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結局卷永遠洗掉她的記憶
厲連城聽到這句話氣得臉色都扭曲了，他望著面前這個面容冷峻的兒子，呼吸彷彿都在發抖：「厲晟堯！你別以為我不敢打你！」
回應的是他男人桀驁不羈的目光。
他敢，他有什麼不敢的！事到如今，他什麼都敢！
厲晟堯望著面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笑的莫名的讓人聽了有幾分蒼涼：「厲連城，我再說一遍，這個家有他沒我，你如果想認他回來，我厲晟堯這輩子就當沒有你這個爸爸！」
隨著他的這句話落下，天邊突然落下一道驚雷！
厲連城的臉在閃雷和閃電之下被映的忽明忽暗，一雙墨眸怒意濤濤，這個逆子啊，真是逆子，竟然敢直呼他的名字，他揚起手，顫抖的指著他：「你這個逆子！我打死你！」
抬手欲去打厲晟堯，卻被男人不輕不重的按住手腕。
明明不重的力道卻讓厲連城動彈不得，厲連城的一張老臉很快就漲成了紫黑色，他使勁的掙了一下，卻動彈不得。
厲晟堯的笑意在他眼底落下來就是一個大大的嘲諷，厲連城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力氣，他突然一把揮開了這個男人。
然後，又抬起手，眼看著一巴掌要落在厲晟堯臉上，男人卻凄然一笑：「厲連城，我媽今天剛死，你就這麼打我，你就不怕她做鬼也不放過你！」
厲連城聽到這句話，聞身一抖，緊接著一股子巨大的痛苦在他心底炸開：「逆子！」
厲晟堯不可置否的勾了勾唇角，正巧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冷冷的掃了厲連城一眼，然後走到一旁，才接起了電話。
一聽是厲家的私人醫生的電話，厲晟堯的聲音明顯沉下了好幾分，目光幽暗不明，像是一副複雜多變的油畫：「我爺爺的情況怎麼樣了？」
「大少，我方才老爺子只是一時怒火攻心，不過看眼下的情況，他可能是別的問題，家裡的醫療設備跟不上，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還是趕緊送老爺子去醫院，我怕再晚一步，老爺子恐怕就不行了。」醫生在厲家從業從年，厲錚的健康問題都是由他負責。
兩年前厲錚退下來之後，更是注重養生，吃飯鍛煉平時都很注意，以前的煙酒也都徹底的戒了，這兩年幾乎沒有過什麼毛病。
可是看今天的情況，老爺子恐怕有可能是中風了，當然這一點，醫生沒有直接說出來，只是建議厲晟堯趕緊把人送到醫院，就怕再晚一會兒會有更大的麻煩。
畢竟厲錚年紀大了，這個時候更是馬虎不得。
「好的，蔣醫生，我馬上過來清園，你準備一下，咱們立刻送爺爺去醫院。」厲晟堯聽了家庭醫生的話，頓時沉了語氣。
對厲晟堯來說，這一夜前所未有的漫長。
這一夜，據說四九城下了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雨，幾乎將四九城的護城河衝垮。
他一直守在手術室外面，久久不動。
而另一邊，陸朝衍所在的那家醫院裡，陸吾恩聽到陸朝衍的這句話的時候，心狠狠的沉了下來，就連呼吸都放緩了很多。
男人俊朗的面容一瞬不瞬的看著陸朝衍，可是眼眸深處卻有些虛無，明明幾天前，小四還打電話跟問他，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
可是，怎麼才短短几天，小四就出事了呢。
而且當初厲晟堯不是跟自己保證過，只要他厲晟堯還有一口氣，就絕不允許小四有什麼三長兩短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陸吾恩聽著自己的聲音沉甸甸的問道，他雖然不是小四的親哥哥，可是他天生就是陸家老大，對幾個弟弟妹妹一向寵愛有加，如果不是十年前那樁事，他不會遠走雪域，更不會這幾年都不曾回來。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會多多少少關注一下這幾個弟弟妹妹的情況，哪怕是陸靜臨，雖然她現在不是陸家人，他也不曾把她當外人看。
陸朝衍眼眶緋紅，他是時初的親哥哥，跟妹妹分開七年，好不容易重逢，他又成了植物人，全是小四在照顧他，他剛醒，時初就出了事，這種狀態等同於在剜他的心，疼得他全身發抖，手機還牢牢的攥在他手中，從接了慕慎西那通電話之後，他就一直攥著手機，哪怕方才自己從床上摔了下去，他也不曾鬆開過一刻。
