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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心有靈犀

  整整十天了,聚集在歸墟之前的修士越來越多,他們絞盡腦汁,卻仍然無法打開最外圍的那道青銅大門。


  隊伍的最前端,秦宇圍著楚珂轉來轉去,一臉緊張地問:「楚姑娘,你不是說只要破開陣法就能進去嗎?」


  楚珂素手輕揚,將一道又一道陣法打入青銅門上,原本胸有成竹的她漸漸面露難色。她原以為這是盤龍陣,然而在破陣的過程中才發現,似乎還有另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變化在其中,阻礙了她的破陣。


  皇甫俊從旁勸道:「秦兄弟,你不懂陣法,急也沒用,還是稍安勿躁吧。我們之中在陣法上造詣最高的就是楚姑娘了,信她便是。」破陣需要耐心,秦宇這樣催促楚珂,恐怕原本能破的陣最後都破不了。


  在唐鈺的引見下,秦宇和其他幾大超級宗派的弟子也算是相熟,皇甫俊才會好心開口相勸。


  眼見楚珂無法打開陣法,散修中開始有人吵吵嚷嚷:


  「正派人士最會裝模作樣了,他們不想我們進去,故意在這裡耍花腔吧?」


  「我看有可能,他們派一個小妞在那裡假裝破陣,說不定門下弟子早就偷偷進去了。」


  「一力破十會,我們所有人一起聯手攻擊這道青銅門,就不信打不開!」


  話音落下后,在場的散修同時取出靈器,便要攻向青銅門。


  楚珂黛眉微蹙,高聲道:「此陣遇強則強,不可妄動,大家退後!」她是此次流雲宮的負責人,一向令行禁止,聽到她的話,流雲宮女弟子齊齊後退了數里。


  五大超級宗派同氣連枝,見流雲宮退後,其他門派緊隨其後。嘩啦一下後退的人群中,卻有一個人逆著人流沖了出去,是秦宇!


  唐鈺一把拉住他,制止道:「秦師弟,你做什麼?」


  秦宇道:「反正楚姑娘也解不開陣法,不如死馬當作活馬醫,和他們一起試試!」阿壽也抽出了靈劍,一聲不吭地跟上了秦宇。


  唐鈺在心裡埋怨秦宇糊塗,就連明心真君都對楚珂的陣法造詣讚不絕口,既然楚珂說不能硬來,那就是不能硬來。


  兩人僵持間,原本古井無波的青銅門突然發出一道耀眼的強光,靈力反震之下,那些動手的那些全部被彈開了。他們倒在地上,由於摔斷了骨頭,爬都爬不起來了,只能痛苦地呻|吟著。


  秦宇瞳孔驟然放大,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得到,剛才那一瞬間,青銅門所逸散出的威能不弱於元神期真君!


  楚珂解釋道:「如果不是盤龍陣特意收斂了攻擊,他們全都沒命了。」一雙妙目之中,滿是擔憂。


  一力破十會的理論固然沒錯,但歸墟外圍的護山大陣實在是太強了,即便是數十位元神期真君聯手,也未必能夠強行破開,更何況是他們這些蝦兵蟹將呢?

  有了先前那場鬧劇,沒人敢再亂出主意,全部開始老老實實地研究陣法。但盤龍陣本就是上古奇陣,從前只在傳說里聽過,如果不是楚珂點出來陣名,他們根本就認不出。


  連認都認不出,何談破陣呢?人人都抓耳撓腮,費盡心思地推演,卻毫無所得。


  對於陣法一竅不通,只會一個大千極壁的秦宇,更是只能站在一邊干著急。


  這邊急得團團轉呢,那邊卻有一陣又一陣誘人的香氣撲來,原來是馭獸谷的弟子在做露天燒烤。


  陣法隨時都有可能破開,要他們離開,他們可不捨得;但他們不懂陣法,乾等也是浪費時間,乾脆便把在長生秘境中獵殺的妖獸烤制了。


  小白鑽出靈獸袋,深吸了一口空中的香味,巴巴地看著秦宇,它那綠如水晶般的雙眸里,盛滿了對烤肉的渴望。


  秦宇:「……。」馭獸谷這群人到底是來幹嘛的?築基多少年,早就辟穀了,這種時候吃什麼吃啊!

