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女扮男裝
匯合后的眾人面色各異,一方有喜,一方卻驚,顧博雅和顧修文本因當地知府一心為民,又與幾個志同道合的同年相交,心情頗為高興,但是看到對面尤其是曹顥的愴然欲滴,李二狗、小石頭心有餘悸,雖說沈浣看不出來,但是還是自覺有事情。
果然,曹顥開口道:「舅舅,我們遇到了皇上了。」
「什麼?」顧博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連顧修文都心中一驚。
顧博雅四處張望低聲問道:「你們在哪裡見到的?」
「在前方悅來茶館。」李二狗介面道。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回去再說。」顧修文說道,這裡人多口雜,倒是不適合說話。
顧博雅點點頭,確實如此,想到此事事關重大,先去曹府見過姐姐再說,萬一,有什麼失禮的可以直接和姐夫說道。故而吩咐等候在一邊的顧大道:「去曹府。」
幾人坐上馬車,一陣風似的向前方駛去。
曹府本就距離知府衙門不遠,故而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顧媽媽聽到消息趕緊出來迎接道:「看,可不說曹操曹操到,適才夫人剛剛問過少爺你們什麼時候回來,這不就回來了,快些進屋歇息一會。」
幾人與顧媽媽寒暄幾句,就進了花廳。
顧靜然休息了一會,精神卻是好了很多,正在花廳看書,邊等待幾人回來,聽到丫鬟來報,開心的吩咐人上點心、茶水。
待幾人回府後,顧博雅坐定后,對顧媽媽等人說道:「你們且先退下吧,我和姐姐有事情要說。」
顧媽媽等人聽命退下后,顧靜然看著面色各異的眾人問道:「怎麼了?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有什麼大事,只是此事不宜太過張揚而已,姐姐,且坐下聽聽,先聽顥兒、李兄他們說說。」顧博雅扶著顧靜然坐下。
曹顥先說道:「娘,顥兒今日和二狗哥哥、阿元哥哥、小石頭姐姐一起去茶樓等舅舅他們,恰好看到了四阿哥,一時情急,就打了招呼,誰知道竟是遇到聖上微服出行。」
顧靜然聽了,心內微跳看著李二狗他們問道:「顥兒你們可是有失禮之處?」
「這倒是未有。」李二狗想了想眾人的表現,說道。
「可有妄語?」顧靜然問道。
「也沒有。」
「那是為何驚慌,你們仔細的將事情經過告知與我,莫要錯過一字一句。」顧靜然對四人說道。
李二狗年長,又機靈,故而他負責講述對話,曹顥在中間補充,小石頭只顧緊張,依然將說過的話忘的七七八八了,沈浣話一向不多,只是聽著。
開始還不錯,待聽到關於顧元與皇上的對答時候,顧靜然卻知曉自家兒子為何覺得不對了,曹顥雖小,但是畢竟在富貴人家耳濡目染,人心險惡這句話已經讓他經歷幾次生死境地,故而對危險他有著本能的反應。
顧元與皇上的回答,似乎並無太大紕漏,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世間有一少年力大無窮那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曹顥卻知曉,顧元他不是男子,他是她,尋常時候還好,被聖上記得,萬一治個欺君之罪該當如何是好,故而曹顥雖想的沒有那麼深,但尋常因為自家的特殊性,從小被熏陶的對問題異常敏感。
曹顥年紀小,尚發現不妥,更別提知曉顧元身份的顧靜然和顧修文了,顧博雅雖不敢完全確認,但是若真是如此,那該如何是好,從聖上的言語中,他們自是發現,皇上必是對顧元有所懷疑了,萬一激怒了聖上,那該?
顧修文想到此處,拉著沈浣的手就要離開。
顧靜然等人急忙攔著,李二狗雖覺得氣氛不對,但是尚不清楚事情真相,只是覺得事情或許並非如此簡單。
顧修文繞過眾人道:「對不起曹夫人,我和阿元離鄉已久,甚是挂念家中父老,今日在此告辭,失禮之處,他日必當登門道謝。」
顧靜然說道:「修文,此事體大,還需從長計議,你莫要亂了分寸。」
曹顥在後面說道:「都怪顥兒,是顥兒的錯,阿文哥哥、阿元哥哥,你們不要走。」
沈浣穩住顧修文急急向前的身形道:「阿文,無需如此緊張,且坐下休息一下。」微微用力,顧修文被輕緩又穩穩的放到一個椅子上。
顧博雅也勸道:「阿文,你明知道事情並未到那個地步,我們商議一下,其實仔細想想倒是沒有太大的過錯,也是情有可原的。」
李二狗聽的雲里霧裡,但他知道必是和顧元有關係,難道顧元身份確實有問題。
顧修文也是關心則亂,但凡牽扯到沈浣的,他總是有些緊張,他怪自己出來讓阿浣擔心,若非如此,她不必女扮男裝,也不會遇到那麼多事情,她本該無憂無慮的生活在顧家莊內,都怪自己。
