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神野山上的生活（二合一的一章）
時值夏季，天色亮的早，神野山上的薄霧如紗，籠罩著山林和田野。
早上六點不到，結城佑一出了房門，在空曠的校園裡散著步。
他照例起了個大清早，畢竟平常起早起習慣了，而且現在還要去解決早飯的問題。
昨天晚上，里繪子老師已經說過了，這次林間學校的主題是學習如何生活。
從一天三餐開始，到設計製作集體活動，幾乎所有流程全部要學生自己解決。
一年級的學生會負責統籌。
不過學校沒限制不讓帶錢出來，如果實在是收集不到食材的話，那可以拿錢去村裡面購買。
每一組都會有專門的老師負責看護，安全方面不成問題。
而除了這些，大家每天下午還要上三個小時的課，這樣算下來，其實過的還蠻充實。
對於生存，結城佑一早就不是那個剛出廬的那個小萌丁了，他都快乾半年時間的工作了，社會經驗相當豐富，人還送外號——結城老闆，可不是隨便叫的。
現在，他打算在神野村裡轉一圈兒，想辦法做點兒事情，賺些食材回來。
因為昨天舟車勞頓的原因，今天學校特別允許早上八點三十再集合，到時候再進行分組，分完組之後和組裡的老師一起想辦法解決溫飽。
可是初來乍到，很多人興奮到了大半夜，甚至是徹夜無眠，所以很可能早上根本起不來。
結城佑一昨晚睡的很踏實，一個人獨佔一間房，安安靜靜的，在消耗完活力值后，就直接睡覺了。
分組並不限班級，而且昨晚上他們在群里差不多商量妥了，所以他差不多算是早知道了組員們都有誰。
既然這點確定了，那自然可以提前去收集食材，省的到時候所有人亂鬨哄的全跑村兒里去，爭這個搶那個。
畢竟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在學校門口登記過後，結城佑一背著手，眼中帶著新奇，一路欣賞著美好的自然風光，順著路往前走去，神野村中帶著寧靜，家家戶戶相隔的挺遠，阡陌交錯，筆直平整的田間小路上，偶爾能看到身子佝僂的老人在背著手散步。
這村子里有很多上了歲數的老人，平常沒事做，就打打麻將散散步。
也有一定數量對家鄉眷戀的青壯年，繼承了祖業，以農業和伐木為生。
「早上好！」
結城佑一和路過的一位精神頭不錯、早起遛狗、滿頭銀白的老爺子打了聲招呼。
這位老爺子端詳著結城佑一，恍然道：「哦，是昨天吹尺八的小哥。」
結城佑一愣了愣，疑惑問道：「您也在車上嗎？」
這老爺子臉上帶著些回味：「老朽啊，是負責帶路的人！小哥，昨天的尺八、吹的可真好呢！」
「只是些粗糙的吹奏，讓您見笑了……」結城佑一謙虛了一句。
卻見老爺子頻頻搖頭，表情很是慎重：「昨天的尺八，絕對不只是粗糙的吹奏，老朽也會吹一些，可是完全沒有小哥你吹得好聽呢！」
結城佑一稍微有些尷尬，他只是秉承著優良傳統，謙了個虛。
這老爺子忽然擺了擺手，笑呵呵道：「老朽在這山頭上生活了一輩子，就是個鄉下人，沒去過幾次大城市，所以要是說的不對，小哥你啊，也別生氣。」
結城佑一趕忙道：「是我不對，昨天的尺八確實還成，您的感覺是對的。」
老爺子：「……」
氣氛一時間有了那麼點兒微妙，結城佑一咳了聲，轉移話題道：「請問，如果我想收集一些食材做早餐，這個該怎麼做比較合適？」
老爺子也很默契的沒再說剛才的事情，他抬頭看了眼天色，嘀咕道：「哦，也該吃早飯了呢……」
他側了側身子，指著背後的路道：「你順著路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等走到村長家后，就能看到一個商店，裡面有蔬菜，有稻米，還有山珍，我記得學校有備好的調料和味增……」
結城佑一往前面眺望了一眼，疑惑道：「那個，食材的話只能去村裡買嗎？」