  馭獸谷弟子中,為首的是一對雙胞胎,他們穿著一樣的服飾,吃著一樣的烤肉,就連結契的靈獸都是一樣的。


  雖然相貌完全相同,但兩個人的氣質卻是迥異,一個清貴如皇家子孫,另一個粗狂如山間土匪,因此旁人一眼便能分出兩人。


  見秦宇打量馭獸谷弟子,唐鈺順勢介紹道:「別的宗派都是一個人領隊,只有馭獸谷是兩個人帶隊。文雅的那個叫靈,粗魯的那個叫犀,他們關係一向很好。」


  唐鈺心道:既然師父認為秦宇有可能是下一任宗主,那麼早點讓他熟悉其他幾大宗派的弟子也好。


  都到歸墟了,只差臨門一腳,卻死活進不去,秦宇現在一個頭兩個大,哪有心情管人家叫什麼?

  不過唐鈺那句「關係很好」倒是提醒了秦宇,《界主霸世錄》里,明明有兩個關係很好的修士最終取得了寶物。也就是說,青銅門是可以打開的啊,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呢?


  令人垂涎欲滴的烤肉旁,馭獸谷的兩位領隊正在密談。他們用的是傳音入密的方式,除了兄弟二人,再沒其他人聽到了。


  其中一人道:「哥哥,我們明明有歸墟的門符,為什麼不直接打開呢?」他是犀,早年曾和哥哥靈有過一次奇遇,得到了歸墟的門符,能夠破開護山大陣。


  另一人一邊裝作津津有味地吃著烤肉,一邊道:「傻弟弟,青銅門一開,進去的可就不止我們兩個了。等這些人耐心耗盡散開了,我們再進去。」


  長生秘境只開啟三個月,他就不信這些人會把所有時間,都浪費在一道打不開的青銅門上!

  《界主霸世錄》里,正是靈和犀打開了歸墟的入口,不過那個時候找到歸墟的人並不算多,靈和犀有把握打敗那些人最終獲得寶物,才願意開門。


  現在嘛,由於秦宇自作聰明地放出了歸墟的消息,整個長生秘境的修士都聚集在這裡,青銅門一旦打開,靈和犀就要和近萬的修士競爭。


  這裡面不僅有成名已久的散修,諸如追魂時七之輩;還有正派的後起之秀,神劍門的皇甫俊、玄天宗的尚少寧……


  靈和犀怎麼肯拿出門符,為他人做嫁衣裳呢?


  又是十天過去了,破陣一事毫無進展。慢慢地,有修士不願意留在這裡浪費時間了。長生秘境遍地是靈植,在這裡,時間就是資源,與其去奢求虛無縹緲的神君傳承,不如先收集看得見的天材地寶。


  最先離開的是一些散修,然後是百鬼宗修士。沒過多久,馭獸谷的弟子也走了。再後來,就連玄天宗和神劍門的人都坐不住了。


  他們都留下小部分弟子,繼續留意歸墟的動向,大部隊人馬則去收集秘境中的修鍊資源。


  唯有流雲宮的弟子不動如山,她們相信楚珂的破陣能力,這麼多年來,還從沒有遇到過大師姐破不開的陣法!


  如是又過了半個月,就連唐鈺、陶然都等不下去了。唐鈺來長生秘境,身負水珩交待的重任,如果沒有完成任務指標,非要被水珩念死不可。陶然則是隨便到外面轉轉,就能撿到一大堆寶貝,懶得在這裡傻等了。


  到了這個時候,歸墟之前僅剩下一千餘人了。他們要麼是相信楚珂的破陣能力,要麼是不稀罕長生秘境中的靈植,要麼就是鐵了心想要神君的傳承……


  像秦宇這種沖著修補丹田的靈物而死守歸墟的,還真是獨一份。


  四月十六日酉時,圓盤般的滿月掛在天邊,照的夜晚的歸墟一片明亮。


  人群最前端,楚珂盤膝而坐,艷如桃李一般的面容上,淡得彷彿沒有一絲表情。與此同時,她的大腦卻在飛速的運轉著,推演陣法。


  時不時地,楚珂那雙纖纖玉手便會輕輕抬起,結出陣法打入青銅門上,盪起透明色的波紋。


  每當她抬起手,隨著她的手一起抬起的,還有在場所有修士的腦袋。他們的雙眼死死地黏在她的手上,一旦看她有所動作,便會有所期待,換回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旁人為楚珂的破陣操碎了心,楚珂卻是不疾不徐,每一個動作都優雅無比。她是符修,對她來說,破陣也是修習陣法的過程。即便最後無法打開歸墟,她如今的收穫,早已不枉此行了。


