星辰在那雙眼睛里灑落,她今天本來就穿的不多,淺色系的衣服顯得她皮膚很好,透著一層淡淡的粉,一雙眼睛卻明媚逼人,像是繞了萬千星輝,她本該開心的,可最後這些開心最後扭轉成了一份委屈,就那樣,一瞬不瞬的望著他。
厲晟堯自知有愧,這麼長時間時初確實受了不少委屈,所以他才儘快的趕回來,就是怕有什麼委屈悶在心裡,當初讓她從雪域回來,為的是安全考量。
可是聽著方才那些小名媛說過的話,覺得她在四九城受了更多的委屈,因為任務的關係,他的死訊一直被瞞著,直到他回到四九城才被人知曉。
哪怕如陸靜臨,也是在看到厲晟堯那一刻才知道他還活著。
但,厲晟堯卻再一次讓她失望了,她看著死而復活的厲晟堯心底狂喜,可是看著厲晟堯為了維護時初做下一舉動,她心底嫉恨的不行。
如果她不能得到厲晟堯,她寧願毀了這兩個人的感情!
她得到不的東西,誰都不能得到,她這麼多年的青春,時間,全部浪費在這個男人身上,結果他喜歡的人,從來不是她。
他照顧她,只是因為她是陸時初的妹妹,只是因為他可憐她,不過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厲晟堯的可憐,不需要!
車廂里的氣氛詭異極了,哪怕兩個人沒爭吵,還是讓人覺得詭異的很,時初沒說話,只是一瞬不瞬的望著厲晟堯,彷彿兩人在對峙一樣,對峙的結果肯定有一方能贏,而一方會輸,見他還沒有開口的意思,時初突然笑了一下,繼續用平平緩緩的語調不甚為意的開口說道:「你就當我現懷著孕,性子不好,無理取鬧吧。」
厲晟堯也知道有些女人懷了孕脾氣會變得古怪,所以他也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情當回事,只是眉目溫潤了很多:「我不是這個意思。」
「厲晟堯,你知道嗎,我不想每次有什麼事情,我最後一個人才知道,你知道的,那種感覺很不好的,你不知道,我知道你去世的消息,我真的受不了。」或許曾經的傷痕太痛,讓她患得患失,她怕再承受一次。
那樣,她會真的承受不住。
那段時間,只有時初自己知道,她的心情經過了什麼樣的熬煉,厲晟堯的死對她打擊很多,可是那幾個月無望的生活對她打擊更大。
她變得自閉,敏感,多疑,甚至如果不是為了孩子,也許她就撐不下去了。
清嶼說過要替她找心理醫生,她拒絕了,她說自己沒病,可是卻總是日復一日的陷在難以自拔的情緒里,她知道,自己當時的狀態真的很差,很差。
這些事情她沒有跟任何人說,可是,這個世界上卻只有清嶼知道,她當時的情況不對勁,有可能是心理出了問題。
她固執去雪域,其實就是執念,執念太深,終歸是傷她入骨。現在稍有一點兒風吹草動都能讓她如臨大敵。
更何況,她真的不想被蒙在鼓裡。
她只想知道一個真相,僅此而已,厲晟堯眼底的情緒也起起伏伏,他望著時初面色平靜的樣子,想象著她隱藏著這些問題下一顆敏感的心。
這麼多年的經歷已經讓她的性子變得有些惶惶不安了:「小時,其實——」
他正準備說話的時候,時初卻突然讓人意外的朝著開車的寧陌寒開了口:「陌寒,這輛車子在你名下?」
那一瞬間,她眼底是深深的疲憊,她其實一直很累,累的不想動,這會兒努力強打著精神跟厲晟堯說了這麼多話,幾乎耗盡了她的心力。
她現在只想睡一覺,也許睡一覺之後,一切都好了。
寧陌寒不知道時初為什麼會問到這些,他已經盡量縮減存在感了,結果卻偏偏被時初叫到,渾身一緊,語氣僵硬的回答:「嫂子,您有什麼吩咐?」
時初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的稱呼,或許他聽到了,只是裝作沒有聽到而已,她也懶得計較下去:「如果這是你的車子,能不能先送我回去?我不想跟他同一輛車子。」
寧陌寒傻了,嫂子,你確定你不是在把我死路上推,你沒看到二哥已經黑的不能再黑的臉色了,他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時初的聲音又響起來,清清亮亮的:「不適合?那好,停車,我要下去!!」時初知道,有些問題不解決,她跟厲晟堯之間始終存著隔閡,而她現在之所以這樣,他們可以理解為孕婦脾氣,畢竟,懷了孕的女人不是最大嗎?
