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0章 琵琶金翠羽
陳瑜珊的第一張專輯一直在細細打磨，她們不惜時間和成本，就是想要做到最好。編曲配器基本都重新做過，甚至還做了演唱會的編曲版本。這並不稀奇，錄音室和演唱會的版本，基本都是會有些差別的，也是為了更好的調動演唱會現場的氣氛。錄音室版的話，則更適合帶上耳機，細細聆聽，慢慢品味，爭取循環收聽也不會覺得厭倦。
但中文歌曲的話，由於太熟悉的緣故，聽得太多的話，也還是會讓人缺乏新鮮感，那些什麼都聽不懂的，倒是能保持更長久的新鮮感。
一起去公司的路上，陳瑜珊跟他探討的也正是歌唱的藝術。她也說起了他在校慶晚會上的演唱，非常隨意和自然，他也真是用娛樂的態度來對待的，但陳瑜珊卻有了很多意料之外的感覺和收穫。
這幾首歌陳瑜珊也都可以演唱，不過要放在後面去了，眼下她的任務還是把專輯做得更完美。她自然不能像秦放歌一樣唱得那麼隨意和淡定，干一行愛一行，她需要投入自己對歌曲完全的理解進去。
到公司后，秦放歌和陳瑜珊就直接去錄音部，姜武金鴻波沒到得這麼早，今天是周末，秦放歌就還是檢查最終出來的唱片效果。
不過他也沒在公司久待，國家大劇院那邊十點左右開始排練，他也不好遲到，匆匆趕了過去。這天的排練也沒什麼特別新鮮的，大家也都很投入，周秀英對大家的要求也都特別嚴格。下午排練結束之後，秦放歌也跟昨天一樣，留下來跟周秀英以及大劇院的工作人員一起，為歌劇的準備工作忙活。尤其國家大劇院工程部那邊，歌劇布景的轉換，都需要通過工程部的調控，而不是簡單的做投影。當然，使用現代高科技做舞台效果也是必須的環節。
忙完之後還是秦放歌開車送周秀英回家，她倒也沒忘記叮囑他，「明天還是去學校露個面吧！」
秦放歌說沒問題，他這個學生當得也確實有點太過自由散漫。
然後他自己還是開車回去，不過回去的時候拐了個彎，是準備去音樂學院外面接陳天虹。他這趟回來之後，忙得腳不沾地，都沒時間和陳天虹韓薇她們見面。也就跟左書琴在酒吧打了個照面，但她並沒有叫上其他姐妹一起，也沒什麼好玩的。
陳天虹這姑娘拎著小包就站在路邊的地方，她穿得很休閑，搭配很是漂亮，秦放歌停車讓她上來，還一幅挺心疼的樣子，「天虹好像瘦了些耶！」
陳天虹呵呵笑，「還好吧，我才不會為伊消得人憔悴。」
「那是說我的才對！」秦放歌笑，「你們今天排練到幾點？」
「下午結束后就各自散了，都說你這個顧問不在沒意思。」陳天虹回答說。
秦放歌自然是不信的，說他自己可沒那麼大魅力。
陳天虹卻笑著說，「大家都說你是樂不思蜀呢！」
「我就在蜀中的好不好！」秦放歌邊說邊開車，「亂七八糟的事情還真是挺多的，有時候還真羨慕純粹簡單的人！」
「有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不過恐怕別人羨慕你更多。在那邊玩得很開心啊！」
「找回了些丟失的童心算不算？」秦放歌說。
陳天虹嘻嘻樂，「子萱子茉她們都有跟我們講的，也挺羨慕她們無憂無慮的校園生活，我們的似乎就要平淡很多。就是下周三晚上要去華夏大學參加高雅藝術進校園的t演出活動，你到時候要去嗎？」
「我就不去添亂了吧！」秦放歌說，「給你們安排的節目時間是多少？」
「半個小時左右，我們原本打算演奏些短節目就好的，後面又想著演奏完整的梁祝！最後決定下來，只演奏梁祝前面的兩個樂章，太長的話，對大學生們來說，也不見得有耐心聽完。」陳天虹對此還是特別清楚的，也是秦放歌太忙，這些事情也都不知道。
「你們這決定挺好的，我全力支持！」
