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代女帝(2)
陽城漳縣的河西村,一面環山,一面環水,而此時河西村口的山溪正在緩緩流淌著,日光下隱隱約約還能看到那河裡暢遊著的魚兒。
而站在村口遠遠望去河西村旁的南山,如同一座座青松威武屹立著,而起起伏伏著的山巒更是護佑著山腳下的百姓們,此處環山靠水,頗一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啊。
而此時河西村旁的一位穿著粗布的女人素淡著眉眼,手裡拿著一個木盆,裡面裝著臟衣服,正笑著向著走過來的中年婦女和小姑娘打著招呼。
「張嬸子,秀兒妹子,你們這是剛從鎮上回來啊,提了這麼多的東西?咋不見張叔和你們一起呢?」
「是啊,你叔讓我們娘兒倆先回來。」上身圓下身窄活似個陀螺般的張嬸子提了幾大籃子東西,倒是半點也不見喘口氣,她停下腳下步子,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回答道。緊接著那狹長的眸子瞟了瞟女人懷裡的木盆,面上笑意更濃了,笑嘻嘻的說道。
「雲兒媽啊,咋地?又給你們家雲兒去洗衣服啊,現在這日頭可正猛著呢!」
女人唇角彎了彎,眼眸閃過一絲慈愛。
「雲兒今兒幫忙挑水,倒是把衣服弄濕了,還有她前兩天的臟衣服,我拿來一塊洗了,趁著著太陽猛,洗了才幹得快,不打緊的。」女人這樣說著,倒是讓對面那張大嬸子在心裡嘆了口氣。
這趙家的婆娘名叫陳玉娘,據說前些陣子死了丈夫,帶著兒子從城裡搬到鄉下的。本來村裡的女人看著這小寡婦的外貌不同意她進村,覺得是個狐媚子,長得一副勾人臉。不過處了兩個月,現在倒是發現這小寡婦也是個可憐人。
長得如花似玉的,卻死了丈夫,倒是生了個兒子,只可惜是個霸道子。可絲毫不許母親有改嫁的意向,要知道自打他們娘倆兒住進來,鄰村自家村的媒人們可都紛紛來打聽,但是這兒子不同意,當娘的也沒做不了主。畢竟這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可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倒是也沒誰說什麼閑話。
不過這人啊,可能也是命中自有緣分。這小寡婦的兒子雖然並不讓當娘的改嫁,但是本人也能立住家,保護的了這小寡婦。
要知道剛開始看那趙家兒子長得文文弱弱的,可讓不少人都對那小寡婦起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但哪知這趙家兒子看著一副病怏怏的小白臉模樣,倒是習得一身好武藝。村裡愣是沒人敢小瞧母子二人,凡是對這陳玉娘有過什麼下三濫的想法,全都被著這趙家小子挨個兒狠狠揍了一頓。那手段,那場面,嘖嘖,現在想起來都讓人膽戰心驚吶。
而且再說說最近那件事。那還是在一月前,隔壁村跟自家村那著名的兩大害,張二狗跟李德三。平日里仗著有點力氣,就肆意欺負這方圓幾個村子里沒權沒勢的寡婦書生的。
而恰好一月前李德三跟張二狗從那陽城的*窟怡紅樓里爬了出來,正巧遇上了跟著大伙兒一塊從鎮上采貨回來的陳玉娘母子。沒想到這兩個狗膽垂涎陳玉娘美色,對其就是一通出言不遜,張嬸子到現在都記得這倆癟三嘴裡是怎樣的胡亂噴糞。
那倆人甫一見著陳玉娘,就看直了眼,各種撩騷。哪知玉娘不理他們,他們還來勁了,緊接著對著陳玉娘開始胡言亂語開來,甚至還開口說陳玉娘長的跟他們遠遠看到陽城最大的妓院里的花樓姑娘甚是相似。
這可把陳玉娘氣壞了,至於她兒子,那暴脾氣,能忍?
必須不能忍啊。
但周圍又是野地,他也沒有個趁手的工具,但是,後來你們猜他怎麼著了?
