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重逢
等不及白夜解釋，莫燃飛快跑到隔壁的房間，敲開門看到睡眼惺忪的麋雅時，莫燃才鬆了口氣，還好還好……
又回到自己房間，看著那個盼兮坐在床上的男孩，莫燃腦子嗡嗡的疼，「你殺了什麼人？」
「壞人。」白夜說道，他皺著眉頭，不能抱著莫燃睡覺，這讓他有點暴躁。
莫燃卻飛快過去給白夜穿上衣服，「不管是誰，我們得走了。」
直覺告訴莫燃，還是立刻離開這個地方的好。
「姐姐。」白夜蹭了蹭莫燃的臉，抱抱他吧，不然他還想殺人。
莫燃卻沒那個讀心術，無視了白夜心裡的渴望，拉著他出門。
「莫燃，我剛剛聽到一些消息……」一出門，就見麋雅站在外面。
莫燃道：「路上說吧，我們先走。」
三人離開了客棧，不久便離開了熱鬧的人群，走在山路上。
「麋雅，你剛剛要說什麼？」莫燃問道，曠野秀美的風景讓她放鬆不少。
麋雅道：「客棧里都在瘋傳，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件滅族的慘案，說是魏家還不知道得罪了什麼大人物，一夜之間被血洗，家族之內兩百多人無一倖免，還有三個老祖，說是修為很高，也死了，死狀很慘，而且都被挖了眼珠子……」
「誰這麼缺德，殺人不過頭點地，怎麼還挖人眼珠子。」莫燃涼涼的說道。
「不……不知道。」麋雅說著，藍眸偷偷看了看白夜。
「在這種地方滅人全家，那肯定是個狠角色。」莫燃又道。
「姐姐。」白夜忽然喚了一聲。
「嗯？」莫燃應了，手裡卻拿著地圖，對比著他們正在經過的地方。
「是我，殺的。」白夜道。
「喔。」莫燃還沒有反應過來，可又走了兩步，她猛地停下，「什麼？是你殺的？你滅了人全家？！」
白夜平靜的點了點頭。
莫燃看著那張漂亮的臉蛋，心裡的震驚不停的擴大，氣的腦仁更疼了，「那是兩百多口人，又不是殺雞！你為什麼要殺人？」
莫燃危險的看著白夜，她早就覺得白夜看似乖巧，其實漂亮的外表下藏著暴躁的靈魂，那是一種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間蘇醒的刀刃，然後不給人絲毫機會掙扎的一刀斃命！
他根本不會看任何人的臉色，就像那天的玄火紋晶貝，就像麋雅，即便同行好幾天，白夜眼中仍然沒有麋雅的痕迹，彷彿不存在一樣，所以莫燃看的很緊，每天都要囑咐他不準動麋雅，否則她真的會擔心一覺醒來，看到麋雅的屍體。
可她自以為把他看緊了，他沒打麋雅的主意，倒是去殺了別人！
「是不是手癢？殺了那麼多人過癮嗎？不過癮的話哪天會不會連我也殺了！」莫燃看著白夜一點愧疚都沒有神色，心裡就堵的慌！
這不是惹事不惹事的事，而是原則問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樣的屠殺，跟莫家莊曾經遭遇的無妄之災有什麼區別！
「莫燃！」白夜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些，上前握緊了莫燃的手，他很想解釋，可他現在還做不到那麼準確的表達，只是急的出汗。
莫燃拂開白夜的手，她現在很不想看到他，否則她分分鐘都想湊他。
「莫燃……」這時，麋雅出聲打破了緊張的氛圍，「那個魏家、就是昨天晚上找我們麻煩的那個胖女人的家族。」
聞言，莫燃一愣，旋即看向麋雅，只見麋雅肯定的點了點頭，「我今天早上特意打聽過了。」
麋雅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受，他始終覺得白夜殺氣很重，尤其是昨天晚上竟然滅人家族，可是他竟有點羨慕……羨慕他有那樣一夕之間翻雲覆雨的能力，也羨慕他毫不拖泥帶水的果決。
總之，白夜這麼做是為了莫燃，他的眼裡，好像也只有莫燃。
莫燃臉上的神色來不及切換，變了幾變，看著白夜道：「你……」
