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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空軍

  「救我,救我。」一隻沾滿血污的蒼白之手,死死地拽著何小白的腳,一張蒼白猙獰的臉隱藏在一團烏黑的亂髮。


  何小白拚命甩開她,開始朝後退縮,身後一道冰冷的牆壁擋住了他的退路。


  黑暗之中,無數的血污人影蠕動,爬向了退縮的他。無數只血污之手,紛紛伸出,無助地向他尋求援助。


  那一隻擺脫的手再次抓緊了他的小腿,立刻又有幾隻手纏繞而上,將他的下半身控制。任他拚命掙扎,卻無法擺脫,整個人已陷入亂抓控制。


  「別動。」一個清澈的女聲,刺破了他的恐懼。


  何小白驀然驚醒,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破爛骯髒的病床上,一個白衣護士一隻手按著他的大腿,另一隻手舉著一隻巨大的針筒。


  「喂,告訴你別動,你還動?一個大男子,打個針會死啊?」護士不耐煩地訓斥,狠狠地將他掀翻過去,扯下了他的腿褲子。


  何小白咬牙閉眼,全身緊繃,不由自主地瑟瑟顫抖。


  「喂,放鬆,這樣綳著,針都沒法扎。」一隻冰冷的小手,在他露出的半個腚輕輕拍打了幾下。


  何小白剛剛感受到來自那隻手的柔軟,一針刺痛襲擊,護士已完成注射,轉到了隔壁病床。


  何小白紅著臉提起褲子,方才發現自己已置身一處擁擠雜亂的病房,裡面擠滿了破舊骯髒的病床,每一個床上都躺了重傷病號,一個個紗布纏身,血污遍體,還有不少缺胳膊少腿的。


  這些病號都一身軍綠制服,儼然是一群受傷的士兵。


  幾名戰地護士穿梭期間,正在替傷兵檢查傷口,打針上藥。剛剛替他打針的那位小護士,見他坐起來,回眸一笑,露出一絲輕蔑。


  被她蔑視一笑,何小白卻並不在意,反而痴痴地瞪著她的背影。這是一個熟悉而親切的笑容,可是他卻無法記起。


  「爸,媽——」何小白突然從病床挑起,沖著密密麻麻的傷兵撕心裂肺的喊叫。


  整個病房頓時鴉雀無聲,大家都詫異地注目佇立中央,一臉焦灼的何小白。何小白掃視一圈,傷員全部是陌生面孔,沒有爸爸媽媽,也沒有任何一個來自荒島基地的熟悉面孔。


  「喂,你冷靜一點,這裡是病房。」替他打針的那位護士衝過來,一臉嚴厲地斥責。


  「這是哪裡?我在哪裡?你有沒有看到我的爸爸媽媽?」何小白一把抓緊了小護士,聲嘶力竭地追問。


  「小夥子,你要堅強。你的爸爸媽媽在家裡等著你,等戰爭結束了,你就可以回家,見到你的爸爸媽媽。」一個軍官模樣的老兵,吊著一條傷臂,一隻粗重有力的手壓在了何小白的肩膀,控制了他的身體。


  何小白試著掙扎一下,那隻手紋絲不動。


  「你不要騙我,我的家已經毀滅,爸爸媽媽不在家,在飛船上,在失事爆炸的飛船上。他們沒有死,他們還活著。放開我,我要去找他們。」何小白掙扎著脫離老兵控制,踉蹌著試圖奪門而出。


  老兵一聲招呼,幾名傷兵一起出手,將「癲狂」的何小白摁住,小護士眼疾手快,立刻飛速地替何小白注射了一針鎮定劑。


  何小白無力的掙扎幾下,昏昏沉沉地睡了。


  「孩子,我和你媽要走了,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你還年輕,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當你走得累了,疲憊了。


  在路的盡頭,就是我們的家,爸爸媽媽在等你回家。


  每一個人的生命,不止是一場旅行,更是一種使命。無論你的使命是什麼,人活著都要有一種使命感,有了使命感,生命才會有動力有意義。」一隻慈愛的手,輕輕撫摸何小白亂髮。


  黑暗中,爸爸媽媽帶著一圈淡淡的光暈,守護在何小白的床邊。


  「爸,媽,我要跟你們一起走。」何小白一臉期待的抓住了媽媽的手。


  「每一個人活著,都有自己的使命。爸爸媽媽的使命已經完成,而你的使命才剛剛開始,你前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很多事要完成。


  人生的每一場別離,都是為了下一場團聚。


  每一次別離與團聚,都是一次生命的輪迴。小別離,小團聚,是小輪迴;大別離,大團聚,是大輪迴。


  命運如此,使命在肩,你要學會順命而行。


  等你累了,疲憊了,想家了,家門就會敞開,爸爸媽媽在家裡等著你回來。」何明哲一邊安慰,一邊輕輕解脫了何小白握緊媽媽的手。


  一道白光刺目,何小白下意識地伸手遮擋,守護的爸爸媽媽瞬間消失。


  「喂,別亂動。」小護士一把拍開他遮擋的手,粗暴地替他一圈一圈解除纏繞面部的繃帶。


  繃帶去除,露出了一張坑坑窪窪的麻子臉。小護士命令他躺下,用消毒酒精輕輕替他擦拭了面部殘留血污,目光里滿是同情與憐憫。


  「喂,你叫什麼名字?我看著好臉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你。」何小白痴痴凝注小護士美麗的面龐,眼神有些恍惚。


