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喋血黃沙
探險隊一路驅車,朝著剛剛浮現城堡的區域挺進。
驅車翻上一到沙坡,張三立刻剎住了車,一行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車輛停留的沙丘之頂,竟然是一圈環形沙丘。一圈沙丘環繞之中,是一圈緩緩延伸的波紋沙坡,最後匯聚成一個小小的圓形平底。
居高俯瞰,儼然一個波紋旋繞的漩渦。
「三哥,我們下去看看。」何小白推門下車,踩著沙坡走向沙環中心。
張三,金頌媛也下車,跟上了小白。
等落在後面的李四開車爬上丘頂,何小白一行已經沿著緩坡走了一百多米,快接近沙紋中心處。
李四拉門下車,朝著前面一行人追了上去,追出幾步,突然收住腳步,快速轉身回來,一臉凝重的示意正要下車的餘墨楓趕緊回車裡,他自己也飛身回來,拉開車門,撤出了一隻獵槍,對著天空放了一槍。
盤旋的靈鷲,展翅高飛,避開了獵槍射程。突然一個俯衝,閃電般滑翔而下,直撲持槍的李四。
李四已來不及換彈藥,急忙飛身鑽入車內,快速帶上了車門。靈鷲一聲梟叫,巨大的利爪印在玻璃窗,整個車廂劇烈的抖動了一下。
李虹一聲驚叫,已捂著肚子,痛苦的縮成了一團。
靈鷲一擊不破,知道自己利爪硬不過防彈玻璃,便落在車頂守候,伺機攻擊。只要車門車窗一動,它就會閃電一擊,攻入防護嚴密的車廂。
就在李四來去匆匆之時,何小白一行已接近了沙環中心。停止了腳步,駐足觀望,並無任何詭異。
正在觀望,一聲獵槍震撼破空。何小白感覺沙地一顫,腳下已空,身體快速的陷入了黃沙漩渦。
張三急忙伸手抓了何小白一把,不但沒有扯住小白,自己腳下也突然懸空,隨著小白跌入了腳下沙陷。
「哥哥,等我。」就在何小白沒入黃沙一刻,金頌媛一個飛撲,撲倒沙地,伸手抓緊了小白一隻手,被小白一起拖入了黃沙。
顯然沙環中心之下,是一處地下空穴,空穴之頂出現了一個漏洞,黃沙緩緩從漏洞流注入空穴,在茫茫大漠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當何小白出現漏洞附近,李四的獵槍之聲,震動了流沙,漏洞出現了大面積坍塌,將何小白三人捲入了黃沙。
李四躲入車廂,眼睜睜地看著三位同伴沉沒黃沙,他必須儘快處理掉糾纏的靈鷲,想辦法救援陷落的同伴。
他快速的換了彈藥,一腳踢開車門,滾落沙灘,躺在沙地之上,槍口對著車頂,扣動了扳機。
一聲沉悶的槍聲,靈鷲一聲凄厲的梟叫,半邊翅膀已耷拉下來,羽毛已滲透了烏黑的血跡。
受傷的靈鷲不退反進,一個怒撲,一雙利爪抓住了李四的槍口,狠狠一甩,連人帶槍甩到了幾米外的另一輛車廂,李四撞在了車廂一側,當場昏迷,額頭滲透了一條鮮紅的血跡。
靈鷲余怒難息,拖著一條斷翅,朝著昏迷的李四一步步逼近。
後車廂的餘墨楓甩開哭嚎的李虹,捏著一柄雪亮輕薄的短刀,沖著靈鷲的背影飛沖而上。
靈鷲聽覺靈敏異常,那一扇完好的翅膀一個猛抽,已拍中後面偷襲的餘墨楓,將他凌空拍出五六丈,甩落在沙地之上。餘墨楓胸口一熱,一口鮮血噴射而出。
「啊——」李虹被慘烈場面驚懾,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縮到了另一側禁閉的車門。
靈鷲聽到了李虹的尖叫,愕然回頭,一雙犀利的鷹眼閃出兩道淡綠色的光芒。放棄了李四,餘墨楓,雙翼一展,腦袋已探入車門,逼近了嚇傻的李虹。
李虹極力避開它一雙近在眼前的詭異眼光,猛的推開車門,狂奔而逃。
靈鷲急於追上她,身子一縮,鑽上車廂,探頭從另一側車門鑽出。逃跑的李虹突然轉身,瞪著一雙血紅憤怒的目光,猛的轉身回來,奮力關閉敞開的車門,將露頭的靈鷲夾在車門縫隙,肩膀死死的頂住了車門。
靈鷲頸項被夾痛,一聲凄厲的梟叫,雙翼,雙抓同時拚命掙扎,車門已被被頂開,李虹踉蹌幾步,跌卧沙坡。
靈鷲身子一抖,已脫出車門,頸項處羽毛脫落,血跡滲透而出。暴怒的靈鷲一個俯衝,已抓起跌卧的李虹,凌空而起。等餘墨楓掙扎而起,撿起李四跌落的獵槍,靈鷲沖向了茫茫大漠盡頭。
