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至味之蘭州拉麵
自孩提時代起,自己最喜歡的食物就是拉麵,就是那種細長細長的麵條。每當家母問我午飯或者晚飯想吃什麼時,我往往會脫口而出:「麵條就行。」而要是不在家吃,我就會不假思索地直奔馬路對面的蘭州拉麵館,點上一份最愛的牛肉拉麵加煎雞蛋,從來沒點過別的。後期因為我去的太過頻繁,以至於老闆娘看見我走過來便心領神會,我只需直接進店等餐即可。
開店的應該是一家三口。女方几乎只負責收款和找零,應該是老闆娘,男方是拉麵師傅,還有個年紀約莫十來歲的小姑娘,應該是他們的女兒,負責收拾碗筷和整理飯桌。他們一直都穿著帶有地域特色的民族服裝,老闆娘裹著頭巾,肩上還搭著一條披巾;拉麵師傅頭頂一個多角的小白帽,腰上系著廚師的圍裙;小姑娘則打扮得較為花哨些,身上穿著帶有發光鱗片的亮色坎肩,頭上還頂著一個圓帽,帽子也是有鱗片的,整個人在燈光照射下亮閃閃的,像舞台上的小演員。除了跟顧客交流用帶著口音的漢語外,而小姑娘為打扮得較為花哨——他們私底下交流用的是清一色的民族語言,完全聽不懂。雖然只有三個人,但店面很小,加之地理位置也較為偏僻,客流量不多,所以完全應付得過來。
點過餐后,便能聽到后廚傳來拉麵師傅和面和甩面發出的震耳欲聾的「咚!咚!」聲。我一直覺得上等拉麵師傅的雙手堪比知名的雕塑家。因為你要是想拉出粗細有致,軟硬適中的麵條,這對力道的掌握有著極高的要求,意味著你的兩隻手不可太過生硬,也不可太過柔嫩,需要嚴格把控好兩者之間的平衡。拉出一圈圈精美的細麵條,其難度不亞於雕塑家揉捏出一個泥雕。
麵條拉好后,便可直接放入裝滿沸水的鍋中水煮。與此同時,拉麵師傅便開始準備相關配菜和佐料了。首先在灶台上用平底鍋煎上雞蛋,再在案板上將預先準備好的鹵牛肉切成厚度正好的薄片,將大蔥切成細碎的蔥花,整個過程都是各方同步進行的,所以當麵條煮好時,差不多所有東西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這樣一道人間美味的做工竟然如此簡單有序,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將麵條撈出放進碗中,再在麵條上擺放好牛肉薄片和蔥花,並撒上特製調料,蘭州牛肉拉麵就算完成了。順便一提,他們是用單獨一隻小碟子裝煎雞蛋的,我一直不明白其中的緣由,總是在麵條端上來后,自己再把煎蛋放進碗里。
整碗蘭州拉麵散發著撲鼻的香味,不僅僅是各種食材香氣的混合,用民族特製的調料調製出來的湯料為其增加了一種獨特的濃烈的芳香,這種香味帶有強烈的地域特徵,是其他麵食所不具備的,只屬於蘭州拉麵的香味。
吃上一口蘭州牛肉拉麵,不禁就會有一種幸福感油然而生。麵條的勁道,牛肉的質感,蔥花的清爽,湯料的濃烈,在此刻糅合成了一個完美的整體,並在你的口腔中鋪展開來,全方位地刺激著你的味蕾,沁入你的身心。與此同時,麵條的香氣也在不斷地撫慰著你的鼻腔,這是嗅覺與味覺的雙重享受,只消一口,便能讓你飄飄欲仙,如升天境。意猶未盡之時,再咬上一口煎雞蛋,與其說是錦上添花,不如說是口感地升華,這是只有雞蛋愛好者才能產生的共鳴。
只要開吃了第一口,就再也停不下來,一碗麵條往往不一會兒就被我近乎狼吞虎咽般地解決了,好似一個飽受飢餓折磨的人面前突然擺上了一道美味菜肴。我時常為沒能細細品味麵條的美味而感到遺憾,也不止一次地叮囑過自己要細嚼慢咽,卻總是事與願違。一旦吃了第一口,嘴巴就好似脫韁的野馬不受大腦管控,開始狼吞虎咽。
蘭州牛肉拉麵就是有如此的魅力,製作簡單卻口感上佳,實乃人間至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