望著陸吾恩，彷彿這一刻，他有了依靠：「大哥，方才慕慎西打電話過來說，小四昨晚出事了，現在情況很不好，讓我趕緊過去一趟。」
「她現在人在哪兒？」陸吾恩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從小到大整個陸家就數他性子最為深沉冷靜，陸吾心向來行事怪癖，打小就離開了家，拜師學藝，這幾年更是一心往醫學上鑽研。
而陸朝衍從小到大就是玩世不恭，沒個正形，在四九城是出了名的浪蕩公子，不然當年也不會在五人之中落下老五這個名號。
所以，短短一瞬之間，陸吾恩整個人看起來已經恢復了正常，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陸朝衍說道：「就在我住的這家醫院，大哥，你趕緊帶我過去看看。」
「你還是留下來好好休息，無論小四如何，我都會把她安安全全的帶回來的。」陸吾恩看了一眼陸朝衍的腿，輕聲說了一句。
「大哥，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一個廢人。」他雖然恢復了一段時間，但是在床上躺了太久，短時間之內還是沒有辦法自己行助，只能藉助於輪椅。
知道他自尊心強，恐怕不行行走對他來說是心頭的一根刺。
而陸朝衍再次試圖從床上下來，但是腳還沒有挨到地，身子一軟，突然朝前撲了過去，幸好陸吾恩就在他身邊，才拯救了他摔一個狗啃泥的命運。
看到這些，他暗暗的掐了一把自己麻木無力的雙腿，為什麼他會這麼沒用，為什麼到了現在他還是不能站起來：「我真沒用！」
「好了，朝衍，現在當務之急先去看看小四的情況，你別著急，大哥帶你過去。」陸吾恩看著他的樣子，最終忍無可忍的說了一句。
好在時初所住的醫院也是眼下這家醫院，是以沒有花費多長時間，陸吾恩推著陸朝衍就到了時初所住的病房外面。
而慕慎西一直守在重症監護室外面，這會兒聽到動靜才突然轉過了頭。
男人身上的衣服還有深深淺淺的濕痕，下巴上明顯有一排鬍渣，桃花眼裡拉滿了血絲，看樣子是一夜沒怎麼睡，他望著陸朝衍和陸吾恩兩人，目光晦暗了一下。
看到他的反應，陸朝衍心頭一緊，開口問道：「小四呢，她怎麼了，有沒有什麼事，孩子呢，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慕慎西眸色狠狠一刺，倒是陸吾恩伸手按住失態的陸朝衍，語氣頗是無奈：「朝衍，你一下子問他這麼多問題，讓他怎麼回答。」
陸朝衍這才反應過來愣了一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這才恍過神來，眸子里閃過一絲歉意，很快是公事公事的語氣，滴水不露的態度：「抱歉，慕先生，我失態了。」
陸吾恩知道陸朝衍的性子，如果不能是他現在還不能正常行走，恐怕陸朝衍早就衝過來了，對上慕慎西審勢的目光，他開口說道：「我們是太想了解小初的情況，慕先生在電話里說時初出了一些意外，我們想知道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相對陸朝衍的急切，陸吾恩身上有一種讓人心神安定的力量，慕慎西雖然沒有跟陸朝衍見過面，但是那雙如出一轍的眸子還是讓他瞬間認出了來人恐怕就是時初的哥哥。
陸朝衍，曾經海城的市長。
他跟時初的面容有幾分神似，而最為神似的恐怕就是那一雙妖嬈的鳳眸。
只不過男人的眼睛比時初冷厲很多，時初眼底一向光華流轉，清澈瀲灧。
而這個男人眼睛里卻透著一股子冰涼幽深，一看就是不好相與的主兒，至於他身後另一位，恐怕就是陸家老大陸吾恩了。
他個頭很高，看起來比起自己還要高那麼幾分，像個小燈塔一般，站在他面前，一種壓迫感撲面而來，那男人的眼，深邃的可怕。
可能因為從軍十幾年，他的皮膚比他認識的很多人都要黑一些。
五官硬朗，彷彿雕刻一般，在他的視線的壓迫之下，慕慎西硬著頭皮開口說道：「昨天晚上，時初去厲家，跟厲晟堯發生了一些爭吵，因為受了刺激導致提前生產，在生產的過程中出現了難產。」
「你說什麼！」僅僅是短短的一句話，陸朝衍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他其實之所以這麼激動的原因就是當年他跟時初的媽媽就是因為生時初的時候難產去世的，而這麼多年，陸恩慈之所以不待見時初就有這方面的原因。
慕慎西感覺時初的哥哥這性子還真是暴躁，跟時初完全不一樣。
但是陸吾恩卻按住了陸朝衍，示意他繼續往下說：「慕先生，你繼續說。」
