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二十一
陽光從窗口毫無阻礙、張揚的射進來。
白澤有些困惑的眯起了眼睛。
你真的能夠使你相信你自己絕不是醒著,而你眼前所有的和發生的一切事物都是虛假的嗎?夢中尋歡作樂,醒后悲傷哭泣;夢中悲傷哭泣,醒后尋歡作樂。在夢中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有時還會夢到做夢,在夢中之夢醒來並不意味著大夢已經終了。只有徹底的覺醒才能知道不過是一場大夢,愚蠢的人身在夢中卻以為自己醒著,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我看你們都是在做夢,我說你們在做夢我其實也是在做夢。
究竟我是莊周,還是那隻夢蝶呢?
我所以為的、我是白澤,真的是嗎?不是那個叫做周幽的人嗎?
白澤醒來后想了一會兒,從床上起來,比起那些哲學,還不如想想末世。
這是一個亂世,也是一個群雄爭霸的時候。無所謂好壞,反正好人招兵買馬殺人,壞人招兵買馬殺人,只有眾暴寡,強凌弱,寡的欺負更寡的,弱的欺負更弱的,沒有誰是乾淨的,就算有乾淨的,多半也是裝的。
一個人的道德標準形成要經歷幾個階段:從行為的後果判斷是非標準到以單純的個人好惡,這被稱為「前道德水平」。注重別人的態度和利益,讓別人開心的也算好事,儘管可能對自己不利,到有了責任和義務的意識,樂於維護現有的社會秩序和法律規範,這被稱為「遵從習俗角色的道德水平」,這是心理學家勞倫斯.科爾伯格在1963年發表的經典論文的前半部分。
白澤現在正在向著第五階段發展:承認這社會上既有合法而不合情理的事,也有合情合理而不合法的事。
然而,這不代表著他要接受他做完好事要被開除的事,他不接受!
他很早就意識到了,z市似乎並不是真實存在的城市,但看清這一點的人似乎只有他一個人,所以他說的那些話也就成為了夢話。
只要再製造出大批量的誘魔信息素,魔潮就會再度降臨,只是,白澤現在沒有積蓄、失業,一貧如洗的生活在比鄰發電廠附近的貧民窟中,時刻要擔心著不要被發電廠的人抓走當奴隸使用……
周幽很好奇發電廠是如何運轉的,核心發電法會像核電那樣嗎?大概並不是那樣的。他在換取貨幣的時候就發現那塊區域的負能量高到對人類有害的地步,不應該說比之核爆后輻射也不遜色。所以,是他去而讓唐時遠離發電廠百米開外。
也不知道這裡的發電廠究竟使用了多少核心,竟然讓他也有些心驚肉跳,空氣中具現化的一縷縷黑氣時而飄散。雖然這對周幽來說,是大補之地,但他也不禁會想,這要是放在中國,恐怕這個發電廠早就禍害死這個城市的人了。
在z市偵查了一天,覺得只有這個發電廠值得他倆前去觀摩,順便學個技術。
周幽和唐時也不挑個夜黑風高的好日子,大白天的,他倆就去了,反正藝高人膽大!
白澤從昏迷中醒來,動了動,被綁住了;腳動了動,被捆住了。環顧四周,這是個明亮的房間,四周空蕩蕩的,只有他坐在椅子上。角落處的攝像頭,亮著紅燈,正在工作。
他正對著房門。
「啪——」大概是看監控的人知道他醒了,通知了什麼人來,打開了門。
白澤看到了他熟悉的人,長桑。
長桑也是一名華裔,但他是屬香蕉的,外面一層黃皮,裡面是白芯的。他與白澤在同一所研究所工作。
看到了他,白澤就有些明白他的遭遇了。
他與長桑不熟,但因為同是華裔的原因,兩人難免會放在一起進行對比。白澤是無所謂,因為他比長桑優秀。但長桑就有些接受不了了,那種無論他如何努力都不能趕超白澤的無力感。一般人在意識到自己與別人的差距后,心中或許不甘心,但最後還是會放下、釋懷承認。
而長桑在公平競爭比不過白澤后,把心思放在了工作之外。這很沒品,但很有效,不然,白澤怎麼會被解僱呢?
