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藍翎侍衛
沈浣換上一件顧修文的衣服,將頭髮綁好,帶了一頂帽子,低頭從家裡翻出一個胭脂盒,手指蘸些胭脂摸在臉上,這是可以掩蓋膚色的胭脂,不是變亮而是更暗,而且需要用特製藥水才能抹掉,收拾停當的沈浣,此時就是一個瘦弱、面色暗淡無光的小少年。
她提起施展異能開始向邵伯鎮堤壩掠去,她的異能進度太慢,畢竟沒有晶核,或許天道是公平的,沒有末世那麼惡劣的環境,人的異能只能靠體能訓練提升,沈浣修鍊4年,只是達到末世的一成水平,但是據她了解已經足夠了。
到了堤壩,此時水位已經漫出一米了,四周白汪汪的彷彿一面大銀鏡,沈浣觀察四周沒有任何氣息,便拿起一根竹竿插入水下,接著取了一些土壤,她知道這邊土質還是不錯的,閑時在家常聽顧修文講邵伯鎮縣誌,尤其是洪災發生的原因,一是堤壩,二是圖紙,周圍的植物太少,很容易造成滑坡,這麼多年她悄悄利用自己的異能種了不少樹,不僅是顧家莊,尤其邵伯湖一代,她溫養出的樹種自是與眾不同。
沈浣緩緩閉上眼睛,用異能感知這些樹根,看上去密密麻麻,牢牢地固定在地上,一旦決堤,這將是一道最牢固的防線,不要小看植物的力量,當年最厲害的木系異能能夠穿透金剛石,擋住洪水也不在話下,可惜自己的異能太低了,樹根還是不夠堅固。
沈浣閉上眼睛開始加固根部,一點點,若是有人有幸見到這一幕就會驚訝樹根的變化,漸漸粗壯起來,根根環繞,摟抱在一起。
沈浣用了一會異能,力氣就鬆懈了,秘密的雨絲大落在她的髮絲上,襯得皮膚愈發雪白,嘴唇也黯淡了,沈浣這下自己扛不住了,只好匆匆返回,待回復力氣后再來。
這次她不打算躲在人群背後,既然天道讓自己帶著木系異能重生,享了這麼多年的太平,自己定是要珍惜,能夠為世人做些事情也是一種緣分。
此後,接連幾天,暴雨連綿,聽里正說道黃淮各處水勢漸長,江淮各地如韓家莊、清水溝幾處積水漸漸漫過岸堤。
距離邵伯較勁的高家堰水勢更是讓百姓焦慮,里正回來說道:「聽縣太爺說高家堰是朝廷重點堤防之處,當今聖上多次垂詢,張鵬翮大人立下軍令狀稱官兵晝夜防護,必不會出事,一旦決堤那就是抄家滅祖的罪孽,聽說張大人已經以高家堰為家了,吃住皆在那裡。」
顧家莊眾男丁已經陸續前往高家堰、邵伯附近的湖泊築堤,此時築堤多是用麻布填充泥沙或石塊,靠的是壯丁們一袋袋的肩扛過去,此時天上飄著雨絲,壯年男子們被雨水盡頭的臉龐多是忐忑中帶著恐慌的,那是對天災的隱隱絕望
沈浣白日在家和張嬸、小翠整理行裝,大家做好了逃災的準備,張嬸愛惜財務,這也捨不得丟,那也不忍捨棄,聲音微哽喃喃道:「剛過兩年太平日子,老天爺難道就不給我們這些窮苦人活路,咱們剛養肥的地,家裡的雞鴨可怎麼辦?那是正下蛋的時候,這樣殺了正是可惜啊。」
戀戀不捨的看著家裡的一草一木,有太平日子誰還會過顛沛流離的日子,只可惜天道不公啊。
沈浣夜色降臨時候,會飛身到高家堰一帶固堤,聽老一輩說過:「築堤不栽樹,風浪擋不住,水木成林、雨水調勻。」那麼周圍樹木若是粗壯一些,定能有些成效吧,如今高家堰一帶張大人帶人日夜施工,她只有等到夜深人靜方能行事,再加上心裡擔心顧修文的處境,畢竟江都距離江寧不過數千里,也是危急的。
