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路遇小偷
眾人心裡懷疑又擔心，沈毅之撐得起那個角色？臉上就不自覺表露出來。
「年齡不足妝容湊。」
張國榮淡然一笑，「毅之，跟化妝師去化妝，讓哥哥姐姐們看看。」
化妝師來自華宸影視公司，和劇組的服裝形象設計師是老搭檔。當初拿到設計師為沈毅之設計的形象圖，就開始研究他的妝容。
沈毅之換好戲服。
化妝師打開化妝盒，不假思索，在他臉上塗塗抹抹噴噴洒灑，半小時后，化妝師拍拍手，「睜眼，看看吧。」
沈毅之不斷告訴自己這是工作，工作，千萬不能把臉上那層厚厚的粉擦掉.……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看到鏡子里的人劍眉星目，可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膚色泛黃，下巴上有一層胡茬，臉色不睦，「這，這是我？」說著話忍不住伸手摸摸。
「不能碰！」化妝師攔著他，「走，出去讓那些小瞧咱們的人看看。」真以為公司定下沈毅之扮演曹霹之前想過他年齡小？
別扯了！
設計部那幫人不知道熬多少個通宵，為沈毅之每一場戲出場形象設計了三套方案供張國榮挑選。
他們在裡面化妝，劇組人員不約而同地圍在門口，非常想看看十七歲少年怎麼變成二十三四歲的青年。
張國榮笑了笑，沒阻止他們還往後退幾步留出空位。
沈毅之打開門，渾身一震，「你們，幹嘛？」
眾人驚愕，「你，你是沈二少？」咽口口水，「這是，大變活人？！」
「不然呢？」化妝師從他背後鑽出來，「我們家二少是不是一秒鐘變*絲？」
眾人回過神上下打量一番，「*絲？倒是像貧民窟的貴公子。」
「啊哈？」沈毅之看了看李寧牌運動鞋，身上「做工粗糙」的牛仔褲以及有幾塊灰塵的白襯衫，「就這還貴公子？」嫌棄一筆。
「你現在是沈毅之。」張國榮拍拍他的肩膀，「一個人的氣質如果幾件衣服就能輕易改變，禮儀老師，形象設計師等等這些人賺誰的錢去。而且，街上的痞子站的時候可不像你這樣收腹挺胸腰板筆直。」
「對對對，痞子都是弓腰抖腿歪著脖子，一看就欠收拾。」
張國榮輕哼一聲，「那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古惑仔，現在是零七年。」
「那我要怎麼做？」沈毅之想了想，「不對，今天拍哪一場戲？」
「好小子。」張國榮朝他腦門上揉一把，突然手一僵，面色詭異，移開自己的手一看，「你給他抹多少髮膠！？」
「我拿到的設計圖二少的頭髮是用髮膠定型的。」化妝師跟他合作不下三次，有話直說，「你之前也說今天有動作戲，為了讓觀眾第一眼就記住二少的臉，一定要把他的頭髮往後梳。就二少這黑又硬的發質，不定型我怎麼往後梳，用發卡？」
「就你有理。」張國榮白他一眼，「今天這場戲曹霹和打架后坐地鐵回家，在地鐵上碰見小偷，他捉住小偷后把裡面的鈔票拿出來錢包還給失主。
「尚進剛好也在，就站出來教訓曹霹做的不對。曹霹諷刺他，『我不是雷鋒，你行你怎麼不上！』說話時注意語氣。」
「知道，知道，我們現在就去？」沈毅之挺期待的，忍不住往四周看，「這裡離地鐵遠嗎？」
「不遠，五六百米。」張國榮先讓攝影師拍幾張照片，然後向眾人擺擺手。