「不是不是！野菜的話，倒也可以進山裡採摘，但現在山霧很大，還是野獸覓食的時間，要是不多去點人的話，很可能就走不出來了呢！」老爺子眯眼笑著，臉上的皺紋乍現，一道一道刻滿了時間的痕迹。
結城佑一乾笑了一聲。
進山？進山是不可能進山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裡面林子那麼密，手機連個信號也沒有，他進去再摸出來，保不準在何年何月，何時何地呢。
不過食材只能買這還真是有點沒想到——他還以為會有那種以勞換酬的規則。
但想想其實也能理解，畢竟這麼多張嘴吃飯，這裡也只有一個村子，恐怕也無力負擔起來。
他在兜里摸了摸，臉上有些遲疑，這兜里的一千円能買多少食物。
錢因為是花奈帶了，所以他身上只裝了一千円，以做個不時之需用——帶錢包兜里鼓鼓囊囊的，也有些煩人。
在福岡生活的這段時間裡，除了去東京的時候，其他時間裡他也不會帶錢包，兜里只裝一張紙幣和電車卡，而自從天星茉莉住進來后，他連電車卡都不帶了。
至於在冬之庄，洗衣粉和洗髮露這些，明日香姐姐會幫他添置，也不用出錢，最近小堂妹也特別貼心，有時候他在外面幹活的時候，會幫他洗衣服和換洗床單被褥……他也表達過可以自己做，但被狠狠踩了一腳……就不敢吭聲了。
「怎麼了，小哥？是忘記帶錢了嗎？」還沒走的老爺子關切的看著他。
結城佑一回過神，笑道：「帶了帶了！」
「哦！」老爺子聽到這話后似乎有些失望，搖搖頭，牽著狗走了，邊走邊嘀咕：「要是沒帶的話，老朽還想說拿米換小哥再吹一次尺八，殘念呢！」
結城佑一愣了下，眼睛一亮，邁步跟了上去：「不殘念，不殘念！只要您給米，其他都是沒問題的呀！不光尺八，三味弦，太鼓，吉他，鋼琴，小提琴，琵琶，古箏，笛子，陶笛……只要是樂器，我都會一點的呀！您想聽什麼？」
他毫不餘力的開始推銷起了自己。
讓老爺子聽的一愣一愣的，狐疑看著他：「小哥，老朽我雖然上了年紀，可也還沒到痴獃的時候……你真會這麼多？」
「不好聽不要米！」結城佑一拍著胸脯保證，相當自信，相當有底氣。
老爺子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然後轉身牽著狗繩往回走：「那小哥你就跟著老朽。」
結城佑一應了一聲，邁步與他并行，同時道：「我還會做料理，您要是不嫌棄的話，早飯交給我來做吧！要是您吃的開心的話，就拜託再給我一點米……」
「哦！可以呢！」寂靜的田間小路上，響起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
……
「咳、咳咳！那個，喂喂？大家請注意，今天，不想做早飯的老頭子和老婆子，現在到老朽家來，哈？老朽是誰？笨蛋！老朽是中村，中村清一！對了，今天是城裡來的客人做料理……」
大清早上，神野村的喇叭中，就響起了一陣中氣十足的吆喝和罵聲。
仔細聽聲音，就能發現，正是結城佑一一大早遇到的那位老爺子。
原本寧靜的村子頓時變的很熱鬧，一個個佝僂著腰的老婆婆，推著個小推車，慢悠悠的在路上走著。
神野村一角，結城佑一穿一身粗布吳服，頭上包著頭巾，腰間系著圍裙，正在灶台前忙前忙后。
那位中村老爺子坐在一旁觀看，不住點頭，雖然不知道味道怎麼樣，但切菜的熟練程度顯然證明了這個會不少樂器的小哥沒有說謊，確實會做料理。
……
而結城佑一也沒想到，這位中村老爺子，其實就是神野村的村長……平常每天的活兒就是在村兒里逛一逛，看看都還活著沒有，順便還會做許多份的三餐。
一個長發垂肩，身形略顯豐滿，同樣系著圍裙的女人抱著鍋子走了過來，臉上略顯歉意：「抱歉呢，我家歐多桑是個很任性的人呢！」
結城佑一笑道：「啊，不！這是等額的交換，我十分感謝中村桑能給我這麼一個機會！」
這個人是中村家的兒媳婦，中村秋子，平常做飯的活兒是她負責的。
