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勤勞的雙手
曾光啟確實是一個兢兢業業的好記者。喝完一碗茶后,他就開始走家串戶找人聊天,也沒用誰陪。
在看到湯志宏和他的助手帶著陳勝凡等人走向梯田后,他又背著照相機馬上跑過去。
九隊的田是小丘的梯田,形狀不規則,要想準確計算面積很難,湯志宏沒辦法弄清這裡的具體產量。
但他想了一個最笨、也是最直接的辦法,拿出捲尺要人量相鄰兩簇禾苗的中心距,把長寬分別記錄下來,然後選任意一簇將稻穗剪下單獨封裝。
在隨機抽取十丘田后,他對陳勝凡說,「你們明天可以收割了。」
此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半,曾光啟和陳勝凡等十來人都飢腸轆轆地陪著幹了近六個小時,大家都沒吃中飯啊。
雙搶時節,那是得掙分搶秒的,萬一天氣變化,就會產生巨大的損失。
龍建華和筠研是自己做過中飯吃了后,跟在他們後面看了四個多小時,兩人倒是沒餓著。
回到陳勝凡家裡后,湯志宏要他找二十個小籮盤來,又要他找十來個能數清楚數的中小學生來;待十二個中小學生到齊后,他把有關事項認真地講了一遍。
簡單地說,就是每一穗上有多少粒要數清,每個袋裡有多少穗也要數清。
五點半,所有的封裝袋全部數完,他拿起筆計算一通后呵呵笑道,「畝產不會低於九百八十斤……勝凡,你安排人把每一袋分別晒乾,我要看一下具體的數據。」
陳勝凡站起來大吼一聲,接著拍著胸脯說,「湯科學家,年底我們給你們送一頭豬來,還有錦旗和感謝信!」
湯志宏揮揮手笑著說,「你別忘了把這些晒乾。」
一直站在旁邊看的曾光啟問道,「湯研究員,你確定能達到九百斤以上?」
湯志宏點點頭,「九百五十斤以上是可以確定的,九百八十斤還要看明天的晒乾情況。不過,看稻穗和稻穀的情況,只會高不會低。」
那十二個中小學生呼地一窩蜂跑出去,嚷嚷著「哦,今年就有白米飯吃嘍。」「哦,我們不要吃紅薯米嘍。」……
筠研看到這個場景,悄悄地對龍建華說,「哥,去年八月你送青蛙和鱔魚回來后,我家每頓都有了肉食,我也這樣激動過,不過沒敢喊出來。」
龍建華呵呵一笑,摸了摸她的後腦勺。
晚上,龍建華兄妹是在陳勝凡家吃的飯,說是要他們給省里來的三個領導作陪,陳力前也在。
吃飯時,曾光啟問了一些具體的情況。龍建華並沒說多少話,主要是陳勝凡介紹九隊的,陳力前介紹公社的。
九隊在三月份大量種植山茶樹,總計在一千五百株。主要目的是增加茶油產量,防止水土流失……
種植藥材十五畝,明年開始會有收穫…… .
雜交水稻已經成功,今後會一直種植雜交水稻……
省農科院土肥所的科學家提了很多好的想法,並幫我們檢測了土質,我們正在按他們意見有針對性地實施,水稻能有這個成績,他們也有一份力在裡面,但更多的還是旱地以及藥材…..
生產隊利用農閑時間製作沙發,給社員們每個月都增加了五十塊錢的收入…..
公社正在規劃藥材的種植專業化,準備引進雜交水稻……
現在每個大隊都通了公路,絕大部分已經通到生產隊,節約大量運輸的人力物力和時間……
每個大隊都接上了電,家家戶戶用上了電燈……
聽著他們的介紹,不僅曾光啟三人連連點頭,就是龍建華也是很高興。
他沒想到,這些人的執行力會這麼強,只是一個晚上的酒後討論,竟然很快就走出這麼多步了。
曾光啟呵呵笑道,「聽到你們說的這麼好,明天我可是要到你們山裡田間和地頭去看的。不過今天上午我轉了幾家,發現沒一個大人是閑著的,都在幹活,就是在做你說的那個沙發吧?」
陳勝凡呵呵笑道,「我們沒有廠房,只能把活分給每家每戶,讓大家在自己家裡干,然後再到一起組裝。」
曾光啟指指自己坐著的,「就是這個?比坐凳子確實自在一些,好賣嗎?」
陳勝凡嘿嘿笑道,「好賣。結婚的,區里的,縣裡的,買的人很多,我們現在都做不過來。」
陳大牛在局裡分到一間半房子,九隊給他送去一套沙發,結果引發很大的反響,在他們局一下子就賣了二十七套。
慢慢地傳開后,縣城在三個月內買走七百多套,使得九隊加班加點一直沒停。
第二天早晨七點,峽谷內就響起打穀機的轟轟聲,隊里開始收割早稻了。
龍建華帶著筠研來看望趙老太太,趙老太太對龍建華是笑眯眯的,感激的話說個不停。說要不是他,九隊就不會這樣的好日子,這才是真正的新生活;沒想到老了老了,還能過上幸福生活。
龍建華自然是謙虛不已,還對他們的照顧表示了感謝。
向老太太告辭后,龍建華和筠研來到倉庫屋坪上看生產隊開始雙搶,看到湯志宏兩人還在田壟上轉悠,曾光啟則和一個放牛的小孩在山上轉悠。
婦女在前面割禾苗,半大小子把割倒的禾苗堆在一起,中間留出一個能通過打穀機的通道。
三個精壯勞動力帶著兩個半大小子拖著一台打穀機過來,兩個精壯勞動力開始踩踏板,並從旁邊半大小子手中接過禾苗開始脫粒,脫完粒的禾苗被扔到一旁;第三個精壯勞動力把丟棄在一旁的禾苗捆好,又把打穀機斗里的稻穀成擔地裝出…..
站了一會後,筠研弱弱地說,「哥,你參加過雙搶嗎?這麼早就開始,太陽曬得很快,很艱苦吧?我才曬了這麼一會,就已經曬得肉痛了。」
龍建華笑道,「去年來的時候,恰好趕上尾聲。搞雙搶沒辦法不艱苦,要是天氣稍微變化,刮個風下個雨什麼的,稻穀就會掉落,會造成減產。所以這個時候是最辛苦的,雙搶是在與時間搶糧食呢。」
心想要不是去年參加那個尾聲,龍家說不定不會有現在的幸福生活。
下午,其餘人繼續收割早稻,陳力石則和另外一個精壯勞動力把拖拉機的車頭抬進田裡,架上鐵犁開始犁田、耙田。
晚上六點半,一隊老小拔秧,差秧插到十點才收工。
筠研或在倉庫屋坪上看,或在屋南側的小溝邊上看,在他們收工回家時,他幽幽地說了一聲,「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有同樣感受的不只是她,還有龍建華的老師曾光啟。
他躺在陳勝凡屋坪里的一張竹藤椅上,默默地看著社員們幹活,默默地看著湯志宏和他的助手在田埂上吆喝指揮,最後嘟嚕一句,「科學的指揮,勤勞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