  突然,暗中有一股力量,幫她解開了一直阻擋她破陣的那種變化。非但如此,那股力量還和著她的節奏,抽絲剝繭一般地破解著陣法。


  如果把楚珂比作一艘小船,歸墟的陣法是汪洋大海,海中的水不是凡水,反而沉重無比,讓她寸步難行。如今卻颳起一陣風,推著她向前。


  楚珂馬上停下了動作,一旦停下,她便發現那股力量同樣式微了。離了楚珂,暗中的力量同樣無法破陣,便如她先前一樣,牢牢地被粘在那汪死水裡。


  她和那股暗中的力量,互為彼此的風,只有同時破陣,才能一帆風順。


  楚珂不愧是陣法天才,只這一瞬,她便想通了。歸墟的護山大陣並非是盤龍陣,而是複合陣法,在盤龍陣中還套了另外一個陣法,那是一個和她過往所學的陣法原理完全相悖的陣法!所以她才會沒有發現。


  舉個簡單的例子,在楚珂所學的陣法知識里,二是大於一的,但在那一套陣法里,一大於二。兩套陣法邏輯明明相反,契合的卻毫無縫隙,一陰一陽,相輔相成,構造了這套護山大陣。


  楚珂沿著那股力量殘餘的痕迹看過去,只見一個美得好似妖精一般的男子,對她頷首而笑。楚珂正要說話,便聽到一道傳音:「你負責盤龍陣,我負責青冥陣,破陣吧。」


  原來是青冥陣!這是頂級的魔修陣法,難怪楚珂會解不出。只是歸墟的主人分明是道修,為何在他的護山大陣里竟會嵌有魔修陣法呢?

  楚珂和那人同時動手,才過了半天,便有一道輕微的破碎聲傳來,「噼啪」響過之後,破碎聲漸漸變大……始終緊閉的青銅門徐徐而開。


  遠處,犀驚呼道:「哥,他們破開歸墟了!」


  靈猛地拋出門符,大喊道:「我們先進!」門符融入青銅門后,原本只開了一條縫的大門,「吱呀」一聲全然打開了。


  靈和犀兩人一前一後地衝進大門中,見此情景,其他人也搶著衝進門裡。為了早一步進入,他們甚至大打出手,實力強悍的早早進去,實力普通的則在門口鋪了一道屍牆。


  不過提前進去,並不代表能佔到便宜,歸墟中機關遍布,須臾間便響起一陣哀嚎,又有一大批人殞命。一片混亂中,楚珂向那位一同破陣的男子福了福身,盈盈一拜,輕聲問道:「還未請教道友尊姓大名?」


  那人身穿紫色長紗,長了一張魅惑眾生的面容,音色低沉如醇厚的老酒,「紀春遙。」話音落下,人便消失不見了。


  流雲宮弟子不忿道:「這人太沒禮貌了,連個禮都不回。」


  另一個弟子罵道:「何止他沒禮貌,這些人全部沒禮貌啊!大師姐幫他們破開陣法,他們倒好,連個謝字都沒有,只顧著往裡面沖。」


  楚珂道:「無妨,你們也進去吧,我要留在這裡。」


  「大師姐,您不去嗎?歸墟的主人中天神君,是近十萬年來唯一一位大乘期道修,或許您能得到他的傳承!」一位女弟子嘰嘰喳喳道。


  楚珂看著大開的青銅門,微微一笑,「我已經得到最好的傳承了。」還有什麼比上古陣法更加吸引她的呢?