可最終，莫燃什麼都沒說，大步朝前走去。
……
中午，三人在林中樹蔭下休息，莫燃依舊拿著那張地圖研究，手裡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勾勾畫畫，麋雅主動站起來道：「我去弄些水來。」
等麋雅離開之後，白夜慢慢靠近莫燃，直至貼著她坐下。
「不要，生氣。」白夜道，莫燃一路對他不理不睬，這讓他很難受。
莫燃的手微微一頓，她看向白夜，迎著那雙透明水晶一樣的眸子，幾乎能照出她的模樣，忍不住摸了摸白夜的臉，「我錯怪你了。」
白夜在莫燃手上蹭了蹭，舒適的眼睛微微眯起。
莫燃見他這樣乖巧的模樣，心裡卻是有點無力，她錯怪白夜了，昨天晚上沒等到魏家來找麻煩，原來是白夜先下手了，而且乾淨利索、不留餘地。
她心驚於白夜的狠，然後才是心軟於白夜對她的維護，說不上來……這樣的性格到底是好是壞。
「不要，生氣。」白夜又說了一遍。
莫燃道：「我不生氣了。」
聽到這樣的話，白夜才徹底放心，他把下巴輕輕靠在莫燃肩膀上，「白夜，是，莫燃，的，白夜……不會殺，你，永遠。」
莫燃心中有股熱流在飛快升騰，無法不動容，她道：「白夜，你要聽我的話。」
「嗯。」白夜點頭。
莫燃覺得，她的小寵物還可以搶救一下……
……
地圖上的路越來越清晰，開始與真實的世外域重合了，莫燃有點激動，王紫說的沒錯，雖然在世外域，但是地圖上的位置很偏僻，行走間，山越高，水越寬，林越密。
五天之後，莫燃竟然在深山老林里見到了燈火！而且歌舞喧天，樓閣迤邐。
莫燃特意給給三人都披上了斗篷，這才朝著那燈火處走去。
近看似乎是個莊子，前面有高閣水榭，後面有庭院深深，跟周圍山水渾然一體。
不過……這莊子里的客人卻是雜亂的很，莫燃剛剛走近就聽到各種各樣的粗口，還有此起彼伏的喊話聲，可真是熟悉的味道……原來，是個賭場。
遠看冷清，進來才發現熱鬧，一推開門，樓里混亂的聲音似乎有瞬間的停頓，許多視線從莫燃三人身上劃過，隨即又若無其事的繼續。
莫燃環視一周，發現並沒有接待的小二，她徑自往前走了幾步，卻是從右邊的一張賭桌上下來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綢緞披肩斜掛在身上，髮釵也是鬆散，髮絲凌亂的落在圓潤的肩上。
她繞著莫燃三人轉了一圈，呵呵一笑，「瞧著眼生，竟然能找到這裡來，知道這裡的規矩嗎？」
莫燃對這裡一無所知，她只要知道，地圖上的位置必須穿過這裡，就夠了，所以她謙虛的問：「還請道友賜教。」
「咦，這麼妙的嗓子，還有這麼漂亮的臉蛋……真是稀奇。」那女子彎腰，毫不避諱的從帽沿下窺探莫燃三人的容貌，「你們這是要去夢之境？」
莫燃挑眉，「正是。」
「哦呵呵呵，真是有膽量，小姑娘，不會是瞞著家裡偷偷跑出來的吧？」女子掩唇一笑，話雖這麼說，但她顯然對莫燃的來歷並不感興趣，很快就接著道：「這裡的規矩，連賭三天，還能站在賭桌上的人，才有資格進入夢之境。」
莫燃一笑，細長的眉毛高高挑起，「是嗎？聽起來好像很難。」
女子帶著些憐憫和隱晦的幸災樂禍看著莫燃，道：「做起來更難！你看到這樓里上上下下的人了沒有？都是你的競爭對手，從早到晚，八場賭局，三天總共二十四場，籌碼從零開始，每一局翻十倍，小姑娘，有錢賭嗎？」
這是真賭，而且是豪賭！
莫燃看向其中一個賭桌，那些人嚴陣以待，像是在打仗一樣。
而女子很好心的為莫燃解釋：「這是今天的第八場，籌碼已經累積到四百塊上品靈石，外加三百塊中品靈石。」
這個數字……還真是嚇到莫燃了，四百塊上品靈石！這才是第一天！她就不信這些人都能拿的出來！「我還有一個疑問。」
女子玩弄著髮絲，「問吧。」
莫燃道：「沒錢怎麼說？」
女子嫵媚的眼睛一抬，呵呵的笑了，「沒錢有沒錢的玩法，要麼一直贏，要麼輸一條命。」
莫燃頓時道：「還是沒錢到玩法比較刺激。」
「所以你選後者？」女子嗤的一聲。
