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山神祭（末）
夜幕下，星光垂落大地。
結城佑一他們見到的小巫女，正跳著祭舞，神樂鈴聲音空靈，舉手投足間，帶著神聖莊嚴，又帶著輕巧，猶若精靈，絲毫不顯白天看漫畫時候的鹹魚影子。
所有人安靜的看著，千一的一年級生們更是大大睜著眼睛，一個個的手機向前杵了老遠。
誰說這裡是「絕差」的林間學校，明明是「絕贊」級的好吧？
幸好結城同學抽到了！可真是幸運！
結城同學賽高！
……
「大勇！這邊這邊！」中村清一壓低聲音，將一個皮膚黝黑、赤著上半身的漢子喊了過來。
這漢子個頭和結城佑一差不多高，體型卻是結城佑一的兩倍狀，他疑惑道：「怎麼了，老爹？」
中村老爺子努了努嘴巴：「把褲子脫了，給結城小哥。」
中村大勇愣了下，哦了一聲，低頭就開始解腰帶。
正在系頭巾的結城佑一頓時扭頭，合著說借衣服是這麼個借法……這還真有夠直接。
他也顧不得繼續系了，趕忙伸手攔住：「那個、村長先生，不必了！我這條褲子就挺好的！反正現在是晚上。」
中村清一詫異：「是嗎？」
結城佑一不住點頭。
「嘛，既然這樣的話，也沒辦法呢……」中村清一有點遺憾，他是真的想幫忙，畢竟今天的午餐和晚餐確實太美味了。
中村大勇一步三回頭的走了，結城佑一放下了心，繼續包頭巾。
打太鼓講究挺多的，頭巾、衣服、腰帶、鞋子都有固定的要求，來對應不同大小的太鼓。
但……確實是條件簡陋，而且上山下山的也不方便，就將就著來。
這一個頭巾，還是小巫女妹妹借給他的，身上的白短袖，也是借小巫女妹妹的洗衣粉，就地洗的。
總之，馬馬虎虎吧！
他準備的差不多了，手裡握著鼓槌，默默看著神社裡的鼓曲譜子。
並不複雜……這曲子足夠狂野……一個字，就是響。
倒也挺匹配他這一身力氣。
「鐵布衫」是被動加成，沒什麼消耗，到時候該他上場了，直接就——用力敲！
外面的音樂聲漸弱，掌聲與喝彩聲驟起，結城佑一站起了身，該他上場了——打太鼓，為蜜柑祈福。
剛才在外面看錶演的女生們一個個貓著腰跑了進來。
「加油！」愛乃輕輕錘了他一拳。
「加油，結城君！」
「加油，大豬蹄子！」
「加油……」
結城佑一有些撓頭，收穫了所有加油聲后，他笑著道：「又不是比賽，不用這麼嚴肅。」
愛乃頓時翻了個白眼：「你以為只是在跟你說嗎？我們是要讓你代替我們一起幫蜜柑祈福！」
「就是就是！」
看著眼前一群不停點頭的女生們，結城佑一咧了咧嘴。
「結城小哥，準備好了嗎？」中村清一在門外喊了聲。
「哦，這就來！」他應了聲，拿著鼓槌出了門。
其他人緊跟在後面，里繪子老師和緒醬兩人占著一片好地方，勢單力薄，她們還得趕緊過去呢。
神社周圍的燈光一下子變暗了些，按照白天簡單排練過的那般，結城佑一拿著鼓槌，徑直走到了檯子上。
村子里的男人們分列在四周，每個人身前都放著一個太鼓，只是和結城佑一的比起來，要小上很多。
天色已經很晚了，結城佑一抬眼看去，只看得到黑壓壓的人群，和亮著的手機屏幕，看不到花奈，找不到三木同學。
剛才小巫女的掌聲和歡呼聲已經落下，空氣里很安靜。
離他最近的中村大勇，對他點了點頭。
結城佑一點頭回應，右手的鼓槌輕輕在鼓沿兒上敲了敲。
「噠、噠、噠。」
周圍的人握緊了手裡的鼓槌。
「來了來了！」不知誰低聲說了句。
結城佑一輕吸口氣，仰頭看天，心中默默祈禱，然後，他抬起雙手——
「咚咚！」
兩聲極為有力的鼓聲在眾人耳邊掠過。
如同炸雷一般，無形的震顫感散開，讓離得近的人，握著手機的手都抖了抖。
四周燈光無聲亮起，一道光自結城佑一頭頂直直打落，將他籠罩在內。
結城佑一肅著臉色，眸光專註，白色短袖掩蓋不住身上線條般耐看的肌肉，看起來帥的一塌糊塗。
「嘿！嘿！」周圍渾厚的喝聲響起，伴著一陣整齊鼓點。
「咚!咚！咚！咚咚咚……」
這一聲聲重重的鼓聲，似敲在眾人心上，頭皮陣陣的發麻，就像烏雲頃刻間密布了天空，透不過氣來。
「咚！」隨著最後一道鼓聲落下。
四周渾厚的聲音陡然高亢：「嘿呦嘿呦！」
結城佑一高舉著鼓槌，再次落下，和四周的齊奏交錯而至，呼應對抗。
他腦海中，似有座高山拔地而起，天上怒雷落下，化作刀刃，將山尖平平削去。
轟隆，山崩地裂！
大鼓是山，被雷海與颶風圍在中間。
鼓聲越來越密集，四周的人下意識屏住呼吸，兩隻手緊緊捏了起來。
「咚！咚咚！」
結城佑一額頭汗水滴落，掉在鼓面上，瞬間震碎了開來。
大山與怒雷的對抗一步步高漲，瞬間拔高，又徐徐回落，卻又彷彿要無止無休的延綿下去。
眾人心緒也隨著起伏，腦袋空空，思維空空，只有鼓聲激蕩。
結城佑一忽而伏低身子，有力的重擊變成了密集短促的鼓點。
周圍原本高亢的齊奏也隨之落下。
接著又是響起，連同台上的結城佑一在內，所有人的動作近乎一致。
汗水滴落鼓面，在燈光照耀下格外顯眼，這一幕，分外震撼。
高山與怒雷，誰也奈何不得誰，漸漸的，風停了，雲消了，陽光照在大地上，滿是斑駁傷痕的大山上，也開始有了生機。
壓抑的情緒如同冰融一般，頃刻間消散了開來。
當最後一聲鼓響落下，四周的眾人臉上皆露出了笑來，似有種的輕鬆與歡喜。
結城佑一微微喘著氣，錘鼓這需要的體力還真不是一星半點兒，若是少一絲，鼓聲就會弱下去，毀掉這一場配合。
他放下鼓槌，雙手合十，閉眼祈禱。
在人群中的幾個女生，各自擦了擦眼角，也學著結城佑一的模樣，雙手合十，閉目祈禱。
「神明大人，請保佑蜜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