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趕路

  納蘭富格的營帳內只有他一人看書,換了一身衣服,更是應了那句古詩:「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可惜入帳內的三個人,一個不識字,兩個讀書不多,但是看著這樣的納蘭富格三人還是覺得晃眼,曹顥人小話多,真心贊道:「富格哥哥可真是好看啊,不知道我以後是否會長成這樣。」


  小小人兒,眨著黑色的大眼睛,富格這個成婚幾年了,妻子剛有了身孕,正是父愛泛濫時期的大男人心中一軟,安慰道:「顥兒文武兼修,自是比哥哥更甚一籌,不過我年長如此多,稱呼哥哥實在羞愧。」


  曹顥笑著說了幾句,又說道:「也是我們兄弟三人實在挂念富格哥哥的傷勢,不知今日身體如何?」


  納蘭富格說道今日已經不礙事了,接下來又和曹顥聊了幾句玩笑,慢慢的有些拘束的李二狗也放鬆的聊起來,只有沈浣一人獃獃的看著前方,不知聽了還是沒聽。


  看似插科打諢,但是富格漸漸發現被這哥倆一套話,不知不覺中自己也說了不少,雖然有意提點三人,但是或許是需要說的很多,被兩人挑出來問題一一回答,倒是覺得這兩人的不簡單,尤其是曹顥這個小孩子。


  先前不知曉他的身份,也感慨他見過的孩子不少,無論是皇室貴族還是世家子弟,又或者平民百姓,這個年紀的孩子都不會如此形態,雖然隱藏的極好,但是對於見慣世情的四貝勒和自己來說,還不夠看,行路中對兄長時候的稚氣、對流民時候的冷酷、對世道不公的淡漠還有對外人的偽裝,可以說在三個少年中,反而是最小的曹顥最為複雜,顧元看似淡漠,其實想的最為簡單,在乎的東西不多,無欲則剛,而李二狗雖久經世事,但是終究見識略低,有待打磨,只有曹顥,四貝勒就曾經私下感嘆此子定非凡品,用的好就是一把利刃,不過要小心被其割傷。


  待知曉曹顥的身世后,富格心中也是感慨或許磨難讓人成長,一如這個本該生活在花團錦簇中長大的孩子卻因為後宅和前朝牽連流落至此,不知對於這孩子來說是福是禍了。


  納蘭富格的擔心的確沒錯,經歷幾次劫難的曹顥後來繼承父親的責任成了朝廷在江南的一雙眼睛,行事果斷,與當時已經恢復原名叫李衛的李二狗成為了雍正朝的銅棒鐵壁互相照應,成為炙手可熱的封疆大吏。


  三人說了一會,聊到一會就要啟程前往江寧府,算算日程也不過兩日,急行軍的話,不過一天就能到了,想到這裡,納蘭富格問在旁閉目養神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沒睡的沈浣:「阿元兄弟,你到了江寧府可是有何打算,不如來?」


  話音未落,沈浣就介面道:「我是過去尋人的,到時候就一起回鄉。」


  納蘭富格倒是並未說起初見時候對方說是流浪至此,身無餘物,畢竟逃難中大家都有所隱藏,只是嘆道:「阿元兄弟幾人小小年紀武藝高強,不如為朝廷效力,以後封妻蔭子,豈不更好,兄實在不願看到爾等如此埋沒鄉間。」


  沈浣只是推拒,她一向志向不大,如今莫名其妙認識了什麼皇子貝勒、侍衛大臣的,本就是有些煩悶,怎會一直在此,倒不如找到阿文回顧家莊的家裡,有吃有喝的。


  納蘭富格知曉對其應該徐徐圖之,曹顥自是回自己府上,又轉身問李二狗去向,他為何如此操心,一是自己也是真心喜歡三人,想好好栽培一番,來日前景不可限量,另一當然是四貝勒的意思。


  李二狗這些日子成長不少,他也知曉待到了江寧府後幾人就要分開了,只是他也不想去重新當乞丐了,跟著沈浣學了一些武藝,他還有大仇要報,只是是否去跟隨這位大人還是要好好思量,再說他內心還是不像和兩個兄弟分開的。


