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不可承受之重
諸天萬界中一直有種說法，在這一紀元中一切都會了結，所有的一切都會有一個結果，史上最大的清算也將在這一個紀元中上演，誰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不管是上蒼九天，還是魔土九幽，亦或是諸天萬界, 都是入局者，會在這一個紀元中有個了結。
如今九幽魔土出世，與上蒼九天對峙，正進一步驗證了這一種說法，此世或許真的會無比複雜，有難以想象的大事件要發生。
九幽魔道法旨出世, 沒有魔文浮現人間, 也無昭令傳下, 只有幽幽魔光灑落，震懾世間，彷佛專為對峙而來。
此刻，兩道法旨橫空，將整片天空化為了神魔兩方世界，一個代表仙道無極，神聖至高，為阻殺戮而來，一個代表亘古魔道，極盡恐怖，不知來意。
在這兩道法旨之下，黑霧城方圓千里之內，所有人噤若寒蟬，鴉雀無聲，不敢出聲。
不管是九州生靈，還是異界降臨者，亦或是專屬於黑霧城附近的上蒼使者，都不敢發出任何言語, 甚至就連一向囂張跋扈，狂妄至極，對九州生靈動輒喊打喊殺的七眼魔君也不敢多言，在此刻也只能默默等待事情發展，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
天空中，宛若化出神魔兩界，像是有一尊真神和一尊真魔在對峙，以常人不可理解的方式在冥冥中博弈。
在以往，九幽魔土出世，動輒滅界，即便是上蒼九天也頗為忌憚，如果沒有涉及到他們自己的根本利益，他們是絕對不會多言的，一般就是聽之任之。
而此刻，上蒼仙道法旨面對九幽魔道法旨會退走么？
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
對於九州生靈來說，上蒼仙道法旨算是最大的庇護，在幾個月前顯化人間，劃定九州生靈專屬地域, 號令萬界降臨者, 不得隨意殘殺九州生靈, 更不能入侵九州十三城，算是在最危機的時刻幫了所有九州生靈一把，讓九州生靈於破滅之際看到了希望，爭取到了休養生息的時間和空間。
今日黑霧城向仙武城宣戰，仙道法旨再次顯化，只為阻止黑霧城滅城之舉措。
所有知悉這一幕的九州生靈，特別是仙武城生靈莫不激動，對於仙道法旨幕後存在更是心懷無限感恩。
此刻，魔道法旨出世，很明顯是為對峙而來，在九州生靈看來，其定然是幕後最大的黑手，所有的不幸都是其背後的生靈所演繹，所有人都將期待的目光落在了仙道法旨之上，希望其如往常一般，震懾一切邪魔妖祟。
其他所有異界降臨者，也在靜靜觀看事態發展，雖然只是兩道法旨出現，但是他們全部都明白，這是諸天萬界之中最恐怖勢力間的博弈，必將被寫入史冊之內，而他們則是見證者，正在見證歷史。
仙道法旨橫空，仙光億萬縷，將一半天空渲染成了仙界，有無比神聖的氣息在流轉。
恍惚之間彷佛有一尊神王顯化，在高天之上，盤坐九重天闕，於雲霧繚繞間，釋放出璀璨神光。
而在天空的另一邊，魔光幽幽，灑落滿了整片天地，隱約間有黑霧凝聚，化為一尊縹緲魔影，立於虛空中，震懾九天十地。
兩道影子，雖然都只是虛幻，但是卻令所有人心中大震，面對九幽魔土，上蒼九天有神王虛影顯化，說明了很多問題。
這是無盡歲月以來，上蒼九天第一次與魔土九幽對峙。
這是驚天大事件，足以震動萬古，令諸天萬界所有大勢力緊張。
因為只要雙方互不相讓，最終絕對會導致一場波及諸天間所有世界，所有生靈的恐怖大決戰。
到了那時，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就算是傳說中的仙神道主，也絕對會被捲入其中，生死禍福難料。
明白其中厲害關係的所有人，在此刻都面色發白，死死盯著萬界交流器，靜看事態發展。
