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分歧
在秦放歌看來，寧秀佩要求的幾首歌還好搞定些，做出來讓合唱團去練習就行。
他老爹秦華凱要的這首《男兒當自強》，就要麻煩得多，因為要去錄音棚錄音，還需要配器，光是鋼琴或者只是吉他伴奏的話，太過單薄。錄音版本的要求比現場要高得多，要是在他自己電腦上錄音弄出來的話，拿出去一放，效果肯定慘不忍睹。甚至專業的錄音室和非專業的錄音室做出來的效果，差別也是天上地下的。
這首熱血的歌曲，他打算用民族樂器來配器，可在江城這個地方想要找到合適的樂手，還真不容易。
他就尋思著把編曲配器先做出來，肯定會和原版有區別，主要以民族器樂為主，西洋樂器包括他最擅長的鋼琴也不會佔什麼太大的份量。這方面，他認識的人當中，還是黃靜左書琴她們的錦瑟華年樂隊更專業。
好在秦華凱並不是馬上就要他拿出來的，離春季運動會還有一段時間，他可以儘力做到最好。花錢肯定也會很多，光是請樂手錄音的成本就不低。
回家后，秦放歌並沒有著急動手改編《我的祖國》和《天空之城》，而是先進書房，練了兩個小時的二胡，在家裡沒人打擾，全心投入練習的感覺相當不錯，他的進步也相當快。黃靜給她的這把二胡相當不錯，他這番拉起練習曲來，感覺相當不錯，他也聽過街邊賣藝人的二胡，他這水平，出去還是能勉強混口飯吃的。
然後，他才開始改編兩首曲子，合唱需要考慮的方方面面，可是要比獨唱多得多。
要是秦放歌自己獨唱的話，哪怕就是即興的鋼琴伴奏，也能應付得過去。合唱顯然不行，得考慮到幾十個合唱團員，加上指揮和鋼琴伴奏一起協同的效果。
寧秀佩回到家的時候，秦放歌依舊在書房裡忙碌著，他已經把《我的祖國》這首歌的合唱版鋼琴伴奏做了出來，伴奏的話，主要還是為合唱團各個聲部提供基準點。
原時空就有合唱版，他也就沒做太多的更改，只是這首歌，對領唱者的聲樂水平要求相當高，也不知道高中部的合唱團里，能不能找出這樣的人才來。
寧秀佩很滿意他的表現，效率高，不拖沓，她也沒多打擾，只安靜地坐在旁邊，看他繼續改編另外一首《天空之城》。
秦放歌現在心理素質強大得很，有寧秀佩在身邊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之類的。
在《天空之城》上，秦放歌沒有自己填詞，而是採用了他以前聽過，不知道是誰填的中文版，只稍微做了修改。
而他還是沒有放棄吟唱，也徵詢了一下寧秀佩的意見，她也覺得吟唱聽起來很美，意境也更浪漫飄渺。她還讓他先唱來聽聽，感覺確實不錯。
於是，就這麼定了下來。
把《天空之城》的改編工作完成之後，寧秀佩又要考查他的鋼琴水平，嘴上說的督促他進步。其實是因為在他的筆記本電腦上，她又發現了他新寫的幾首鋼琴，就要他彈來聽聽。上次在燕京的時候，她也聽他斷斷續續地彈過賦格，讓她不忍直視，完整演奏的話，肯定會好很多。
秦放歌這才說起昨天臨行前，被鄧紅梅拉去錄音室錄音的事情。
寧秀佩對鄧紅梅的做法倒是相當贊同的，她還對秦放歌說，「看來是我以前給你的壓力不夠大！錄音cd我也要一份……」
秦放歌笑著回答說，「錄音還是鄧老師出錢的，不好意思多問她要，寄回來老媽你收著就好。」
寧秀佩感慨說，「你倒是命好，以後回去燕京多聽鄧教授的話，千萬別得了點誇獎就不知道自己姓啥。」
秦放歌點頭說他才不會，寧秀佩要求還挺高，要聽他彈在錄音室彈的曲目，她甚至還把在客廳看電視的秦華凱也拉了過來當觀眾。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向他證明，當初讓秦放歌學音樂這個選擇，是她這一生中最明智的抉擇。
父母要聽，秦放歌就只能彈了，感覺這時候，正是回報他們這近二十年來辛苦哺育的恩情。
好在他本來就喜歡彈鋼琴，又都是經典的曲子，再彈一遍還能加深他對音樂的理解，何樂而不為。
「把這些曲子，送給爸爸媽媽，感謝你們這麼多年來對我的照顧、關懷，給了我太多太多這輩子可能都沒辦法回報的東西……」秦放歌其實並不需要醞釀太多的情緒，但他還是緩了緩氣，說了幾句感恩的話后，才開始彈琴。
他一上來彈的就是激情洋溢的《蝴蝶》，他靈巧的大手，除了在技術表現上無可挑剔外，那份從容優雅，也讓懂鋼琴的寧秀佩為之沉醉不已。