陳天虹倒是看透他了，「我們做什麼決定你都會支持的對吧！」
秦放歌說，「我這不是相信你們嗎？」
「偷懶還差不多！」陳天虹還是不免會抱怨兩句，「你這個大忙人，明天要去學校上課嗎？」
秦放歌點頭，「再不去估計得被開除了！」
陳天虹都懶得笑，「除了上課，你還有小雨她們那邊的鋼琴要指導。對了，小提琴那邊去過了？」
「是啊，好像也只有晚上有時間，今天還好點，昨天從酒吧出去就過十二點了！」秦放歌點頭，他倒是挺淡定的，關鍵不淡定也沒用。
陳天虹也不繼續追究，也只關心他，「真打算去踢球，最近一場什麼時候，我們還沒在現場看過你踢球呢！網上的視頻看得不是特別真切，感覺應該完全不一樣的。」
「周二晚上，就跟左叔叔他們隨便踢踢！」
連陳天虹都笑，「話說你這上場，真的不是去欺負老年人的嗎？」
秦放歌回答道，「我也這麼說的啊，但他們好像並不介意！」
「我對足球並不怎麼了解，好像我們姐妹中球迷也不多，到時候看要不要去看！確定下來地點沒有？」陳天虹問。
「現在還沒消息，大概是去大學的足球場踢吧！現在能踢球的地方其實並不多……」秦放歌說，他也不著急這事。
陳天虹也想起他有沒有買球鞋球衣的事情，秦放歌說有拜託陳瑜珊幫忙，陳天虹點點頭，「還是姍姍姐更細心！到時候問問老大的意思如何，左叔叔也會上場去踢的嗎？」
秦放歌說應該會，陳天虹還笑著說有點不敢想象，畫面實在有點美。當然，左夢風其實還算好的，雖然是稍微發福了些，可體型總體而言保持的也還算不錯，不少大腹便便的都還上場去踢球呢！
一路閑聊，回到四合院的時候時間還沒到十一點，儘管已經不算早了，但對秦放歌而言，還真是難得的早歸。
陳瑜珊已經收拾完畢準備去休息，跟回來的秦放歌陳天虹兩人打過招呼后，也說了幫著秦放歌把球鞋買好了。至於球服，她跟左夢風聯繫過，他說到時候給秦放歌準備一套就好，反正秦放歌到時候要過去一起換的。
秦放歌謝過她之後，陳瑜珊就先去休息。
陳天虹和秦放歌自然不會那麼早休息，兩人就還是先去錄音室那邊。也還是先搞藝術，然後再做其他愛做的事情。
陳天虹的琵琶練習一直沒停下，這也是她最放不下的東西。她這些時日的單獨練習，主要曲目自然也還是這首，但並不僅僅限於此。基礎的琵琶練習，以及其他經典曲目，也都必須經常練習，還有樂團排練的曲目。除了大家集體排練的時間外，也都是需要她們平時先練習好，排練的時候主要是培養默契，練習配合，基本功夫都是要自己去努力的。
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大家一起排練的時候，陳天虹的琵琶彈得磕磕絆絆，就會影響整體的進展。即便其他人不說，但凡有些羞恥心的話，她自己也會覺得不好意思。
也不光是對她而言是這樣的，陳天虹的琵琶其實還算好的，因為就她一枝獨苗。幾個二胡手那邊，平時需要花費的功夫更多。黃靜加奈子錢淑媛馮璐璐她們幾個也是練習最為勤快的，用她們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忙得都沒時間想其他的，也是事實，而非誇張。如果她們對自己要求沒那麼高的話，倒是可以不用練習得這麼辛苦的。
可不管是平時咋咋呼呼的黃靜，還是比較安靜能定得下心來的錢淑媛，以及有個二胡大師父親的加奈子，亦或是從小就有著音樂夢想的馮璐璐，心氣和志向都是特別高的。加上樂團的藝術氛圍好，大家一起相互探討進步，效果也是相當明顯的，有鼓勵有競爭自然也會有壓力，比單獨一個人閉關練習，會更有動力。
陳天虹這邊的話，也沒放鬆對自己的要求標準。另外一個不爭的事實是，如果技術不達標的話，也根本演奏不了這樣的高難度曲子，更別說其中的深刻藝術內涵了。