《錯位人生》開機后第一場戲，也是這部影片的第一幕，劇組所有人都特別重視，以致於今天沒戲份的演員開機儀式結束后也沒回去。跟在張國榮身後，浩浩蕩蕩直奔地鐵站。
上午十點，趕巧不是禮拜天，地鐵站的乘客極少。
劇組提前和站里領導打過招呼，電影播出後會給此站兩秒特寫，工作人員見他們來了親自帶人過去。
張國榮見地鐵還有兩分鐘進站，「準備好，進去我們就開拍，地鐵可不等人。」
「張導放心，我在地鐵上拍過戲。」攝影師說完看向兩位男主，「二少，你行嗎？」
「不要問男人行不行這種人！」沈二少很不高興，指著攝影師，「信不信我帶兄弟廢了你？」威脅道。
噗！
工作人員下意識捂住嘴巴，輕咳一聲，「您這是從哪兒挖來的，戲還沒開始就背上台詞啦？」
「台詞個鬼！」張國榮瞪他一眼，「待會兒不準亂改，耽誤拍攝進程我廢了你！」
二少鄙視他，「小心眼！我不就改過一次台詞，至於記八年。」
「老子懶得搭理你。」張國榮說不過他，乾脆沖另一個男主招招手，「這小子毛病特別多，記不住台詞就胡謅，待會兒警醒點。」
趙峰忙不迭點頭，心裡腹誹，我一科班畢業的還接不上未成年人的臨場發揮？張導，就算沈二少是你乾兒子，也沒這麼瞧不起人的。
沈毅之有拍攝經驗，走位什麼不需要張國榮從旁指點。趙峰來自戲劇學院，那是一個台詞演技不過關就有可能畢不了業的學校。
兩人聽到地鐵進站的聲音，迅速開始回想初見面的場景。
地鐵停下，工作人員傻了，張國榮傻了，「怎麼那麼多人？」
「好像是個旅遊團，張導您看？」工作人員非常不好意思。
張國榮提前問過，得知這個時間段地鐵上的人寥寥無幾，才把第一場戲放在這裡，「沒事，省得我換裝扮群演。」
開機第一天，全劇組除了沈二少這個香蕉人以外，都希望有個好兆頭。別說有旅遊團，就算趕上上班高峰期，今天這場戲也得拍。
攝影師作為內行人，登上地鐵就問，「現在就拍啊？」
「拍什麼，沒看那姑娘快哭了。」張國榮頓了頓，「搞不好就是她告訴他們領導這趟地鐵上人少。反正不出站不要錢，等這個旅遊團下去我們再拍。」
「可那時候搞不好趕上下班高峰。」場務小聲說，「要不我去問問，導演，他們如果配合咱們拍攝，結束后一人五十塊錢？」
張國榮見旅遊團的人青年中年都有，暗猜可能是某家公司組織員工旅遊，場務去說通的可能性也大，「行！」
果然，沒兩分鐘場務就過來了，「那些乘客一聽說能上大屏幕挺，又聽說是您的片子，都說不要錢，希望把他們拍好看點。」
「交給我好了。」攝影師拍著胸脯保證沒問題。
可是，等執行導演給群演講好戲，安排好打醬油的幾個新人站到群演中間，讓場面看起來很擁擠，地鐵又停了。
眾人早就料到這種情況，場務們淡定的提醒自己人往裡站，別擋著乘客上車。
地鐵再次開啟，張國榮拿著大喇叭，「攝影師主要拍我們的主演，大家就當他不存在，該幹嘛幹麼，有什麼脫鞋，吃東西的不雅舉動，我們後期也會剪掉。」
群演們就聽見一句，拍主角。
趙峰在大眾眼裡屬於看著眼熟但叫不上名字的那種，沈毅之這麼一化妝，即便地鐵上的年輕人見過他，也沒認出他就是路易威登店門口那張巨幅海報上的人。
反而剛剛上地鐵的一些人見張國榮在裡面，有幾個人大膽地喊，「我們也配合您拍攝，結束后能不能給簽個名啊？」
「如果不ng，簽多少都沒問題。」
張國榮此言一出，刷手機低頭繼續刷手機，聊天的聊天，對拍戲好奇的也是偷偷的往沈毅之那邊看。
張國榮沖攝影師抬抬手，沈二少眼中一亮，滿眼興奮。