  由於門符出現,青冥盤龍陣並未完全破開,保持了將破未破的狀態。便如把一塊美味的點心從中切開,所有餡料和層次都暴露在她眼前,正是最好的研究時機。


  流雲宮一部分弟子自發留下為楚珂護法,其他人則隨著人流衝進了歸墟。歸墟打開的消息,被各門各派弟子傳出,長生秘境中的修士再次如百川匯海一般向著歸墟而來。


  一直等在歸墟之外的秦宇,自然是第一批沖入歸墟的人,幾乎是緊跟著靈犀兄弟兩個的腳步。他的手上還拽著阿壽,由於早早地打開了大千極壁,他們並沒有在歸墟層出不窮的機關中受傷。


  歸墟之中的景色,果然如同秦宇先前想象的一般,五步一亭,十步一閣,美不勝收。


  更加確切的來說,遠比秦宇想象中還要奢華。舉世難求的煉器材料,在這裡不過是鋪在地上的磚瓦。就連搭建房屋的木材,用的都是傳說中的琅嬛神樹。水池裡盛放的,更是能夠清除修士體內雜質的瓊漿玉液。


  每個進來的修士,眼睛里都發著綠光。他們衝進煉丹房,把裡面的丹藥搶劫一空;跳到靈液里,一邊洗鍊體內雜質一邊大肆裝取靈液;那些來得晚的,甚至趴在地上想把地板敲下來。


  小白圍在秦宇的脖子上,懶懶地道:「主人,他們都瘋了吧!」秦宇沒有回應它,它抬起頭,這才發現秦宇的神情比那些眼睛放綠光的修士還要可怕。


  秦宇雙眼發直地盯著遠處的傳承殿,就像是魔怔了一般。


  「主人,主人!」小白一陣疾呼,秦宇這才回過神來。他揉揉小白的腦袋,在意念中輕嘆道:「小白,我有一種預感,我要找的東西,就在那處傳承殿里。」


  傳承殿在一座山尖上,那是一座非常奇特的山,通體共分為四個部分。最底部是白色的冰川,山腰則是綠色的草原,山頂一片通紅宛如火山口。傳承殿就在火山口的正中央,威嚴的大殿憑空矗立,隱隱有清音傳來。


  秦宇發愣的時候,有修士御劍飛起,想要衝上傳承殿。然而他才剛剛站在飛劍上,就砰地一聲摔倒在地,這座山居然是禁飛的!只能一層一層地爬上去了。


  小白蹭蹭秦宇的下巴,擔憂地說:「主人,這山很古怪誒,在千雪飛狐的傳承記憶里,冰川都在山巔,我看你還是……」


  它正想說「還是別爬了」,就看到秦宇走向那座山,步伐堅定。


  一處富麗堂皇的宮殿中,狼風不解地問:「白爺爺,你就任由他們這麼糟蹋神君的洞府嗎?」


  通體雪白的靈獸淡淡地道:「我倒是懶得管他們搶不搶的,可惜有些人命薄,無福消受啊。」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那些原本還在哄搶的修士,突然相繼倒地,口吐白沫,全身痙攣而死。有人死前大叫道:「寶物有毒!」其他人卻像是沒聽到一樣,仍舊亂作一團。


  很快,第一批搶奪寶物的修士便死絕了,他們的屍體如同一陣青煙一樣,消失不見了。那些被他們搶走的寶物再次回到原處,歸墟乾淨地彷彿從來沒人來過一般。


  狼風拍手叫好:「白爺爺,只有攀上試煉山的修士還活著呢。」親眼看著上百人死掉,他沒有一點難過之意,反而很開心,冷漠的令人心驚。


  那隻靈獸卻對此見怪不怪,只是冷冷一笑:「神主留下歸墟,是為了找到合適的傳承者。他們把歸墟當成什麼地方了?覺得自己是來盜墓的嗎!」


  他們說話間,第二批修士闖進了歸墟,被琳琅滿目的寶貝迷花了眼,他們也如第一批修士那般大搶特搶,只有為數不多的人直奔傳承殿而去。


  狼風撒嬌道:「白爺爺,如果他們表現都沒我好,你就把傳承給我好不好?」


  靈獸瞥他一眼,沒有開口。這小子還真是異想天開,連第一關都過不去,也敢要主人的傳承?


  狼風看出了它的鄙夷,無奈地說:「神君的幻境真是太厲害了,每一次又是隨機,想作個弊都不行。」


  靈獸便問:「你看見了什麼?」狼風卻不吭聲了,還好靈獸看不到他的幻境,倘若讓它知道自己的來歷,恐怕早就一掌拍死他了。


  從外部所見到的白色冰川正是第一關——幻境。它對每個人、每一次進入都是隨機的,唯一相同的是真實無比,如果無法走出幻境,只能生生世世地沉淪其中。


  在靈的幻境中,他是一位皇子,明明生為王孫貴胄,他的身份卻很卑微,只因他的母親是一位低賤的宮女。從小他就不得父皇的寵愛,隨便一個人都能踩他一腳,就連無根的太監都給他臉色看。