如此,他也有機會買通人把白澤綁到這裡。
彼時,白澤是研究員,受到庇護。此時,他失去了身份地位,被長桑指使的人綁//架。
白澤在沒看到長桑之前,根本沒有把他的經歷跟長桑聯繫到一起。他們本就是兩個沒什麼瓜葛的人。可見到了長桑,白澤略微一想,明白了經過。
白澤這個人,覺醒日後沒有半分覺醒的表現,卻表現出了對魔物研究的才能。他喜歡一個人悶頭做實驗,或許就是因為他不花時間經營人際關係,所以他才會被長桑設計趕出研究所吧。
他做的許多研究,因為太過超前,不被那些被稱為天才有才能的人所能理解,所以他是一個瘋子,到後來,他學會了不說話不表現,只表現出比天才聰明一些的程度。
也許,他被趕出去也有其他人的參與。
畢竟,我是那麼的不合群。白澤的嘴邊竟有一絲笑意,可就是這自嘲的笑容激怒了長桑。
長桑快步上前,一腳連白澤帶椅子踹翻了。白澤在地上不規則的滾動幾下,卡在椅子和地面之間,就像是匍匐在地上跪著一樣。
「呵呵。」長桑有些神經質的笑了,白熾燈的光打在他的臉上,竟有些猙獰,「白澤,你也有今天。」
白澤默不出聲,遇到這種無法反抗的情況,只能是喜怒哀樂不入於胸次,身若槁木之枝而心若死灰,默默承受。有一句心靈雞湯說得好,如果你無法改變這個世界,你就要學會改變自己的內心。白澤不管長桑說什麼,他都不聞不問,長桑惱羞成怒毆打他,他也只是像具死屍一樣。
就這樣,白澤獲得了逍遙,長桑獲得了快樂。不,長桑並沒有獲得快樂,他得到的是無趣和乏味,因為白澤一點都不迎合他拙劣的內心趣味。
所以長桑告訴白澤,「好好珍惜最後的時光吧,再過幾天你就要體面的像是個工人一樣死去了!」
兩腳羊是個隱喻,指的是人。
然而,周幽和唐時在材料商人的清單上看到了這個,明碼標價,多少錢一隻。不用位,而用只這個量詞。
末世是個很亂的世道,亂離人,人不及豬狗。沒有覺醒過的人類,價值等同於豬狗,被當做消耗品,投放到發電廠工作。
流竄在線路中的電流,是魔物和人類的血匯成的涓涓細流。
覺醒者小隊,有的是去獵殺魔物,反被魔物殺死。有的是去捕捉普通人,在押送或尋找的路上反被魔物殺死。同樣是為了生活而奔波,同樣是被魔物殺死。這兩種又有什麼區別呢。
真的是這樣的嗎?
周幽和唐時進入發電廠正好看到發電廠新補充的這一部分普通人工人。
隨著逐漸深入發電廠,這裡負能量的濃度不再適合人生存,所以發電廠的防護力量都在外圍,防止逃跑。
白澤被賣到了發電廠,混在一大批不知道自己即將迎來的命運的人當中,他知道自己將會在負能量的侵蝕下死亡。
「歡迎來到死亡工廠,各位玩家們。」高高在上的擴音器發出經過處理后的男中音的聲音,「這裡唯有遵守遊戲規則的人才能活下去。」
「這個工廠被監控著,任何攻擊攝像頭的行為一到被發現,殺無赦!」
「每個人都必須要在工廠工作,任何不工作的人,殺無赦!」
「在每天的工作之餘,你們可以進行殺戮遊戲(無死亡版),殺人者可獲得次日進食資格,被殺者剝奪次日進食資格。」
「被殺者贖罪的方法,便是加班。加班可獲得加班費,加班費可用於購買次日的進食資格。」
聽完規則后,白澤就明白了,這是一個套路,讓這些人不敢抱團、相互競爭中工作著死去。
發電廠沒有第三十二天的人。也就是說,在發電廠這種負能量濃度下工作的人活不過一個月。
但白澤要從發電廠逃出去,然後,成功的報復z市的所有人。
反正……這個城市的人把使用普通人作為奴隸當做理所當然的事情。
從統治階級的一員變成被奴隸者,白澤的心態有很大的變化,成為奴隸就要反抗發電廠的制度,在沒有淪落到這種地步時,他是不會這樣去考慮問題的。
這就是新核能發電法?行動路線跟白澤不同的周幽和唐時直奔負能量濃度最高的地方,那裡就應該是發電的第一場所。
核心被一名技術熟練的工人從箱子里取出,放置在一個裝置中,旋轉,大量的負能量被引導出來,大部分的能量被利用起來進行發電,而少部分逸散在空氣中,腐蝕著周圍的人類。
周幽看了一會兒,明白髮電廠為何執意要做成血汗工廠了。
這核心的力量必須要由人類引導出來,機器無法觸發核心的特異性。而覺醒者自詡強者,所以這發電的事情就要普通人這種弱者背鍋了。
明白了這一節,周幽就沒有什麼疑惑的地方了。這個發電廠對負能量的利用實際上還是那幾種發電方式的綜合體,沒有太大的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