  因此他只說是要思量一下,納蘭富格當然也隨他,反正還有兩日,他心內知道李二狗定會同意的。


  三人在納蘭富格帳內坐了會,聽侍從稟報說四貝勒已經議完事,準備出發了,眾人要快些打點好行裝,幾人就各自忙碌開了。


  議完事,胤禛出了帳內,他想起剛剛景星提到皇父的打算,心中一嘆,江南官場人際複雜,各種關係盤根錯節,即使如天子近臣曹寅也不敢輕舉妄動,若說這次曹家嫡長子失蹤只是單純的內鬼,恐怕沒人會相信,拿出一直貼身掩藏的賬本,他的心中一動,開始翻閱似乎並未有什麼紕漏,但是再仔細看,卻發現有些地方有一個標記,將這些挑出來后卻發現有著出人意料的問題,看來,那位知府大人似乎知道不少事情,不過也是膽大啊,自己被追殺究竟與那些人有關係呢,他先前懷疑是常州知府,但是仔細想對方的反應還有賬本的事情,或許與另外一些人有關係。


  胤禛這次帶來的親信不多,他的智囊鄔思道先生因為身體原因,不能跟上急行軍,只得留在京師坐鎮,十三阿哥也並未隨駕南巡,他此時還是太子一派,本來就忌諱結黨營私,明面上交好的並不多,此時也是有些捉襟見肘了,即使自保,也要多招攬些人才,而那三兄弟是他看重的,不過時間不急,緩緩圖之即可,畢竟有如此多的侍衛眼前,他們救了自己,也是深深打上自己的烙印了。


  胤禛想著這些,看了旁邊的蘇培盛問道:「他們都起了嗎?可是用過膳了?」


  「已經用過了,聽說已經整理行裝了,主子,我們是否現在出發」


  「嗯,好,傳令下去即可出發。」胤禛說道,待蘇培盛即將退下時候,胤禛又問了一句:「昨日,我換下的衣衫還在?」


  「在,主子,奴才讓人清洗了,已是收拾好了,可要看?」


  「收好就行。」胤禛倒是輕輕回了一句。


  蘇培盛摸摸額頭上的汗水,慶幸昨日在奴才過來拿著那件不起眼的棉布衣服如何處理時候,自己想了想就命人洗乾淨即可,想起那件自己親自打理好的衣服,心中有些奇怪,的確是尋常的布料,但是他自幼在宮廷服侍貴人,見過最頂尖的綉品,那件衣服的針線雖不是最好的,也的確很難見,尤其是入手居然會有一些暗紋,不是一般的講究,可見綉工非凡,只是自己記得主子沒有這件衣服,只是在宮裡不該問的,自己是一句也不能問。


  整理好行裝,大隊人馬即可出發,李二狗心思極巧,趁著有空閑,將獨輪車變成四輪車,又有沈浣這個作弊器在,不一會一輛四輪馬車就做好了,又有侍從上前鋪了軟墊,一個簡單小巧的馬車就成了。


  馬車都坐過,但是親眼見做馬車倒是第一次,景星等人也是嘖嘖稱奇,待胤禛出來看到這輛馬車也是想起當日幾人做獨輪車的經歷,心中一暖,蘇培盛他們出來時候自是準備了一輛馬車,如今富格傷重,他又顧忌尊卑推拒了四貝勒的馬車。


  李二狗做好的馬車就讓他躺在上面養傷,曹顥跟著一起上去,既能解悶有體諒他年紀小,李二狗不會騎馬,就自告奮勇去趕車。


  胤禛並未說什麼,只是走向準備好的馬車,只是他回頭看著熟練坐在馬車外頭另一邊的顧元,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卻並未說什麼,只是面容更加冷峻了。


  三人和納蘭富格相處起來格外的融洽,不時有笑聲傳出,胤禛掀起了馬車一角,看到李二狗似乎回頭說句什麼,車裡傳出一陣笑聲,而旁邊的顧元似乎翻了個白眼,一臉無奈的神情,不過面色倒是柔和很多,胤禛看了許久方放下帘子,隨侍一旁的蘇培盛卻是疑惑主子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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