沈浣看到顧修文眼中的驚慌,忍不住軟下心來,將手放到顧修文的手裡,說道:「阿文,我並未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顧靜然也勸道:「對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此事,顥兒確是冒失了,待我家老爺回來,我們必會想個萬全之策,其實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聖上心胸寬廣,日理萬機,必不會太過計較這些。」更何況,沈浣還救了他的皇子和重臣。
顧修文拱手道:「多謝曹夫人、曹大人費心,修文記下你們的情誼。」
「切莫如此,莫說阿元救了我兒,再說此事也是我兒太過衝動了,說來,應該是我道歉才對。」
如此這般,眾人只得放下這件事情,且等曹寅回來再說。
接著,大家談起了李二狗要辦差的事情,顧靜然道:「二狗也算是因禍得福,若是辦差成功了,或許以後有個不錯的前途,只是如今常州府形勢嚴峻,你還是要小心而上。」
李二狗拱手道謝,這也算是眾多事情中唯一讓人高興的吧,若是那顧元果然是男兒身,前途自是不可限量,武藝高強,為人仗義,可惜了,偏偏是個女兒身。
這也是曹寅聽了之後,先是大驚,之後是嘆息。
任曹寅再如何聰明老道,他都沒有想到顧元竟是女兒身,如今顧靜然也顧不得隱瞞,論起猜測聖意,曹寅不說第一,也是第二。
他自幼是那位爺的伴讀,知曉其智謀、果敢不亞於當世任何人,對顧元這樣的人自是欣賞,本起了栽培之心,畢竟不是誰都能讓自家兩個兒子讚賞的,只是這一切的基礎是此人身家是清白的。
原因為顧修文的舉人身份,對甚為親戚的顧元倒是從未懷疑,但是若是真的重用,這些還是不足的,殊不知聖上、皇子身邊的人哪位不是被調查了上下祖宗三代的,這事情本就好查,只需問一下就知曉這位表兄是否存在,皇家之人一向疑心重的。
曹寅想想卻搖搖頭道:「夫人,事情並未到如此地步,漫說那顧元對四貝勒有救命之恩,聖上即使怪罪,四貝勒也不會置其不顧的,再說,那顧元並未說自己是男兒身,只是因為安危著想方做此打扮,倒是並非故意為之的。不過,無論是四貝勒還是十四阿哥,對他倒是有意招攬,引得聖上對他好奇,如今唯有讓其早些避開這些好。」
這也是顧修文急急帶著沈浣回鄉的緣故,畢竟救命之恩已經用賞賜結清,如今只有避過這些,借口回鄉,倒是斷了兩位皇子的招攬念頭,時日久了,或許人家貴人事多,忘了呢,不過這個可能誰知道有多大。
顧靜然道:「我卻是替那顧元抱怨,當日也是情非得已,一個姑娘家若是女裝上路,早就不知道有什麼事情發生,也是為了活命而已,再說,她雖是女兒身,也是個質樸單純之人,沒聽說過救了人還要藏起來的事情。」
曹寅也知,若是在尋常人家這事情也是過去了,可是雖然那個是皇家,天生心眼就比別人多。
「不管如何,我們不會放手不管,今兒顥兒可還好,聽說要沒她那麼一喊,也就沒什麼事情了。」
「是啊,一直在說是自己不對。」顧靜然想到兒子,也是嘆口氣,這次他肯定過很久才會釋懷。
「這孩子一向心思重,你也要好生開導,有我在呢,不過聽你這語氣,顥兒似乎很早就知道顧元身份的。」
「或許吧,顧元本就救過顥兒一命,兩人一見如故,後來或許為了讓顥兒相信自己,顧元就點明了身份。」顧靜然含糊道。
「如此以來,顧元卻是顥兒的兩次救命恩人了,兩人也是有緣了,夫人放心,我曹寅也非忘恩負義之人,定會在御前多多留意的。」曹寅認真的承諾。
顧靜然點點頭:「無事就好,貴人事多,過了十天半月就忘記了。」
夫妻倆說著知心話,這廂沈浣安慰了有些沮喪的曹顥,就和顧修文出去了。
顧修文拉著沈浣在街上走著,他人也知兩人必是有要話說,並未去打攪。
「阿文,你們到底在緊張什麼,我並未做錯什麼。」沈浣有些不耐煩。
「阿浣,尋常在家,我想著我們或許一輩子在顧家莊生活,外面的風風雨雨與我們何干,但是總是又想憑藉自己的本事讓阿浣衣食無憂,可我卻身無長物,只有學識勉強算是好的,就想著走那科舉之路,當了秀才免了田稅,若是僥倖得了舉人,以後見官也不用跪,阿浣出去更有底氣,可是卻未想只是出去一次,竟給阿浣添了麻煩。」顧修文看似漫無目的的說著。
沈浣有些著急:「現在不是正是如此嗎?你考上舉人,報負即將實現,為何又打了退堂鼓呢?」
「可是,我卻未告訴你,這世間不是所有的事情黑就是白的,聖上最忌的就是欺君之罪,阿浣,你的身份或許會害了你,若是我早點帶你回去,你並未見聖上,或許事情就過去了,只是聖上已有欣賞你的心思,若是知曉你的身份,我怕你。」顧修文將事情一點點剖析給沈浣,他不敢承受一丁點沈浣受傷的可能。
沈浣明白了,自己或許一直以來的偽裝或許會惹麻煩,只是她自問問心無愧,卻帶著一份耿直道:「我並未告訴皇上我就是男兒身,只是是有輕重緩急,既然別人都說他聖明,那麼他即使知曉也不一定怪罪,再說,我並無惡意,以後再無瓜葛。而且聽說皇上不是都日理萬機的嘛,說不定過了明天就忘記了,我們莫要太過急躁了。」
顧修文看著沈浣沉靜的臉龐,心內也是一笑,這人一向如此單純正直,也是,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兩人總歸在一起,罷罷,就這樣吧,有事情,自己總會站在她的前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