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只是捨不得
二十塊換一袋地道的柴雞蛋,說起來還是他們賺了。
裴笑上車的時候臉上熱氣還沒散,把車窗開了絲縫透氣。一路上顧南舜也沒再說話,他拿到駕照沒多久,剛才又喝了點酒,所以開得極是認真。
公路上車並不多,兩側隔老遠才一盞照明,車頭的燈柱清冷的掃出一片白光,裴笑吃飽了靠在座椅上,沒一會就打起了呵欠。
他們今天本來就很早開工,中午也只在片場吃了點盒飯。顧南舜慢慢放緩了車速,將那一絲窗縫合上,又從方向盤上騰出一隻手解開外套,罩在她身上。
裴笑歪了歪腦袋,抵在車窗上,他輕輕把她撥過來,又放低了座椅。她嘟著唇似乎咕噥了一句,然後睡得更沉。一時間,車廂里萬籟俱靜,只能聽到她淺淺的呼吸聲,一下一下,彷彿正吹拂在他敏感的心尖兒上。
他怔了一下,慌忙挪開眼光,正兒八經的盯著前方開車。過了一會,又忍不住回頭看她一眼。
車子經過收費站的時候,他開車窗交錢,一股兒冷風透進來,裴笑打了個哆嗦醒來,睡眼惺忪的問他:「到了?」
顧南舜給她掖緊身上的大衣,順手撥開她遮住眉眼的劉海,輕聲道:「還沒,再睡一會吧,到了我叫你。」
她迷迷糊糊「嗯」了聲,又沉沉睡去。
再醒來居然已經凌晨六點了!
她聽著車子輕微的引擎聲,透過車窗茫然四望,是她家小區樓下沒錯,可天際灰白,送牛奶的大叔都騎著自行車出動了,車旁還有一盞橘黃色路燈寂寞的亮著。
她去拍睡在她旁邊的顧南舜,一陣懊惱:「你不說叫我么?這都幾點了!」
他慢悠悠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喉嚨略顯嘶啞:「我叫你了,你睡得跟豬一樣,怎麼也叫不醒。」
她懵懂的敲了敲腦袋:「……有嗎?」
她是做了個美夢,夢裡有人輕輕的抱著她,替她蓋被子,撥開額前的發。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依偎在母親的懷抱里,也許是太溫暖,她捨不得醒來。
她半信半疑,顧南舜又說:「你可別指望睡著了我會把你抱上去,我現在可是大眾偶像,這一抱得價值千金。」
她切了一聲,說:「你也就只剩下這張臉了。」好吧,其實身材也不錯。
他得意洋洋:「粉絲就愛我這張臉。」
「得了不跟你貧了,天都亮了,我早上還開工呢,你也早點回去睡覺吧。」她一邊抱怨一邊解開安全帶,身上的大衣滑落,她並沒有在意,回身帶上車門。
這一下車才覺得冷,十二月的天,早上五六點,寒意刺到骨頭裡。她凍得直跳腳,跟他揮揮手,像只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消失在樓洞里。
顧南舜從車窗里一直看著她上樓,才無奈的笑了笑,撿起自己的大衣。車廂里彷彿還殘留著她身上的香,淡淡的,並不是香水,還夾了絲米酒的甜。
他不敢開窗,怕最後一絲屬於她的氣息很快就逸散,就像他不敢告訴她,他只是捨不得和她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才沒有叫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