至於九州生靈，哪裡知道這麼多，只知道這是仙魔之間的對峙，上蒼眾神庇護地球神靈，震懾萬界妖邪，此刻正準備降妖除魔。
仙武城正中央，仙武門大堂之所在。
此刻，仙武門內專門負責收集萬界消息的人第一時間就把黑霧城上空仙魔對峙之事彙報了上來，頓時間眾人震驚，包括風清揚在內的所有人，紛紛打開萬界交流器，查看其內關於此事的直播畫面。
而與此同時，紅小花帶領徐子凡穿過仙武門大門，直接向著大堂之中走來。
到了這裡，自然有許多人認出了徐子凡，頓時間紛紛張大了嘴巴，驚訝又驚喜。
「天大王，真是你嗎？」
有原本份屬於秦嶺的妖族望向徐子凡，一雙眼睛中儘是喜悅和不可置信之色。
「徐神仙，真是你？」
在笑傲江湖世界中，徐子凡被人稱呼為千古第一仙人，有從笑傲江湖世界被徐子凡帶過來的人，此刻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見到這些人，徐子凡心中也無比欣喜，微微點頭致意。
在大堂之內的眾人本來在萬界交流器之上觀看黑霧城事變，此刻聽到大堂之外有聲音傳來，其中夾雜有笑聲，驚呼聲等，不由驚異，今日這是怎麼了，大堂外維持秩序的弟子在平日里可是最守規矩的，此時為何這般混亂。
不過，就在眾人驚異之時，隨著陣陣花香襲來，一個人影宛若一團紅雲一般進入大堂之內。
正是紅小花，如今司掌外圍防禦的花統領，此刻正面帶笑意，走入大堂之內。
而正當眾人驚異，為何紅小花突然來此之時，他們也終於看到了隨後進來的徐子凡。
雖然這裡有很多新加入的人，並不認識徐子凡，但是也有不少故人，立刻認了出來。
「徐……徐天王？」
有人驚呼出聲，不可思議地望向花統領之後的徐子凡。
陷入魔窟，被所有人認為死去的人，在今日竟然重現了，這怎能不讓人驚訝。
大堂之上，風清揚望向徐子凡，緩緩放下萬界交流器，眼神中是抑制不住的驚喜，周身氣息都有些亂了，這是激動所致。
「徐小子，真是你？」
風清揚身影一恍，已到徐子凡身邊，雙手緊緊抓住徐子凡臂膀，嘴唇都在哆嗦著，有老淚從眼角滑落而下。
「是我，太師叔！」
徐子凡心中也無比激蕩，望著身前鬢髮斑白，看起來越發蒼老的長輩，心中激動，他明白在這一年時間以來，這位長輩付出了太多。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風清揚沒有多言，但是就是這一句話，卻包含了千言萬語，包含了太多感情在裡面。
接下來，大堂之內其樂融融，眾人上來道喜，徐子凡一一回應。
片刻之後，風清揚屏退眾人離去，整個大堂之內，只剩徐子凡和他。
「太師叔，其他人呢？」
徐子凡開口，到了此時，他心中有些急迫了，在誅仙世界幾年時間，他日夜不輟修行，只為回歸這裡，儘快見到所有想念的人，此時他回來了，只見到了部分故人，另外一些人卻沒有看到，他又豈能不心急？就是這樣，
風清揚聞言，重重嘆息一聲，一些人間悲劇他也經歷過，深刻明白其中苦痛，此時見徐子凡問起，也不答話，轉身向著後方走去。
徐子凡見狀，跟了上去，出得大堂，又過幾處亭台和一處廣場，隨後到了一座大殿門口。
「唉，徐小子，你既然能夠大難不死，想來已經看透了很多事情！」
風清揚揮手屏退兩個看守大殿的守衛，此刻轉頭望向徐子凡，再次開口，道:「不過在今日，太師叔還是要和你說，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人世間很多事情就是如此，發生的已經發生，節哀順變吧，你要堅強，為了自己，也為那些去了的人對你的期待！」
風清揚說完，再次重重嘆息一聲，道:「裡面是秦嶺諸多死去的人的靈位，他們今天一定非常開心，因為你來看他們了！」
「吱呀！」
硃紅色的殿門被風清揚推了開來，只見裡面燭火點點，香煙裊裊，肅穆一片，一塊塊牌位，密密麻麻，立於大殿之內一座高台之上。