秦華凱自己雖然沒多少音樂細胞，但跟著兩個搞音樂的相處了這麼久，對音樂鑒賞能力還是相當高的。他能品鑒得出來，秦放歌在這首《蝴蝶》上的表現，可以算是世界上最頂尖的了。他的手指鋼琴上飛舞，讓人眼花繚亂，甚至都颳起了殘影。但這一切，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在情感上的表達，那種瀟洒和飄逸，不拘一格。
秦華凱也覺得開心，因為這一切的基礎，都建立在他擁有一個強健的體魄之上。除了基因外，從小的體能以及基本素質鍛煉，也功不可沒。
當然，秦華凱越看越聽也越能真切地感受到，秦放歌在鋼琴上的表現，確實要比他在體育場上，來得更高貴優雅，這是他怎麼都否定不了的。
等秦放歌開始彈他自己創作的鋼琴曲時，秦華凱心底的這份感受就越發濃烈，就算秦放歌跑得再快跳得再高，能拿世界冠軍，又怎麼能比得上他在音樂上的成就。
看秦放歌全身心投入的樣子，他對音樂，也真是發自內心的熱愛。
那些美妙無比的音符，從他指間流淌出來，再傳到秦華凱耳中，更加深了這種印象。
秦華凱其實還能保持理智，寧秀佩早就聽得淚花閃爍，等秦放歌彈完之後，她就動情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淚眼飛花地說什麼，「你可真是媽媽的驕傲！這麼多年，我們的心血沒有白費。」
秦放歌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等寧秀佩情緒穩定下來。
可寧秀佩哪裡那麼容易就沉靜下來，她的耳朵不會撒謊，聽了他創作的這些鋼琴曲之後，她就明白，秦放歌又向著偉大的鋼琴家音樂家向前邁進了一步。
寧秀佩常年教學生，音樂史也背得滾瓜爛熟，以前那些偉大的音樂家們，除了在作品上留下了寶貴的財富外，在生活上，似乎都各有各的悲劇和不幸，這可不是她所希望看到東西。
以她現在的能力，已經沒辦法在他的創作道路上，給他更多的指導和幫助，但在生活上，她卻可以做到更多。
雖然秦放歌最近這段時間表現得很成熟穩重，但寧秀佩打心底認為，他們這做父母的，經歷得比他多，處理各種人情世故，也會比他成熟得多。
激動之餘，寧秀佩也讓他早點休息，她自己則和秦華凱去商量，究竟該如何更好地幫助他，讓他不至於重蹈其他音樂家們的覆轍。
秦放歌倒是沒想那麼多，即便不給他們演奏鋼琴，他自己也是要練琴的，每天十幾二十個小時泡在鋼琴上，他也不會覺得厭倦。
兩世為人，還有靈魂在黑暗中不知道幾百年的離奇經歷，讓他對音樂的博大精深，浩瀚無邊有了越發深刻的認識。
在外人看來，他現在已經取得了很大的成績，可他自己心底卻清楚得很，距離他自己想要的目標，他還差得太遠太遠。別的不說，光是把另外一個世界那些偉大音樂家的作品，完整地演奏上一遍，感覺都是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也只能挑他們最優秀的作品出來，還得勤加練習，加上他自己的理解，再展示出來，才不算辱沒了經典。
他並沒有好高騖遠，彈的還是巴赫的作品，感覺每天練幾個小時，一點都不為過，基礎的重要性再怎麼強調都不過分。
秦放歌這安心彈起鋼琴來，簡直忘了時間。
寧秀佩和秦華凱兩口子，以前為他的事情就沒少操心，本以為他長大了就能少操點心，沒曾想，到現在，他們需要擔心的東西更多。怕他一旦成名經不起誘惑忘了初心，又怕他被人騙，或者被人拉下水。
秦華凱還好，他覺得秦放歌成年也懂得做事的分寸，對他自己負責就好。
寧秀佩可不這麼想，在她眼裡，秦放歌不管取得什麼卓越偉大的成績，將來會怎樣受萬人矚目，都是她的兒子，這點永遠不會改變。
所以她對秦華凱的這種態度很不滿意，秦華凱就講，「你認為我們說的他就一定會聽？雄鷹長大了都是要離開父母，獨自去翱翔的。我們能做的，就是給他自由的環境，不要拖他後腿就好。」
寧秀佩對此嗤之以鼻，兩人在教育秦放歌上，一直以來就有很大的分歧，也沒少吵架，但往往誰也說不服誰，這天也不例外。
到凌晨兩點多的時候，寧秀佩起身發現秦放歌這傢伙居然還在書房練琴，這讓她又是心疼又是好氣，「快去睡覺，要不要這麼拚命？」
秦放歌辯解說他現在精力充沛得很，不想浪費時間，可還是被寧秀佩趕去睡覺，但也讓她長鬆了一口氣，這樣勤奮的他，應該不會被俗事所牽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