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chapter46
席淵到底還是沒能把虎斑帶走，也沒能找到那本教科書，他剛開始還懷疑是不是給韓楚藏起來了，但是他了解韓楚，要是他真的看到那玩意一定會取笑自己一番，絕對不會像現在一樣。
那到底去哪裡了呢？就算是家裡有小貓，也不應該會拿自己的書去造什麼窩吧？那到底去哪裡了？
想了好一會兒，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了，可事實證明他的行動看起來很洒脫，可心裡完全不是這麼想的。
回家的時候是老媽在家，她看到自己一點都不驚奇，想必是老爸對她說了自己的事情，就輕輕的問了一句：「吃飯了沒有？」
「已經吃了。」他回應道：「我先上去了。」
「嗯，明天星期一了，好好休息睡一覺，你現在這個樣子給學生看到太不像話了。」老媽沒忍住又念叨了他幾句。
這些念叨席淵聽在耳里也覺得異常溫馨，應了一聲，拖著他的行李回到了房間。
他筋疲力盡的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他只覺得今晚好像異常安靜，就連空氣中細微的躁動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不知道這永無止境的空虛感是怎麼回事，糾纏了那麼多年的人，怎麼可能說忘記就忘記呢……
他開始了像以前一樣的生活，在沒有重逢韓楚那一段時間的生活，兩點一線，父母對韓楚的事情絕口不提，也沒有追問自己為什麼要搬回來，有一天晚上他回來的時候意外的發現父母都在家，他奇怪的扶了扶鏡框，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你回來了？」老爸笑著道，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道：「你快過來，坐這裡。」
「你們怎麼了？」席淵雖然問著，但還是走過去，在老爸旁邊坐下。
「沒什麼，就是想和你商量些事情。」母親坐在他對面，表情有些不自在，好像這件事情很難以啟齒般，席淵有些不好的預感，忍不住催促道：「到底怎麼了？你們說。」
「是這樣的，我們想要把你弟弟接回家裡來，你弟弟這病是看造化，要是有一天他……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我們問過他的意見，席健也同意了，覺得沒必要在醫院裡耗著，還不如回家好好調養，說不定還能爭取多一點時間……」老爸說著聲音都不自覺的哽咽，但比之前的狀態好上了許多。
「這……」席淵不可思議道：「怎麼那麼忽然的做這種決定，有病當然得待在醫院裡……」
「其實不瞞你說，這些年來我和你爸都感覺到筋疲力盡，家裡的積蓄全部耗在這上面，前幾天看到你弟弟明顯好轉，我們開心的都不知道成什麼樣子了，可是前幾天晚上他發作的時候，讓我們知道了其實這都是表象，你弟弟已經病入膏肓——其實我們要早些接受這個事實該多好……就是不死心……」她說著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席淵趕緊起身來到她的身邊，有些笨拙的把這個生他養他的女人摟在懷裡。
「那到底是一條人命，不死心又有什麼錯？」席淵低聲安慰她，老爸好像也被感染到，偷偷抹了抹眼角，沒有說話。
他們到底還是把弟弟接了回來，弟弟的病情有沒有好轉席淵不知道，但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弟弟的心情好了許多，也不再像在醫院裡那樣懶洋洋的。有的時候吃完飯席淵也會帶他到周圍走一走。
弟弟回來之後父母也好了許多奔波，精神也好了許多，有的時候弟弟會忽然胃口大，心血來潮打電話讓他帶些零嘴回來，席健很久沒有出過遠門，很多東西還在記憶之中，有些店鋪已經倒閉或者搬走，席健還能說出一些名目來。
這樣的日子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的生活現在就像是一片平靜的湖水，激不起一點波瀾，那些塵封的記憶也讓他隨之而去，只是有的時候深夜想起，永無止境的空虛趁機襲來，無孔不入，讓他難受至極。
這天他照常來到學校，今天他的課程沒有那麼滿，所以偷閑的時間也多，只是上課的時候，席淵總是感覺背後有一道炙熱的眼光看著自己，越來越明顯越來越熱烈，整節課下來他出了一聲的熱汗，回過頭來卻發現韓涵正用大眼幽幽的看著自己。
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什麼是，他心虛的輕咳一聲，剛好鈴聲響起，他如蒙大赦的抱起書就往往走去。