寧陌寒簡直要跪了,讓時初下車,不如讓他直接跑回去,他想果奔,果奔好不好,好在總算有人心聽到了他崩潰的內心,厲晟堯清清淡淡的嗓音響起:「停車。」
寧陌寒簡直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從厲晟堯嘴裡說出來的,二哥不是愛時初如命,這會兒竟然捨得讓時初下車,而且這個地段,目測並不好打車。
他捨得?
他寧願現在下車的是自己啊,可是儘管如此,寧陌寒還是果斷的停了車,忍著內心崩潰的情緒,雲淡風輕的喊了一句:「二哥?」
您確定您真打算把二嫂趕下車?寧陌寒幾乎不敢看時初的表情,時初臉色倒是沒什麼變化,依舊帶了一點兒笑,唇稍微挑,然後伸出去拉車門。
結果,更快的一隻手拽住了她的,厲晟堯闔黑如墨的眸子並沒有什麼變化,彷彿女人只是無量取鬧,而他得包容一樣:「不是不願意看見我?」
時初倒是沒有不願意見到厲晟堯,她這段時間也聽外公說了不少事情,本來就對他怨恨已經變淡很多,當初的事情,要怪也只能怪許家,而不是厲晟堯,他也是莫可奈何,只是世事難料,才會有那樣的波折。
只是,心底還是有隱隱約約的難過,她出事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可是那幾個月,他重傷昏迷,連帶著失憶,根本記不起她。
她不能怪她,只能說天意弄人,天意一次一次讓她們錯過。
她想抽出手,卻發現男人攥得緊緊的,力道卻不會傷了她,時初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眸色澄清逼人:「你就當我在懷了孕,在無理取鬧吧。」
她這麼一句,倒是說出了心理話,厲晟堯微微一點頭,闔黑如墨的眸子里似乎露了一絲瞭然之色,那雙墨眸漸漸平靜下來,如同深海一片,他唇角輕抿,勾出一道弧線,認真而嚴厲:「我下車就好,讓陌寒送你回去。」
然後頭一次,對寧陌寒說了句:「辛苦你了。」
厲晟堯下了車之後,車子絕塵而去,看著那輛消失不見的車子,厲晟堯最終勾了勾唇角,給蘇寒打了一通電話。
他花了足足兩個小時才知道時初這幾個月過著什麼樣的日子,男人緊緊的攥著拳頭,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是他身上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里,卻彷彿流淌著一種回天乏力的絕望,這種感覺,比任何時候都來的多。
他不知道時初是怎麼熬過那些日子的,他更不知道時初知道他死去的消息時,怎麼一個人去了幾千里之外的雪域的,他不知道她一個人怎麼在雪域尋找他的。
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很混蛋,他竟然害的時初受了那麼多苦,如果當初……
如果。
他想不下去了,突然重重一拳,砸向了玻璃牆上,鋼化的玻璃牆面幾乎被他砸的快要裂開,而他的手骨上卻是鮮血淋漓。
一旁的蘇寒跟了厲晟堯好多年頭了,從來沒有見過厲晟堯這個樣子,男人雪白的瞳仁里彷彿突然無端的冒出了無數個血絲,血絲將他的瞳仁拉滿,看著分外嚇人,而他一對眼睛,像是在血水裡泡過了一樣。
「厲總!」他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生怕厲晟堯再繼續自殘下去,厲晟堯聞所未聞一樣,氣氛靜的幾乎連呼吸都沒有了。
蘇寒站在他身後,連大氣都不敢說,三十五樓的高度,幾乎能從這裡俯首樓下的美景,可是蘇寒卻只看到了男人身上難以形容的悲傷失落。
他在懊惱,他在自責,沒有保護好時初,他在懊惱在他走了之後,時初受了那麼多委屈,雖然這些事情不是由他引起的,可是他還在後悔。
「厲總,事情都過去了,再說當時那樣的情況,你也逼不得已。」如果不是雪域的事情太急,厲晟堯怎麼可能拋下一切離開。
