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回九隊（4）

  在這樣的大棚里吃飯，場面是很壯觀的。成年男女流水端菜，中學、小學學生擺碗筷。這樣的新鮮事，錚宇和晴嵐自覺參與到其中，毫無違和感。

  這兩個小傢伙，不到一個小時就各自交上了朋友，邊和人家聊天邊操作。

  龍建華和陳大牛、陳力強等一班同輩以及陳遠山等長輩坐在一圈沙發里聊天，陳力強笑問，「建華，你還記得當時吃生豬油嗎？」

  龍建華笑道，「記得。味道不是很好。你們現在還吃嗎？」

  陳力強呵呵笑道，「還吃，不過不敢吃豬肝了。小傢伙們講的嚇死人，說是什麼垃圾處理站。祖祖輩輩都這麼吃下來的，被他們那麼一說，心不好了，合著我們以前就是垃圾桶。」

  陳力平接話道，「就是，我們的豬，喂的什麼我們自己知道。哪會那麼不堪？被他們那麼一講，熟豬肝都不敢吃了。過去都講『老太爺，吃豬肝』，只有有錢的人才能吃上的東西，變成垃圾了。」

  龍建華哈哈笑道，「自家的豬肝還是可以吃的，但確實不能多吃。過去老太爺吃豬肝，是因為一頭豬才那麼點，吃不了幾次。現在的生活，各種肉食多了，選擇的餘地很大，沒必要盯著豬肝不放。」

  陳大牛指著陳力強幾人笑道，「這些傢伙很狡猾。要保護九隊的植被，想吃牛肉、羊肉，自己卻不養，到別人那裡訂購。每年四十頭羊、兩頭牛。」

  陳力強「吧嗒吧嗒」吸兩口煙，「植被只是一個方面，主要還是麻煩，也照顧不過來。我們都要輪流出去過，到時候誰來照顧它們？不是雞鴨，只要六個小口，晚上它們就會自己歸籠。」

  「雖然自己沒餵養，但我們經常要看看他們怎麼餵養的。只能吃草，不能吃飼料。所以我們吃到的牛羊肉，都是純正的天然肉。今天早晨，我們殺了兩隻羊，明天我們殺兩頭香豬。」

  龍建華沒想到這裡的生活已經達到這個地步。這也是一種分工，更是一種注重天然和綠色的生活。

  見識廣了，知識面提升了，追求的生活就是不一樣。

  這有他的貢獻，此處應該可以驕傲。

  陳力強還在繼續，「說實話，我做夢都想不到，我這一輩子能過上這樣的生活，完全不比過去的皇帝差吧。我嬸子離世前還在說，也不是建華，我們九隊的人永遠都過不上這樣的生活。」

  「我嬸子雖然沒享受到現在的生活，但也沒虧。人家還在計劃什麼時候能吃上一頓豬肉的時候，我們已經什麼肉都不缺；人家頓頓可以吃上豬肉的時候，我們已經吃上了海鮮。」

  陳力求把話接了過去，「是啊，我娘算是很值的。別人還只看到干龍眼、干荔枝的時候，她已經吃上了新鮮的。建華，我娘臨終前說了，你就是我們世代的恩人。」

  龍建華忽然眼眶濕潤，不知怎麼回。

  老太太去世后，陳大牛打電話告訴過他，那時候已經入土。

  九隊的傳承，其實是老太太以及他們上一輩、上上一輩堅持下來的。有恩必報，旗幟鮮明；性格堅韌，內部很團結。

  過了幾秒，他說了一句，「明天早晨，我去她老人家那裡上柱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很對不住她老人家的。」

  陳力平朝他抱拳，「建華，你太客氣了。其實，我們九隊對你沒幫上一點忙；倒是你，讓我們九隊變成全國最有名的地方，還讓我們日子過得這麼火。」

  陳力平已經70，由於保養得好，從外表看，頂多50多一點，相比龍建華在的那幾年，臉白了一些，皺紋沒有增加。

  龍建華連忙說，「如果沒有九隊，我也許不會有現在。」

  他至今都記得陳大牛給他送來的白米飯，也許只有三兩多一點米，也稀了一點，但那是純白米飯，他家一年到頭也許都沒吃過的；還有那菜，在絲瓜和茄子裡面有很多塊肉片，也只是過年前殺豬后才能那麼吃到的。

  還「記得」九隊的男女老少，紛紛從家裡拿出木板之類的，去給他修房子，讓他能有一套自己的住房，這才有他後來的各種想法與行動。

  陳遠山「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建華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可我們受了你這麼大的恩，都不知道如何報。」

  「我以前要大牛他們兩口子每月弄點最好的鹵豬頭肉、鹵下水給你，誰知道後來縣府直接接過去了，說是縣裡的恩人，不能要他們承擔。」

  陳大牛笑道，「建華出車后，天南海北的東西都有，好像也就缺滷菜。我記得有次要人送去冬筍的時候，人家李大勝直接給他搬了二百多斤，每根的個頭都一樣大小。」

  「杜鵑每次去他家，老太太都要給她做天南地北的菜。我們不要說吃過，聽都沒聽說過。唯一有點特色的，就是紅薯干，好像沒人送，或者送的沒我們的好。」

  他笑問，「建華，你在內地有很多合作夥伴嗎？看那些東西，都是各地的特色。」

  龍建華笑道，「我在國內有些投資，有一些合作夥伴，其中幾人很好吃，專門搜集一些國內的特色產品。平常大部分都在高檔市場流通，少部分被我們自己吃掉了。」

  陳大牛呵呵笑道，「有錢人的玩法就是不一樣。像我們，都是自給自足，屬於純消耗的那種；而你們，可以邊找邊吃邊賺錢。」

  陳力勝接話道，「其實也一樣。我們種的藥材，最好的那部分，我們自己留了不少……確實不一樣啊，呵呵。」

  陳大牛扭頭看了他一眼，「哥，在官場上混了二十多年，這樣的低級錯誤，我是不會犯的。」

  龍建華馬上補充，「保證不犯，犯了就改，改了再犯。」

  一圈人都哈哈笑了。

  張淑蘭走過來笑問，「建華回來，我們九隊的人就像過年……不，過年都沒這麼熱鬧……反正比我們年終聚會的時候要熱鬧很多。上桌吧，最後一道菜馬上就出來。」

  晴嵐來到他身旁，左手端著飯碗，裡面是各種各樣的菜，右手拿著筷子，「爸，這菜太好吃，我這是第二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