每一塊牌位，代表一位曾經的故人死去了，再也不可見，徐子凡只是隨便看了一眼，就在牌位上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到了此時，他心中大慟，無盡悲意升起，想要嘶吼，卻又生生忍住了，他不想打擾他們。
高台之上，牌位秩序井然，最上面的是秦嶺之中的一些最重要的人物，例如東方不敗，神柳王，紅魔妖王，雄霸魔王，金狐妖王，紅花鬼母，長生猴王，鹿靈大王，岳不群，寧中則，劉正風，曲洋等。
在他們牌位下方，又有各部所屬陣亡的人員俱在這裡。
大殿之內一片肅穆，雖然燭火點點，但是此刻徐子凡卻感覺整片天地都昏暗了，全身有些發冷。
望著高台之上的牌位，他一個個名字看了過去，待看到岳不群，寧中則時，他胸口氣血激蕩，終於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紅的血液，將他胸前都染成了一片紅色。
隨後，繼續看去，一個名字在一陣輕煙的映襯下出現在了他眼前。
「徐平！」
「轟！」
此刻，徐子凡腦海中彷佛有一道驚雷轟響，他整個人都有些暈眩了，昏天暗地。
「噗！噗！噗！」
又是連續三口血噴了出來，氣急攻心，徐子凡心如刀絞，整個身體都顫抖了，這是不可承受之重。
盡最大努力歸來，只為今日能夠重逢，可是眼前所見，卻是親人的牌位。
一切都遲了，終究是晚了！
「爸，師尊，師娘！」
徐子凡的心如同刀割一樣的疼，他痛苦的跪在地上，看著那一個個牌位，終究還是忍不住悲呼了出來。
在這一刻，他像一隻受傷的野獸，在悲嚎，在他膝蓋之下，一道道裂縫生出，漫延向遠方，而這還是他盡量控制的結果，否則以他如今的道行，或許只需要一點能量溢散出來，這片地域就要天翻地覆。
「爸，師尊，師娘！」
徐子凡大哭，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著，跪在高台之下，不願起來，這是一個無法接受的結局，他不願意看到至親之人離去。
繼續望去，牌位之上有他的一些親戚的名字，令他心中又是一痛，雖然天地異變之前，那些親戚不怎麼樣，但是總歸血濃於水，此時看到他們的牌位，徐子凡心中依舊非常痛苦。
此刻，忍著心中的痛與悲，徐子凡一個個看了過去，對於他來說，這是無盡黑暗的一天，他確定了有無數人離他而去了，從此陰陽兩隔，再也無法相見。
人世間，最遙遠的距離是什麼？
只有經歷過至親之人離去，所有人才會明了，不是什麼我愛你而你卻不知道，而是生死兩茫茫，陰陽相隔，永遠無法再相見。
生與死，才是世上最遙遠的距離，無盡歲月以來，又有誰能跨越生死之間的距離？
「嗚……」
徐子凡大哭，接受不了眼前所見，費盡全力歸來，卻是這般結局，彷佛命運與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這是不可承受之重，令他有種撕心裂肺之感。
高台之上，牌位密密麻麻，在輕煙中，靜靜矗立，每一個牌位，代表一個死去的故人。
此刻，徐子凡看著一個個牌位之上的名字，心中疼痛到了極點，淚水模煳了雙眼，整個人如同墜落下萬丈深淵，眼前發黑，整片天地在他眼中都失去了色彩，一片鉛灰色，充斥著悲與慟，哀與傷。
待到所有的牌位從他眼中一一劃過之後，徐子凡雙目驀然一凝，像是想到了什麼，隨後轉頭望向身後的風清揚。
風清揚見狀，彷佛知道徐子凡什麼意思，再次重重嘆息一聲，轉身向著大殿之外走去。
徐子凡心中激蕩，跟了上去，再次穿過幾處宅院，來到了一處重兵看守之地。
「有些人雖然沒有離去，但是因為傷太重，到今日還沒有恢復過來！」
風清揚開口，屏退看守之人，這裡只剩下了徐子凡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