執行導演一聲開始，眾人就看到剛才還很精神的小夥子瞬間像沒有骨頭一樣，晃晃悠悠走到車廂中間，指著其中一個老大叔，「讓開。」滿臉不耐。
大叔非常好奇，這就是演技？
拍耽誤人家拍攝，大叔慌忙站起來，動作太匆忙，放在膝蓋上的布兜「啪嗒」掉在地上。
大叔彎腰就去拾，二少下意識伸手，想到他在拍戲手一頓，接著撿起來朝他身上一扔，「滾遠點！」
華宸新人此時忙站出來，指著曹霹義憤填膺道：「你這人怎麼說話？有沒有教養？跟大叔道歉！」
沈二少滿眼蔑視，慢悠悠道：「今天出門爸爸忘了教你規矩，公眾場合不要大呼小叫，爸爸的錯。」
「我爸——」新人甲一愣，有這句台詞？
「卡！」張國榮急喊一聲，「個小混蛋，又亂改詞，改詞還罵人，信不信我——」
「就這反應，嘖嘖，華宸的新人都是這水平啊？」二少不屑。
新人臉色一紅，突然明白導演為啥特意跟趙峰說那番話。
「不準亂改！」張導氣得揚起手。
群演立馬攔住他，「這位導演，我覺得這小夥子演得挺好，我剛才都被他給嚇一跳。」
張導冷哼一聲，「這條過。」轉身給新人乙交代兩句待會兒怎麼把這場圓回來，「繼續，開始！」
沈毅之剛剛收起來的腿，不自然的伸到地鐵中央，看起來就像癱在座椅上，面對新人乙的指責，懶得給他個正眼，雙眼往四周亂看。
突然，沈毅之猛地站起來。
新人乙嚇一跳，不禁後退兩步，他，他說錯台詞了？
沈毅之大步流星走向靠近門的方向，上去抓住一人，扭著對方的胳膊，抬腳朝對方腿上猛踢一腳。
對方措手不及，撲通一聲，雙膝跪在地上。
攝影師只看過大綱，肩上的攝影機下意識跟著沈毅之移動，咦？怎麼不像劇組安排的小偷？
張了張嘴想問怎麼回事，又見沈毅之從對方褲兜里摸出兩個錢夾，抽出其中一個錢夾里的鈔票，「這些歸我，這些還你。」抬手甩給正在玩手機的男孩子。
趙峰見沈毅之站起來抓人以為到他出場，可一看清那人，心裡哀嚎，「媽的，這叫什麼事喲！」硬著頭皮走上前指責曹霹。
沈二少抬起頭睨了他一眼，不屑的念出台詞。
趙峰滿頭黑線，都什麼時候了這小孩還在演？不得不裝作窘迫的樣子，張國榮喊：「卡！這條過了，趙峰，換個角度接著拍下一條。」
「下個屁！先把他送派出所。」沈毅之把塞進兜里的錢還給嚇傻的男孩子，「下次可就沒這麼幸運，手機上有什麼至於玩得錢包被偷都不知道。」
「等一下，什麼意思？」張國榮忙問。場務弱弱地說：「導演，他不是我安排的演員。」
小偷演員：真他媽日了狗了！有個出鏡的機會容易么？
「嘎？」張先生傻眼，「所，所以.……」
「這個是真小偷。」沈毅之朝他屁股踢一腳，「從你上來我就覺得你不對勁，到處亂看卻偏偏不看leslie也不看其他演員.……你也是條漢子，不怕攝影師把你拍進去，廣大人民群眾天涯海角追殺你？」
小偷心裡苦，他娘的車廂里那麼多人，多好的機會，誰能想到是拍戲……你個演員不認真演戲，盯著我幹麼？
「說，還有沒有同伴？」沈毅之冷冷地問，「不交代我們就把這事放在電影里，比公安發的通/緝令都好用。」
「我，我——」
「你什麼你，居然敢當著這麼多人偷東西，快說，同夥是誰！」地鐵上的乘客此時才明白剛才不是演戲，身邊真有小偷。心裡咯噔一下，連著幾個車廂的乘客都開始查自己的錢包。
這麼一查，有兩人高喊錢包丟了。
沈毅之一看地鐵即將進站，張嘴就說：「場務帶人堵住兩頭，趙哥和其他人堵住門一個個查。」