慕慎西點了點頭，繼續輕聲說道：「昨天晚上，醫生連續下了兩次日病危通知書，說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位，我聯繫不到你們，所以……」
還沒有等他把話說完，陸朝衍臉色大變，連陸吾恩都按不住他了，他全身剋制不住的發抖，雙拳攥得緊緊的，一雙鳳眸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拉滿了恐懼。
如果不是他這會兒雙腿還沒有辦法用力行走，他非得上前拽住慕慎西的衣襟，好好質問他一番。
「我妹妹是不是出事了？」那股子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陸朝衍本來就蒼白的臉，這會兒更是慘白如紙，像是抽去了所有的血色。
心頭的恐懼越來越重，哪裡還有平素玩世不恭的半分模樣，是不是小四真的出了什麼事，不然慕慎西怎麼會是這樣的表情！
一想到小四有可能真的出事了，陸朝衍整個人都冷靜不下來了。
「說！」看著慕慎西還沒有開口的意思，陸朝衍又忍可無忍的吼了一句。
慕慎西看著他如同冰鋒了一般的眉眼，眼眸深處竟然是濃濃的懊惱，自責，還有各種各樣的數不清的複雜感情，這才舔了舔嘴角，乾澀的開口說道：「陸先生，你別著急，小初兒還活著，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最後沒保住。」
此話一出，陸朝衍的拳頭又握緊了許多，咯咯作響，而身後的陸吾恩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的目光不知道是浮動著什麼樣的情緒。
陸家出事以後，他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處理完雪域的事情。
可，怎麼還是晚了一步。
他知道陸家這次的事情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簡單，四九城風起雲湧，這段時間正是換屆的時候，幾乎人人自危。
以前陸榮升執掌陸家的時候，每五年的換屆選舉，陸家從來都能置身事外。
這些年下來也一直都能明哲保身，可是這一次，陸家卻被厲家生生的拖下了水，先是爸爸跟二叔接二連三的出了事，就連公司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這幾年他雖然不在四九城，可是也知道厲少容跟上頭的那位一直走得頗為親近，那人這次還想連任，所以這次，厲少容對那人又是鼎立相助。
更甚至，把陸家推到了對立的局面上。
而自從上次海城的事情之後，陸朝衍一直昏迷不醒，陸吾心這段時間更是聯繫不上，據說他的研究已經到了最重要的一步，這個時候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走不開。
陸吾恩知道他那個研究組織的規定，便沒有聯繫他，可是陸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從頭到尾一直是小四在扛著。
小四雖然行事囂張跋扈，可是打小就責任心重，家族使命感強。
陸家的事情跟厲家多多少少脫不了什麼干係，她心底肯定不好受，甚至有可能跟厲晟堯鬧翻，只是他沒有想到他盡量提前回來。
她還是沒有等到他，就這麼出了事。
眼眸泛出了一絲紅色，他遮住眼眸中的暗光，想起了一個人的名字，那個名字在嘴邊溜了好幾遍，才滑了出來：「厲晟堯呢？」
如果厲晟堯真的在乎小四，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不見，更何況，他還是小四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大哥，事到如今你還問那個負心人做什麼！」關於四九城裡的一些事情，陸朝衍是比陸吾恩更清楚一些的，昨天四九城發生了一些大事。
其中一樁便是厲連城任內出gui的新聞，而此事跟陸家多多少少脫不了關係。
而另外一樁，便是昨天下午厲連城的太太黎晚和出車禍的新聞。
據說，當場死亡。
厲晟堯之所以跟時初爭吵怕是因為這樁事情吧！
陸吾恩在心底無聲的嘆了一口氣，這個弟弟每次碰到小四的事情就沒有冷靜過，而且他對厲晟堯跟小四的感情並不看好，三年前就作主洗去了小四的一段記憶。
收劍住晃動的心神，黑沉沉的目光這才望向了慕慎西，語氣透著幾分鄭重：「慕先生，謝謝你昨晚救了舍妹！」
「這是我應該做的。」慕慎西說道，不說他跟時初的關係，他喜歡時初這麼久，雖然一心想讓她跟厲晟堯絕裂，卻從來沒有想過她死：「只是很遺憾，沒有保住孩子。」