當然，對陳天虹來說，沉醉於藝術中，也可以讓她沒時間去胡思亂想。對秦放歌的思念，都集中在琵琶上了，「琵琶弦上說相思」。
但也不僅限於此，每天的聯繫還是必不可少的，有時候是一張照片或者一段小視頻，有時候就是一首詩或者詞。
像是昨天，秦放歌就收到陳天虹發過來的一首，韋莊的。
「紅樓別夜堪惆悵，香燈半卷流蘇帳。殘月出門時，美人和淚辭。
琵琶金翠羽，弦上黃鶯語。勸我早歸家，綠窗人似花。
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
她們學民樂的，除了對民族音樂的傳承和發展外，對傳統文化，也必須做到傳承和弘揚，發展什麼的就不說。優美動人的唐詩宋詞，也是女生們最愛，而學琵琶的陳天虹，在其中也佔了老大的便宜，詩詞中寫到琵琶的實在太多太多。
韋莊的這首詞，寫於他離開洛陽去江南的時候，花間的香艷猶在，卻遮不住惆悵與憂傷。這樣的詞，自然也是可以從男女雙方的角度來理解的，這就是詩詞無限魅力所在的地方。
陳天虹自然也是希望秦放歌能夠「早歸家」，綠窗邊沒人如花似玉，等著他的回來。她所想要的，除了身體上的歡愉外，同樣追求精神上的默契和共鳴，這點陳天虹和秦放歌也有共同的語言，音樂也是他們最愛的東西。
陳天虹根本不敢對秦放歌奢望太多，可但就她最愛的琵琶而言，和秦放歌進行琵琶藝術交流的對象，也就僅她一位。她倒也不用擔心他會找其他彈琵琶的美女，除非他真的會分身術，他要忙的事情太多太多。
這也決定了，陳天虹自己必須主動一些，要不然，還真輪不到她。到現在，陳天虹也越發為自己的先見之明而慶幸，沒看現在他跟整個錦瑟華年樂團一起相處的時間都減少太多了嗎？
這似乎也是必然的結果，陳天虹也完全能理解他，單就他的音樂才華，就不可能僅僅局限在沒什麼太大市場的民族音樂上。當然，其他古典音樂鋼琴歌劇什麼的，也都是差不多的情況。
而時下最嚴峻的問題莫過於，「沒錢玩什麼音樂！」難聽了點，但卻是不爭的事實，他也還得賺錢，然後才又更好的環境來做好音樂。
這些道理，陳天虹都是懂的，而且，古往今來，似乎都是亘古不變的。就比如琵琶行中，琵琶女的心酸際遇，就特別能說明問題。
當然現在的情況還是好了很多，她們這樣的「演奏家」「藝術家」們的社會地位提高了很多，女性的地位和過去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但藝術和現實的矛盾和衝突，確實一直都存在的，陳天虹所求的其實也不算多，能夠開開心心的做音樂彈琵琶，有懂她知她和她完全合拍的人就不錯。眼下的情況雖然有些遺憾，但也算是達標。
而真用心搞藝術的時候，陳天虹自然不會想那麼多，她們學藝術尤其是學器樂的，個性都很相似，也都在演奏的時候證明自己的努力。首要事情自然是請秦放歌檢查她這些時日的練習情況，也是有進步也有不足的地方。
兩人對此都不驚訝，陳天虹就沒想過能一步登天，一下子就把這首曲子給練好。她的這些努力練習，最終收穫成果的，也還是她自己，而不是秦放歌的。
秦放歌這個老師當得也挺敬業的，在藝術上他也從來不心慈手軟，音樂是她的夢想，陳天虹也不想受到侮辱。有批評才有進步，她從小就已經習慣，秦放歌更是用更委婉溫和也是她最能心甘情願接受的方法，來督促她的練習和進步。
而在練習結束之後，秦放歌就是另外一副面孔，在禽獸和禽獸不如的選擇前，他的選擇自然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