劇組眾人下意識聽他的，抬起腳，一愣，被個小孩指揮了？？
地鐵越來越慢，眾人沒工夫計較，連忙帶著劇組人員堵住連著三節車廂的門。
張國榮怕引起外面乘客不滿，站在門口解釋，「車上有小偷，麻煩替我們報警。」
「你是張國榮？」群眾認出他趕忙拿出手機，「是不是在拍電影？什麼題材的？能不能和你合個影？」
沈毅之一把拽開他，「leslie的錢包被偷了，我們正在找小偷，幫個忙，別拍了。」
「真噠？」誤以為他是張國榮的助理，又見他滿臉嚴肅的點頭，群眾頓時沒有發現明星也坐地鐵的驚奇，不約而同拿出手機。
有撥給地鐵站值班警察的，有打給下一站地鐵附近的派出所……可是，就算車窗外的人都在打電話，車廂里依然沒人站出來。
二少冷笑，真以為拿他們沒辦法了？
地鐵停留的時間很短，再次發車，被把守的三節車廂沒有一個人上來，於是，二少就讓旅遊團和劇組的人去別的車廂。
他們一走，三節車廂空出一大半，然後開始一個一個排查。
被沈毅之一腳踹在地上的扒手捂著膝蓋，慢吞吞轉身坐在地上，盯著低頭玩手機的兩男一女，「今兒倒霉，哥幾個跑不掉了。」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見另一個車廂里的三個年輕人耷拉著腦袋站起來，「.……是我們。」有氣無力的說著看向沈毅之，「你個大明星，幹麼跟我們平頭老百姓過不去。」
「誰說我是明星？」沈二少眼中精光一閃，指著自己的臉，「電視里見過我？」
四人仔細看了看，連連搖頭。
「是吧。我可不是什麼明星，我演一天才拿一百塊錢，可不像你們，那兩個錢夾里就有小一千。嗨，你們還要人么，我跟你們混唄。」沈毅之說著手伸手對方肩膀上。
對方身體僵住，「跟，跟我們混？」
「對啊。聽說現在都有小偷集團，總部在哪兒？朝陽區？」沈毅之看著幾人的穿著，非常肯定的問。
對方下意識點點頭，「你，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你們比我現在穿的還好，而且就數那邊人多。沈二少一本正經的問：「知道這位大明星為什麼找我演混混？因為我以前在街上混。別不信，港城還有演員早年混黑/幫蹲號子呢。現在又不流行打打殺殺，又沒有你們這手技術，就轉行當演員咯。反正這行又不需要學歷，平時也不累。」
「是的。聽說明星可好混了，我要是長得像你這麼高，這麼帥，我也去當明星。可是，唉，現在沒點技術沒點學歷，搬磚都沒人要。」小偷深有同感。
坐在地上那位只想捂臉，馬蛋，這貨到底從哪兒冒出來的，瞧瞧把他們組長忽悠的，不去傳/銷組織改當演員，有沒有天理！？
「所以，是不是先去你們總部？」沈毅之一見地鐵又快到站，也沒心思跟他胡侃。
對方一愣，「我，我——」
「想清楚啊。」二少指著攝影師，「他一直在錄像，不說我們就把剛才那段當成彩蛋。現在的人沒時間看通/緝令，絕對有時間看電影。二選一，老實交代，還是從此以後在沒有電影院的城市混。」沈毅之摸著下巴，「我想想，好像只有深山裡沒有電影院。」
「錯了，現在也有放映員定期去山裡放電影。」張國榮提醒。
「撲哧.……」
眾人哈哈大笑，前仰後合，顫抖的手指著四人，「時間，時間不多，警察上來，他們走了，你們想說都沒機會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