這日沈浣剛運功完畢,正待離開,忽然聽到一個清朗的男聲:「什麼人?」她身形急轉,閃身進入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目力所及處是一個修長的身影,在濃濃的夜色中,露出一張年輕俊雅的臉,來人年紀在20多歲上下,石青色官服,頭頂的藍寶石晶晶亮,身旁是一位鬢髮灰白,眉頭緊鎖的老者,雖然身著布衣卻舉手投足不凡,沈浣呼吸微斂,只聽老者說道:「舒穆祿大人,可是有何不妥。」年輕男子,也就是景星搖搖頭道:「張大人,似乎是飛鳥,也是屬下太過草木皆兵了。」
老者就是張鵬翮,此次築堤牽涉甚廣,經其詳查方知曉往年築堤材料多是以次充好,朝廷每年投入百萬巨資,卻被層層盤剝,下來的不到十分之一,岸堤腐朽,種種情形讓人觸目驚心,張大人為國為民,本人已經經歷多次刺殺,終將奏摺送達聖聽,不僅迎來了密折「阻擋築堤者殺無赦」,還帶來了一群藍翎侍衛,足可見聖上治河的決心,如今多方角力暫歇,只待一切平息。
作為注視著的張大人壓力可想而知,日夜輾轉反側,到如此深夜都不得安睡,貼身護衛自是得陪著。
眾人巡視到岸堤時候,張鵬翮正與舒穆祿景星聊天,此人雖是三等侍衛,天下卻都知曉大內侍衛的主子是皇上,但凡與天子沾點關係那一切將無關品階了,人家那是天子近臣,更何況此人出身正黃旗,與當年大清朝一等開國大臣揚古力也是沾親帶故,所以即使耿直迂腐如張老大人都知曉此人不可得罪,勉強想半天找好聽的話,雖然不是諂媚,但是好歹不要得罪人家。
兩人正聊些揚州的風土人情,身邊俊氣逼人的年輕人卻笑容微斂,抽出兵器將老大人護於身後,身後侍衛兄弟一擁而上,火速擺好陣型,景星星目微暗,半晌還刀入鞘向張大人道歉,但是張大人哪敢如此受著,只是言道:「承蒙舒穆祿大人護著,否則老夫這條命將休矣,老夫豈會不識好歹?」
站立片刻后,眾人回去休息,沈浣等了片刻,悄無聲息的落地,正待飛身離開,自覺地身邊一陣疾風閃過,糅身躲過,一陣刀光急掠,眨眼間,兩人交戰幾個回合,沈浣感到此人內力不弱,小心應對,直到找到一個空隙,手中樹枝清掃,帶著一股狠辣的力道掃過去,景星只得後退避讓,沈浣如同展翅的燕子縱身離開,景星退後幾步停下,看著瘦小的身形,來人武功高強卻沒有帶著殺氣,究竟是誰呢?目的也非張大人,那麼難道是岸堤?景星壓下心中的疑問,回到侍衛住所。
風雨交加,營寨駐紮距離江邊太近,很是陰冷,景星搓搓手,進入房內,裡面是幾位同僚,在大內當侍衛的子弟,多是家事不錯的,有些當兩年即可晉身,有些則是武進士出身,如景星,因為家裡某些事情,他的晉身之路要比外人來的坎坷些,但是富貴險中求。
景星允文允武,在侍衛群中很是吃的開,這不,見他回來,一個面容微黑的年輕侍衛說道:「景星,你輪值回來了?外面的雨下的格外讓人心煩,原以為到了江南會見識到美景美人,誰知看到的都是面容粗糙的大老爺們,這雨要是一直下,估計我等小命也有些危險了。」眾人來了才知曉這份苦差事有多難,久居北方京城的人哪見識過這麼多與,雖說若是成功或許將一步登天,但是也要有命來用對不對?景星說道:「小心隔牆有耳,吾等只要保護張大人完成築堤之事即可,到時即可回去復命,皇命不可違,即使是龍潭虎穴也要走下去,更何況御駕即將南巡,到時聖上定會宣吾等問話,自是要好好當差,不可鬆懈。」
很多人家裡有門道,知道聖上即將御駕親自,此時先至打探好情況,面聖的機會當然有了,這幾人能來到這裡也是各家博弈的結果。
景星和兄弟們說了會話,回到自己的住所,收拾停當,躺在床上似乎聞到一股淡淡的木蘭花的味道,難道是個女子,到底是敵是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