中村老爺子的兒子已經帶著人進山去了，聽說要到下午才能回來。
中村秋子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將鍋子放到了旁邊，然後也坐在旁邊，安靜看著。
這個小哥有點奇怪呢，料理竟然不需要人幫忙，說是一個人就能搞定。
但三十一人的份，可不是什麼輕鬆的活。
……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這神野山上，最不缺的還真是各種山珍，村長的家裡簡直跟寶庫一樣，鹿肉，兔子肉，豬肉，還有鮮魚，各種菇類……甚至還有蛇……蝮蛇，活的、有毒的那種，據說吃了大補，還能泡藥酒喝，祛濕寒。
但結城佑一對蛇不太感冒，怕被咬，也拒絕了拿來做料理的提議……開玩笑，這食材太原生了，還活著呢，他除了跟蛇瞪眼外，其他的還真不敢動。
上輩子，他可是怕蛇怕的要死來著。
食材量很足，種類也很豐富，調味料雖然都是最基本的，但也足夠。
三十一人份的早餐對結城佑一來說不是什麼難事，重點在於如何做適合老人的口味。
不過因為大家起的都很早，有的已經溜達了一一圈兒，甚至還幹了些活兒，需要一些高熱量的食物。
結城佑一想了又想，又聽了中村先生和秋子女士的提議后，開始做拉麵……其實還是他們想吃博多拉麵。
面做的軟細一些，消化方面沒問題。
至於時間上，他的卡的技能都已經升到了lv7，料理效率已經提高了54％！
所以並不用等太久，而技能「高等廚藝」更是已經升到了lv9，差不多吃一口就能愛上這個味道。
……
「呦，來了哦！」門外傳來了蒼老拖著長音的呼喝聲。
中村秋子站了起來，快步出了廚房，去招待過來的人。
結城佑一專心做早餐，身前三個大灶台咕嘟嘟冒著香氣。
他安心和面，時不時看一眼鍋子。
高湯他煮了豬肉和鮮味兩種。
畢竟豬肉的油脂還是挺高的，不宜多吃。
他手上不停，福岡人挺愛吃拉麵的，五個月來，已經是熟的不能再熟。
廚房的香味愈發濃厚，原本打算去取點兒小酒慢慢看的中村清一，很快就坐不住了，他不停的摸嘴角，然後動了動喉結，最後站起身出了廚房。
結城佑一也沒在意，這頓飯做好后，他有信心換到足夠自己小組吃的食物。
二十分鐘后，高湯煮好了，他嘗了嘗味道后，開始下麵糰，三十一個碗早就在桌子上整齊的擺好了。
考慮到有人可能能吃兩碗的情況，他做了多出一半兒的麵糰兒。
「咕咚！」有咽口水的聲音傳了過來。
結城佑一耳朵動了動，這咽口水的聲音很響，不像是老年人能發出來的。
他回頭看了眼，不由嚇了一跳。
門口和窗外，站滿了人，有老人有孩子，個個眼巴巴的在看著他……其中還有個讓他很熟悉的傢伙。
他眼皮跳了跳，向大野合子招了招手。
後者眼睛一亮，急忙忙推開人群，走了進來。
「你怎麼在這兒？」他小聲問了句。
大野合子嘴巴已經消腫了些，說話利索了點兒，聞言眼中帶著些茫然：「感覺……」
「是嗎？」結城佑一壓根兒不信，屁的感覺，這裡跟林間學校隔了不知道多遠呢，味道根本傳不過去。
他瞪眼道：「說實話！不然等會兒可沒你的份！」
大野合子縮了縮腦袋，弱弱道：「我聽到了廣播聲，就跑到學校門口去，看到了你的登記……」
結城佑一：「……」
真厲害呢，大野同學，在吃的這一方面天賦是如此出眾，讓他都自嘆不如。
中村清一也進了廚房，還指揮著幾個婦女將好多食材抬了進來。
只見他搓手笑道：「結城小哥啊，就拜託你再多做個三百人的份……這些，這些都給你！可以嗎？」
結城佑一愣了愣，啊咧？這是全村兒的人都過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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