他已經好久沒有想起韓楚了，韓涵和平常也沒有什麼兩樣，對待自己也是和以前一樣——這讓席淵趕到很欣慰，他還以為像韓涵這樣性格的女孩子，會與他敵對呢。
別看韓涵還是個學生，其實心裡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像足了韓楚，年少早熟，有的時候甚至會給席淵一種在看著第二個韓楚成長的錯覺。
他回到辦公室沒有多久，韓涵就尾隨進來，當時辦公室里就席淵一個人，忽然蹦出一個人把他嚇得不輕，直拍自己的胸膛；韓涵看著席老師煞白了一張臉，趕緊道歉安撫著他的背。
席淵把她的手拿開，順了一口氣無奈的看著她：「怎麼了，進來要喊報告！難道你小學的額時候老師沒教你？」
「沒有，當時沒有遇到像席老師您這樣好的老師，所以沒學到什麼，這不，還留級了。」韓涵諂媚的笑道，看著席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好了，到底什麼事情，再不說等會兒就要上課了。」
「席老師——」韓涵忽然一把抱住席淵的大腿，哀嚎道：「我二舅他快要死了，您快去看看他吶，雖然我不知道你們都一把年紀了還在鬧什麼彆扭，但是人命關天吶老師……」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表情卻不為所動，輕聲道：「他應該去找個醫生，而不是來找我。」他伸出手把韓涵扶了起來，看著她認真道：「而且他未必會聽我的，你高估了我在他心中的地位。」
「怎麼會，老師，你就是我二舅的命，他現在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我昨天去找他，你知道不，都已經燒到40度了，要是我晚一點到，說不定他就燒傻了。」韓涵眼眶裡溢出淚水，楚楚可憐：「他不肯去看醫生也不肯吃藥，最後被他助理硬灌了葯才勉強好一些——老師，你去看看他吧，現在什麼葯都沒你靈了。」
韓涵的表情實在是太過逼真急切，眼裡全是濃濃的哀求。那樣子不像是裝的，他自己意識到內心好像有少許動搖，馬上別過臉，不去看她的表情，起碼這樣他的心裡會好受一些。
他再也不會中韓楚的苦肉計了，以前也是這樣，這招數已經不知道用了多少次，還沒玩厭麽。
「韓涵，你相信我，過一陣子他就會好起來，你知道的……他總是人來瘋。」席淵沒有注意到自己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都變了，也是剛好在這個時候，上課鈴響了起來，他在心底鬆了口氣：「鈴聲響了，快去上課。」
韓涵對他的話半信半疑不確定的道：「真的？可是他睡著的時候喊得都是你的名字，我……」
「好了，別說了。」他的臉色有些變了：「快回去，這事情就到這裡了，小孩子別操心那麼多。」
「哼。」韓涵的大小姐脾氣也上來了，特別是看到席淵這幅冷淡的樣子就更加來火，口不擇言的道：「要不是我二舅喜歡你，鬼才去操這個心！」說完眼眶都微微發紅，卻倔強的咬唇轉身跑開。
他今天早早就離校回到了家裡，父母還在上班，弟弟在無聊看電視，一看到席淵回來，馬上笑的開懷的迎上去：「哥你今天怎麼那麼早？」
「學校里沒什麼事情，所以就提前回來了。」他勉強的在弟弟面前扯出一個笑容，轉之看到他打赤腳踩在陶瓷地板上，著急道：「怎麼都不穿鞋子，快去沙發上坐著。」
「哦。」他悶悶的應了一聲，乖乖的坐在沙發上用毯子裹著腳。
「再看什麼？」席淵好奇的坐在他旁邊，看著電視內容問道。
「現在這個時間哪有什麼好看的，都是些重播的綜藝節目，無聊死了。」席健說著靠在席淵身邊，道：「哥，不然以後的今天你都早點回來，帶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不行。」席淵沒有被他賣乖的表象迷惑，果斷的拒絕道：「現在天氣涼了，風也大，盡量還是不要出去好，傍晚在小區里逛一圈就好——或者等天氣暖和的時候再出去，總之現在不行。」
他癟嘴悶哼一聲，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那好吧，小氣鬼哥哥。」
席淵被他鬧彆扭的樣子逗笑了，情不自禁的摸了摸他的頭，不知道怎麼的，看到這幅畫面，就猛地想起了韓楚。
只是他和韓楚的相處模式，自己是絕對不會對韓楚做出這種事情，說起來他們的肢體交流少的可憐，通常都是對方對自己摟摟抱抱的。
他經常訓誡韓楚這樣成何體統，可對方絲毫不在意，他確實是不在乎別人眼光和想法，只要自己開心滿意就好。
最後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伴隨著一聲無可奈何的輕嘆，消失在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