  但他不甘於這樣的命運,憑什麼他就要被踩進泥里?他表面隱忍,暗中培育勢力,斗垮太子,毒死父皇,登上帝位,把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通通殺光。之後擴大帝國版圖,南征北戰……


  在犀的幻境中,他是一個體修,生來就有特殊體質——莽荒之體。他憑藉自身修鍊,振興家族,走上武道巔峰。


  成為界域中最厲害的人,這還遠遠不夠,他衝出虹元界,浪蕩星際,把所有厲害的武者斬於馬下……


  幻境中已有數十年歲月,靈一次次勾心鬥角,犀一次次浴血奮戰,明明達到了心中追求的目標,他們卻始終覺得很空虛。靈會在某次午夜夢醒,錯以為自己是一個武士;犀會在一場酣戰之後,夢到自己是一個皇帝。


  那人有著和他完全相同的面容,卻迥異的命運。那是自己嗎?如果不是,為什麼會不停地闖入別人的人生?難道他們最初追求的目標就是錯的嗎?

  如果靈想要成為一個光明磊落的武士,大刀闊斧地砍殺敵人,那麼這麼多年來的勾心鬥角又有什麼意義呢?


  如果犀想要成為一個玩弄權術的帝王,兵不血刃地處理對手,那麼這麼多年來的打打殺殺又是為了什麼呢?


  在質疑自我的那一剎那,靈和犀兩人同時出現在試煉山的第二層了。


  兩兄弟這才反應過來,先前的發生的事情全部是幻境,只不過幻境太過真實,無限放大了他們心中的渴望——靈想成為千古一帝,犀想成為曠世武尊,他們根本無法拒絕。


  他們之所以能夠脫離幻境,並非是由於兩人心境有多麼堅定,或是幻術有多麼高超,而是因為他們的靈犀之體!兩人從小就能感受對方的的感受,同時進入幻境,自然會受到對方的影響。


  對方的感受,讓他們發現了幻境的虛假。兩兄弟抱著慶祝,喜極而泣,由衷地感謝靈犀之體。


  他們又怎麼會想到,也正是由於靈犀之體,兩兄弟才會在得到寶物后反目成仇。


  他們兩人從小所用的靈器全是一模一樣的,直到分別獲得了四象神杖和結嬰丹。


  能夠感受對方的感受,便忍不住對對方的寶物生出貪念;在對方想要殺自己的時候,對對方的殺意便是雙倍。


  那是《界主霸世錄》中的情節,此時尚未發生。靈和犀兩兄弟憑藉著靈犀之體,先一步到達第二關。


  第一關中,眾修士仍舊沉溺於幻境:有人所見的是虹元四美跪在他的身邊,求他寵幸;有人吃遍了天下美食,就連龍肉都不放在眼裡;有人學富五車,所有學子對他頂禮膜拜……


  秦宇的幻境是恐懼,在他進入幻境前,有一個聲音暗示道:「這是你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場經歷,如果無法打敗他們,你將永遠被困在裡面。」


  那個聲音很快淡去了,它的痕迹也從秦宇腦中消失,水干無痕。


  恍惚間,秦宇出現在一輛私家車裡。車不是什麼好車,只是十來萬的國產小破車,它有牌子的……剛一想到這裡,秦宇就看到方向盤上寫著三個字母「byd」。


  有一個面容慈祥的婦人轉過身來,笑著說:「小宇,緊張嗎?」


  開車的中年男人一臉和藹,「你別給孩子壓力了,再幫他檢查一遍准考證吧。」


  看他們的臉,分明是爸爸和媽媽!秦宇高聲叫道:「爸,媽!」


  他們剛才在說准考證,難道要參加考試嗎?這個念頭才剛剛閃過,秦宇就出現在考場上。監考老師厲聲道:「高考是你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絕對不能作弊,鈴聲沒響之前,不許答題……」


  隨著清脆的鈴聲響起,周圍一片沙沙的落筆聲,秦宇環顧一圈,發現大家大多穿著校服,有八中的、有附中的、還有一中的。


  考場沒有裝空調,六月的天氣非常炎熱,很快便有滴答滴答的汗聲,緊張、悶熱、逼仄……萬般情緒交織間,秦宇看著卷子,考的好像是數學,他最不會的就是函數了。


  剛一想到函數,整張卷子全部都是函數題了。秦宇頭腦一陣清明,這怎麼可能呢?哪有隻考一個考點的啊?這樣出題會被罵死的!