莫燃點頭，「正是，還請道友安排。」
女子又打量莫燃，平時也沒少見到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修者，她似能預見後果一般，勸都不會多勸一句，「三個人，三塊上品靈石。」
莫燃不解道：「三塊上品靈石？」
女子笑道：「住店的錢，你不會想白住吧。」
莫燃還真是以為能白住呢……她有點想王紫了，她可是連黑店都住不起了！
從空間中找出兩瓶丹藥，一個是洗髓丹，一個是凝神丹，都是六品丹藥，足夠三塊上品靈石的價值了，她道：「用這個做房錢，如何？」
女子打開玉瓶聞了聞丹藥，「是好東西，若是賣到外面，說不定值個七八塊上品靈石，可是……這裡只收靈石，別的什麼都代替不了。」
莫燃意外了，竟然行不通！
女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終於開口道：「沒錢的話，請回吧。」
白夜已經有些蠢蠢欲動，莫燃及時拉住了他的手，生怕他劈手就殺了這個女人，她沒有靈石，若是此路不通，她也只能再想別的辦法了……
就在莫燃打算撤的時候，身後那扇門卻是又開了！走進來一人，也穿著斗篷，從頭到腳都遮的嚴嚴實實，她快速掃一眼，然後徑直走到莫燃身邊，「莫燃。」
低低的一喚，似是有些安心的意味。
莫燃卻是詫異的看向她，「王紫？」
四目相對，還真是王紫！莫燃幾乎想抱著她大笑三聲了，伸手便道：「你來的真是時候，三塊上品靈石，不，四塊。」
王紫把靈石丟給了那個嫵媚的女子，幾人便沒多停留，徑自去了後院的房間。
四人都取下了斗篷，莫燃在看見王紫時有點激動，「總算是見到你了，我還擔心從此就跟你天涯陌路了。」
王紫在確定莫燃平安無事之後，視線卻是在麋雅和白夜身上停留了一會，「我在影子島找你，逗留了幾天，然後才到世外域。」
莫燃立刻問：「你是不是去挖我了？」
王紫點了點頭，豈止是挖，影子島現在都沒了，等她夷平那裡之後才確定，莫燃和被封印的男孩早就不見了，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耽擱了許久，」發生了什麼事？「
說話的同時，王紫漆黑的眸子掃過白夜，他的氣息……很有意思呢。
莫燃道：「說出來你別驚訝，影子島封印的那個人，就是白夜的影身，我的白夜，現在變成這樣了……還有，這是麋雅，我找的嚮導。」
王紫還真是驚訝了，白夜的兩個影身，竟然分佈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而麋雅，莫燃隨便找個嚮導，竟然就找到了不入世的人魚……
王紫還聽說了別的事情，比如那一夜之間被滅門的魏家，還有摘人眼珠子的殘忍手法，她雖然不知道是誰做的，但卻有一瞬間想到了莫燃，並不是懷疑她殺人，而是這樣無跡可尋的殺人手段，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了。
自從她看到莫燃的時候，就隱隱猜到，可能會有許多事情圍繞著她發生，這是一種預感，而她這樣的預感幾乎不會出錯。
現在也印證了，從莫燃口中得知，魏家、是白夜滅的。
「關於這件事我沒什麼好說的，但本身不是魏家人死，就是我亡，白夜沒做錯什麼。」莫燃說道，這就是她心裡的想法，說到底，她還是護短的。
白夜低頭蹭了蹭莫燃。
聞言，王紫的反應卻很平淡，「我相信你。」
莫燃有點詫異，還有點反應不過來的看著王紫。
王紫卻道：「你也不必跟我解釋，殺伐決斷，你心裡明白就夠了。」
莫燃突然覺得，論殺伐決斷，王紫也許更勝一籌……
莫燃又說了一些沿路的見聞，半晌，話題才重新回到此時此地。
「對了，夢之境是什麼地方？為什麼這麼多人要去？我找的是地圖上的地方，可後來發現，這裡就是盡頭了。」莫燃奇怪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