更何況,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厲晟堯是抱著必死的目的去的。
他九死一生回來,卻知道自己最愛的女人受了那麼多委屈,恐怕這些事情他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消化掉,一片沉默中,過了很久很久,厲晟堯手背上一直在滴著血,鮮血在地毯上開出妖嬈的花朵,一點一點暈開,美人蠱惑人心。
像是海妖。
又像是綉了繁複的暗紋。
男人的身子筆挺,如同懸崖邊的玉松,一動不動:「蘇寒,你說我是不是挺混蛋的。」怪不得陸吾恩什麼都沒說,卻比什麼都做了要好很多。
原來,真相最是傷人。
蘇寒沒接話:「厲總,你也沒有想過會發生這麼多事情。」哪怕是他也沒有想過會發生這麼多事情,他接到厲晟堯的電話時,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四九城,處理這些事情,可是沒有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不過幸好時小姐沒什麼三長兩短,可是她那樣的經歷,卻同樣的比沒了孩子更讓人揪心,時初那幾個月的狀況真的糟糕透了,幾乎可以用生不如死來形容,沒有一個健康的人能忍受每天那麼多葯要吃,有喝不完的葯,打不完的針,甚至躺在床上一動都不能動.
這個世界上如果不是植物人,誰願意躺在床上那麼長時間。
恐怕,沒人願意吧。
正是清楚這一點,厲總才分外自責吧。
「是啊,沒想到——」厲晟堯苦苦一笑,眼角望向天邊的雲,心底彷彿下了一個決定,讓他整個人的目光都變得堅毅起來。
膽敢傷害他的女人,他一定要讓那些人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四九城一場風雲即將掀起!
時初回到家之後,換了睡衣就躺在床上睡覺,她今天確實挺累的,可見身體真的比從前差了很多,可是她睡得並不安穩,迷迷糊糊的一直有夢魘追著她跑,她想逃開,可是無論怎麼用力,都始終逃不掉,她像是整個人被困住了一樣。
身子微微的顫抖,手指掐入被單里,她還是覺得害怕,那種從夢中傳來的害怕讓她整個人顫抖不已,她想跑,她不知道跑到了哪裡,突然腳下一空,整個人朝懸崖邊摔去——
「啊」的一聲,時初從夢中驚醒,視線里模糊一片,而她身上的衣服彷彿濕透了,她茫茫然的坐在那裡,一時想不起來這到底是夢境,還是什麼?
她雙目失神,不知道在望向什麼,夢中的情景她記得不清楚了,只是覺得一直害怕,很害怕,那種無助的感覺像是海水一般襲卷了她整個人,讓她呼吸都有些困難。
「醒了?」一道聲音適時的響起來,讓時初有些恍惚,床頭的燈光打開,有微暖的燈光一重一重的鋪開,她終於發現床邊坐著厲晟堯。
她幾不可察的微微蹙眉,聲音有幾分意外之感:「你怎麼在這裡?」
實際上厲晟堯已經來了幾個小時了,時初睡覺並不安穩,他進來的時候看著她差點從床上摔下來,幸好他來的及時,不然她肯定要滾落在床底下了。
就那樣,他抱著時初,一動不動,幾乎三個小時了,他聽何伯說時初睡眠淺,容易驚醒,驚醒之後,很難入睡,所以他不敢吵醒她,而且她眼底明顯帶著疲憊,她難得好好睡一會兒,他自然是捨不得弄醒她了。
這會兒,他微微動了動身子,想站起來,但是保持著同樣一個姿勢太久,已經讓他身體有些僵硬,步伐微微踉蹌了一下。
可是男人跟若無其事的樣子,用淡淡的語調開口:「我想你,所以就來了。」
時初看著他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蹙了蹙眉,抬頭一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怪不得自己這會兒飢腸轆轆的,原來她竟然睡了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