  「我叫蘇夢,蘇州的蘇,夢想的夢。」小護士一臉和藹,收起了冰冷。


  「蘇——夢——,蘇——」何小白默默念叨,眼神迷離,似乎想到了什麼,卻什麼也想不起。


  腦袋一陣暈眩疼痛,鼻腔發熱,兩道鼻血緩緩而出。


  「你流鼻血了,先擦一下。外面有冰雪,你快出去用冰雪敷一下。」蘇夢見他突然冒出鼻血,立刻遞上了一條帶血的破紗布。


  何小白急忙用紗布捂住口鼻,匆匆竄出了病房。


  一陣寒氣撲面,外面一片白雪皚皚的山野。呼嘯的寒風捲起表層的積雪,扑打著他驚愕的臉孔。


  猶豫一下,何小白俯身下去,捧了一把冰冷的雪,敷在了熱血內涌的鼻樑,寒氣刺鼻,內熱彌散,止住了汩汩的鼻血。


  「小鬼,看到女護士流鼻血,這可不是咱革命軍人的風格。」掛著胳膊的老兵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


  「我好像認識她,而且應該很熟悉。可是我努力想記起以前的時候,突然頭暈頭痛,還流了鼻血。」何小白一臉認真的解釋。


  「戰鬥機從萬米高空墜毀,你能夠活下來已經是一個奇迹。腦袋受傷失憶,還可以慢慢恢復,別灰心,一切都會好起來。」老兵語重心長地拍了一下何小白肩膀。


  「大哥,你能告訴我,這裡是哪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何小白一臉期待。


  「我們是革命隊伍,不是封建幫派。要稱呼同志,不能叫大哥。請叫我李一同志,一二三四的一。」老兵一臉嚴肅的糾正何小白的江湖稱謂。


  何小白一臉焦灼,連連點頭,等待李一的下文。


  「這裡是朝鮮,你是一名光榮的中國人民志願軍飛行員。在與聯合****的激烈對抗中,你駕馭的戰機被擊落,飛機墜毀,你卻僥倖活了下來。


  我跟蘇護士了解了你的情況,你叫何小白,是我軍培養的王牌飛行員之一。


  現在表皮外傷雖然痊癒,受損的顱骨還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癒合。我們在一個病區,也算有緣,可以在療傷的時候,多多交流,增進革命友情。


  我是陸軍,你是空軍,互相學習,取長補短,共同提高革命素質。」李一態度豪爽,主動伸出了一隻大手,握緊了何小白的手。


  「我叫何小白?是一名空軍?」何小白疑惑地瞪著李一,恍惚中,腦袋裡閃出一個駕馭飛機的畫面。


  何小白清楚記得自己是一名荒島基地長大的孩子,是一名基地空軍。與基地組織集體遷移時,飛船突遭變故,空中爆炸碎裂。可是當他昏迷醒來,卻成了一名志願軍戰士,身份名字完全與荒島基地吻合。


  這難道是一種巧合?

  「雄赳赳,氣昂昂,跨國鴨綠江。。。。。。」李一見他眼神痴迷,立刻來了一段慷慨激昂的粗獷歌聲。


  何小白疑惑地盯著李一,似曾相識的熟悉旋律,喚起了他某種沉埋的記憶。這歌聲旋律雖然陌生,卻很親切,觸動了他記憶深處的一根神經,喚起了一種遙遠而模糊的熟悉感覺。


  他可以確認,曾經聽過這旋律,但時間遙遠,已變得模糊不清。


  「怎麼樣?有沒有喚醒一點你的革命熱情?」李一一把扯住何小白,努力用這種豪邁熱情感染他失落的情緒。


  何小白一臉茫然地點了點頭。


  「來,跟著我,一起唱。」李一扯著何小白佇立雪地中央,迎著撲面的飛揚積雪,展開了雄壯豪邁的二人大合唱。


  何小白很快便被他帶入旋律,跟著他扯著嗓子齊聲高唱,情緒漸漸高亢激昂。


  恍惚中,他眼前浮現一隻綿延數十里的行軍隊伍,清一色新軍裝,軍帽上一顆閃閃的紅星。隊伍一邊行軍,一邊齊聲高唱,聲震天地,氣壯山河。。。。。。。


  行軍的隊伍中,一輛軍車顛簸而行,車上是一群英姿颯爽的女兵。一身戎裝的蘇夢,挺身傲立,鬥志昂揚。


  徒步行軍的何小白,目光被她吸引,一路痴痴地凝視她的背影。蘇夢似乎有所感應,緩緩回頭,沖著人群之中的何小白嫣然一笑。。。。。。


  汽車漸漸加速,捲起一道朦朧塵埃,吞噬了何小白痴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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