「我相信小初會理解的，總之，還是謝謝你，我讓我送您回去。」陸吾恩的不徐不緩的說道，送客之意很明顯。
慕慎西看著陸家兄弟兩人，知道他們現在肯定有很多話要談，自己現在多留不便，便一沉吟，開口說道：「如果小初醒了，請通知我一聲。」
「好！」送走慕慎西之後，陸吾恩一回去就看到陸朝衍強撐著自己的身體趴在玻璃窗上，他前幾日還不能完全站立，甚至今天早上站起來的時候還摔了一腳，現在竟然不顧身體的狀況從輪椅上站起來扶住玻璃牆，就為了看小四一眼。
陸吾恩衝過去，低斥：「你瘋了嗎！」
「大哥，裡面那個是我妹妹，她是我妹妹啊！」在陸吾恩送慕慎西的時候，陸朝衍已經跟醫生打聽過了時初的情況。
時初的情況很不好，手術之後一直陷入昏迷之中。隔著厚厚的玻璃窗，他能看到她憔悴的小臉，本來就瘦的小臉不過一夜之間清減了不少。
她無聲無息的躺在那裡，若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那個樣子倒像是一個死人。
「我知道！」她不僅僅是你妹妹，還是我妹妹，陸吾恩知道陸朝衍這會兒不好受，男人沉默的拍了拍他的肩：「小四一定不會有事的。」
陸朝衍雙眸赤紅一片，自從七年前之後，他情緒已經很少大起大落，這一次是全然失了態，男人的拳頭攥得緊緊的，咯咯作響，聲音像是從喉嚨里硬生生的逼出來：「大哥，我三年前就應該讓人徹底洗了她所有的記憶，她現在就不會遭這些罪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陸吾恩瞬間抬頭，深邃的眼眸晦暗不明，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可言說的回憶一般，三年前，陸吾恩趕到的時候，一眼看到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時初。
那幅畫面，迄今為止，他一想起來就渾身控制不住的發抖，他不知道當年小四是憑著怎麼樣的一股子衝勁硬生生的將重傷昏迷的厲晟堯背下雪山。
可是他知道，那一路小四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磨難，高原反應讓她比受傷的厲晟堯看起來還要嚴重，足足昏迷了一個多星期她才醒了過來。
而那一次，如果再晚一會兒，她恐怕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陸朝衍當時聽到這件事情大發雷霆，不顧他的反對強行讓醫生洗去了她當時那一段記憶，更甚至想洗去有關厲晟堯所有的記憶，卻被陸吾恩給攔下了。
「朝衍，按你這麼說，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是不是大哥？」陸吾恩神色無波無動的望著陷入巔狂之中的陸朝衍。
「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小四每一次出事都跟厲晟堯脫不了干係，他對小四來說，就是一種動難。」陸朝衍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當年一直以為時初說喜歡厲晟堯只是嘴上說說的勁兒，卻沒有想到後來會發生那麼多事情。
陸家跟厲家的關係他看在眼裡，他也擺明了態度不想讓時初跟厲晟堯在一起，原本以為她鬧騰過一段時間，對厲晟堯愛慕的心思就淡了。
誰曾想，三年前，她差點為了厲晟堯死了。
他呼吸輕顫，彷彿在抖一樣，他不敢大口呼吸，每呼吸一下，感覺喉嚨里都彷彿在用刀子慢慢的切割一樣：「大哥，你現在也看到了，厲家跟陸家的情況，她跟他根本不適合，這一次，我一定要讓她徹底忘了他！」
「朝衍，你冷靜一點，現在不是做決定的時候，小四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陸吾恩當然知道他的心思。
小四齣事，恐怕最自責最後悔的就是陸朝衍了吧，可是這些痛苦是小四的，哪怕不好，要命棄與否，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他們不能這般自私，私自替她下了決定。
「我怎麼冷靜的了，你沒聽到醫生方才怎麼說嗎！醫生說她……」陸朝衍說著，眼淚突然滾落了下來，拳頭突然重重的砸向了玻璃牆。
瞬時，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