餘墨楓搶過昏迷的李四身上彈藥袋,斜背在肩,朝著靈鷲消失的方向飛身追了過去。
何小白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身體懸空而下,墮入無盡的黑暗。胯骨一陣裂痛,他墜落的身體已跌落一塊堅硬的地面。
他掙扎爬起,發現自己已置身一處潮濕陰暗,空蕩蕩的廢棄石頂大廳。大廳四壁每隔一段,燃燒著一點幽若的油燈。
張三,金頌媛已相繼跌落,從地上狼狽的爬起來,緊張的四下張望。
又是壁畫,栩栩如生的壁畫。
只是畫中的人物比白頭峰地獄更粗獷豪邁,場面也顯得更蒼涼粗糙。
從衣著膚色,場面背景推斷,應該是古代西部名族的生存畫面。
「老闆,你看那邊!」張三湊近何小白,目光給了他一個提示。
何小白注目過去,脊背泛起一絲寒氣。一道敞開的城堡之門,一隻矯健的黑鷹展翅低飛,正在捕捉一名驚慌失措的古裝孕婦,少婦倉皇回望的臉,儼然就是李虹。
何小白立刻快步接近壁畫中的城門,前面凝固的畫面竟然隨著他的接近而活動,黑影抓起了孕婦,朝著城堡外的大漠展翅而起。
何小白見它抓了李虹逃離,立刻加速追逐而上,穿越了城門,踩著茫茫大漠,死死的追蹤而上。
黑鷹拖著一個掙扎呼救的大活人,飛行很吃力,緩緩滑翔而落,將孕婦丟在沙地,雙抓殘忍的切入她隆起的腹部。孕婦一聲凄厲的慘叫,肚皮已被利爪撕破,一雙血淋淋的利爪自她腹中挖出一具血呼呼的嬰兒。
一聲凄厲的嬰兒啼哭,黑鷹已展翅高飛,利抓鉤了一個拚命掙扎哭嚎的嬰兒。
茫茫大漠,餘墨楓瘋狂地飛奔,時不時跌倒黃沙,立刻又從沙堆爬起,繼續飛奔。手中一直緊握著裝好了彈藥獵槍。
翻越了一處沙丘,氣喘吁吁的餘墨楓跪卧沙地,目光痴痴前面一片滴血的黃沙。
平緩的沙坡之上,留了一處人形的掙扎痕迹,鮮血滲透黃沙,留下了粘糊糊的一片潮濕暗紅。
一行滴答的血跡蜿蜒延伸,越來越稀疏,直達湮滅於茫茫沙海。餘墨楓雙目血紅,全身顫抖,仰天一聲長嚎,追蹤血跡一路狂奔而去。
「老闆小心,快回來。」一隻手重重的拍在何小白肩膀,將他拖出了血腥畫面。
何小白驀然驚醒,發現自己依然駐足地底大廳中央,剛才的凄慘一幕,不過是一個幻覺。
「三哥,李虹應該已遭遇靈鷲毒手,血靈已被靈鷲叼走。
早知如此殘忍結果,我們該將她們剝離,至少可以保住無辜的李虹。」何小白血色慘白,語氣之中似有責備之意。
「哥哥,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金頌媛緊張地看著小白,眼神堆滿了驚懼疑惑。
「老闆是唯一讀懂畫意的人,他可以從壁畫讀出隱含的畫意。餘墨楓的畫面有靈鷲的影子,這淪陷的城堡壁畫自然也會有靈鷲的記錄。城堡雖然湮滅於歲月,發生在古城堡的故事卻記錄於壁畫。
既然故事發生於幾百年前,我們後來者又如何能改變?」張三替何小白解釋了金頌媛的問題,也給自己放棄剝離血靈的選擇做了一個解釋。
「既然已是畫中早已註定,你我根本無法選擇。對不起,三哥,我們的確無法選擇。」何小白立刻糾正了剛才的責備,因為他在白頭峰已經歷過同樣的故事。
「老闆,你再找找,這幅壁畫一定記錄了我們想要的東西。」張三截斷了話題,言歸正題。
何小白默默點頭,目光繼續遊離於壁畫,探尋深藏其中的故事。
「余哥,小心!」就在他目光回歸壁畫一刻,立刻失聲驚呼。
畫面中一身古裝文士的餘墨楓,正彎弓搭箭,瞄準了一隻飛撲而下的黑鷹。黑鷹極速俯衝而上,勁風卷過,餘墨楓已被撲倒在地,弓箭散落,黑鷹已展翅高飛,消失在畫面深處。
餘墨楓從地上爬起來,沖著黑鷹消失的方向,一聲痛苦的長嚎,蒼白的臉扭曲變形。長嚎之後,他彎腰緩緩拾起弓箭,倒置弓箭,箭頭對著心窩,緩緩拉動了弓弦。
「余哥,不要啊!」何小白拚命的奔向彎弓自射的餘墨楓。
一切都已太遲,餘墨楓已鬆開了弓弦,一支利箭已透心而過,後背冒出血紅的箭頭。
餘墨楓緩緩倒地,鮮血染紅了黃沙。黃沙漫漫卷過,躺倒沙漠的餘墨楓軀殼漫漫腐蝕風化,漸漸變為一堆半淹大漠的白骨。
漫漫風沙深處,一個披著漆黑斗篷的身影蹣跚而來,撲入了何小白迷失於歲月流沙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