  就在秦宇察覺到不對勁的那一刻,周圍那些原本在答題的學生,還有台上監考的老師,突然同時向秦宇攻來。


  他們面目獃滯,動作也不快,對秦宇一陣拳打腳踢,秦宇下意識地施展出《疾風刀法》,轉眼間那些人就全部倒下了。


  考場、高樓、城市突然如潮水一般退去,秦宇心中有一道聲音響起:「恭喜你打敗心中的恐懼,成功進入第二關試煉。」


  秦宇:「……。」


  所以幻境默認他人生中最恐怖的經歷居然是高考嗎?按理說打敗高考,應該是做出當年的所有題目吧。只是高考題目不在神君設計的幻境邏輯內,所以在秦宇察覺出問題之後,幻境自動補全為打敗周圍的人。


  已經有金丹期的秦宇,打幾個普通人當然不在話下。


  明明闖過了第一關試煉,秦宇的心裡卻一點都不輕鬆。什麼時候他才能真的看到爸爸媽媽,而不只是一個幻象呢?


  第一關名為幻境,第二關則是道境,考驗修士對道法的悟性。這裡一共有上萬部道法,修士能夠隨便取用一部修鍊,只要修鍊到大成,便會自動傳送到下一關。


  整個第二關,目前只有三個人,靈、犀、秦宇。靈和犀來得早,已經在參悟中了,他們選擇的都是地階道法。


  看到秦宇過來,靈和犀同時睜開眼,發現他拿的是一本玄階道法,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露出哂笑。


  眾所周知,越是高階道法,就越是接近道的本源,修鍊起來也就事半功倍,秦宇拿玄階道法當然要比他們慢上許多。


  但秦宇也沒辦法啊,師父明德千叮嚀萬囑咐,要他絕對不可以在結嬰前修鍊地階道法,他怎麼敢違背師命?

  師父可說了:「上次這樣囑託,還是叫清泉不要過度使用回靈丹。清泉沒聽我的話,結果丹田碎裂了,宇兒你自己看著辦吧。」這種赤|裸|裸的威脅!秦宇哪還敢亂來。


  正當他們三個努力修鍊道法時,歸墟來了兩撥行事頗為詭異的人。第一撥人是兩個年輕的道修,一人穿黑衣,一人穿白衣,行色匆匆;第二撥人是一個獨行的魔修,穿一身紫紗衣,相貌惹眼。


  詭異在於,他們既不像大多數修士那樣,將歸墟中的寶貝佔為己有;也不像其他修士那樣,直奔神君的傳承而去。這兩撥人就像小老鼠一樣,在歸墟裡面東竄西跳的,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狼風一眼就發現了他們三個,幾乎是在轉瞬間,他就有了思量。既然有人想要渾水摸魚,不妨就幫他們把水攪得更渾一點吧!


  狼風取出一壺佳釀,笑嘻嘻地說:「白爺爺,有沒有興趣嘗嘗我的『浮生若夢』?」


  隨著他打開壺蓋,空中傳來一陣酒香,清雅宜人。居然是浮生若夢!這種酒最大的特點是喝完之後,會使飲者入夢。


  聽來沒什麼稀奇,普通人睡一覺便能做夢,何必特意去飲酒呢?然而,夢是潛意識的體現,修為到了一定的程度,神志太過清醒,做夢對他們來說就是奢望了。


  浮生若夢是唯一一種能令元神期真君入夢的靈酒。


  靈獸的眼中閃過一片猶疑之色,如果喝下浮生若夢,它就能在夢裡看到主人了。但此時正有修士在試煉山,它也很想幫主人觀察傳承者。


  狼風看出了它的心思,勸道:「白爺爺,神君在試煉山留下了重重禁制,尋找傳承者一事原本就不需要您主持,莫非您是不信任神君嗎?」


  「我怎麼會不信任神主!」靈獸被狼風激的端起玉色酒杯,一飲而盡,不消幾杯,就呼呼大睡了。


  狼風在旁偷笑,他給它的可是加料版,起碼能讓它睡上半個月呢。小老鼠們可一定要干一票大的啊,不然白白浪費他這壺浮生若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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