只見那趙家小子冷著一張臉,從路上一顆柳樹上,足尖輕點幾下,跳的老高,跟個神仙似得,就上了樹。緊接著他揚手摺了一根兒柳枝兒,拿著那軟軟的柳枝,飛身落地,站在眾人面前。然後順著張二狗的臉上,就是一鞭子,「啪」的一聲,異常清脆響亮,瞬間就聽見張二狗慘叫一聲,緊接著他摔倒在地飛出去十幾米,眾人在一走進看看張二狗,只見那右臉到嘴巴慘烈的一道傷口,霎時間溢出鮮血,張二狗捂著臉嚎啕大叫。
再看那趙家小子,冷著臉活似個餓狼,眼裡彷彿還閃著綠光,張嬸子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渾身發毛,都覺得那趙家小子是個惡鬼,她還記得他當時對著張二狗冰冷的說著。
「要是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要是學不會怎麼說人話,那就把你舌頭割了。」
頓時又把那張二狗嚇的半死,在一聞空氣怎麼有股尿騷味,眾人甫一看,那張二狗居然嚇得尿褲子了,真是個孬種。
至於一旁的李德三,還不等趙家小子說話,趕緊跪地求饒了,哭的那叫個撕心裂肺啊。估摸著,死了他老子哭的都沒那麼慘過。
反正嚇壞了不少人。
從哪兒以後,不少人都不敢搭理趙家母子。
儘管如此,人家小日子照舊。而張大嬸子自覺她自己是個膽大的,可家裡就一個片頭片子,老張頭又不頂用,在大膽也架不住餓狼惦記啊。她倒是跟趙家母子慢慢來往著,心裡盤算著這趙家小子雖然跟個餓狼似得,但是處好了關係,以後要是出了個什麼事兒,還能相互照應著。這不處了一個月更是發現了這趙玉娘的好了,村子里也開始慢慢接納起了趙家母子,但是卻沒人敢垂涎起雲兒媽的美色了。
緊接著張嬸子跟陳玉娘又聊了幾句家常話,然後互相到了別,陳玉娘就抱著木盆去了小溪邊。
摸了摸木盆里的臟衣服,她眉目間閃過一絲溫柔笑意,微微頷首,唇角彎彎,更是顯示了陳玉娘此時心中別樣的喜悅。
她從未想過,自己居然還能過起這樣平淡安穩的幸福日子。
兩月前,她還活在日日賣唱賺錢救女的日子裡。兩月前,她差點從地獄轉到天堂,又從天堂重新跌回地獄中。
而現在這樣幸福的生活,全都是她的女兒,哦不,她的兒子,改變了這一切,她更是深愛著她的孩子。她的寶貝長大了,現在都能保護娘親了,不枉費她這十多年的心血,想到這裡,陳玉娘臉上又掛起了笑容。
就這樣想著走著,走向想著,就走到了溪邊。陳玉娘走到一塊大石頭上,拿出了皂莢粉,又把臟衣服浸濕,用著這些年保養得姣好的玉手,放在那臟衣服上使勁兒揉搓著。儘管費力去,可是她的臉上卻洋溢著滿意的笑容。
不用媚笑,不用彈琵琶,不用奉承人,更不用擔心自己失了身子,這樣的生活是她日日夜夜夢寐以求的田園生活。
要知道早些年,自從有了雲兒,她就退出天上善水閣中的紅牌姑娘,轉而變成賣藝不賣身的手藝人,倒是勉強靠著那微末的打賞過得下去。
兢兢戰戰藏拙勞苦了十四年,眼看著就要跳出閣中,哪知雲兒突如其來的病,讓她徹底慌了神。
不僅花完了她這些年的所有積蓄以及贖身錢,而且雲兒的病還是沒有起色好,甚至大夫說再不用藥眼看就要就不回來了。
她一個女子,別無他法,紅塵枯骨,媚笑十多年,最後淪落的只能去求助紅媽媽。
付出的代價是一輩子都呆在閣里,哪怕當個最下等的洗腳奴僕。
儘管她滿心絕望,可依舊毫無辦法。她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她要是不救她如何活的下去。那是她當年拚死生下來的女兒,她的心頭肉吶,她怎麼捨得她年紀輕輕就那麼去了。
最後咬了牙,從了紅媽媽,隨了紅媽媽的意,再次掛牌賣身。
卻沒想到,初接客的那天,雲兒居然冒冒失失的跑進來。
更沒想到最後的結局是那樣的。
陳玉娘還現在能想到兩個月前的那場對峙,緊接著她的思緒漸漸飛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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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玉可抵得上我們母女」趙惜芸道。
陳玉娘看著雲兒拿出一塊精美絕美的美玉,頓時大驚失色道。
「雲兒,這玉,你是從哪裡得來的?咱們家可沒有這個。」
趙惜芸眉眼淡淡,輕聲道。
「這玉,紅媽媽不用管從哪裡來的,只是我得告訴紅媽媽,這玉你收好。日後我自會想辦法跟你換,現在只是寄存在你這裡。」趙惜芸沒有直接回答陳玉娘的問題,反而打啞謎般的直接談了結果,更是讓陳玉娘丈二摸不著頭腦。
紅媽媽捏著帕子嬌笑一聲,眼底都是收斂了剛才那痴色,現在倒是浮現了几絲清明,她莞爾笑道。
「可以,玉是好玉,抵你母女更是綽綽有餘,說不得我紅媽媽還要倒貼上些許。」她說完,轉瞬更是笑的大氣,大手一揮,美目凜然。
「另外你說那話,紅媽媽我記住了,這玉給你存著,哪一天你要是有本事來還,我紅媽媽必然雙手奉上,但是你可得給我紅媽媽個期限,不然……」語未閉,可那未語之言的留白倒是頗有深意,畢竟這聰明人就是懂聰明人的心思,你遞給台階,我自然也順著下來,不過我下來也有我的條件,否則我可不就虧本了。
但陳玉娘此時身在局中,絲毫看不透女兒和紅媽媽之間的對弈。她只關心這個奇奇怪怪問題,下面付出的代價她女兒是否能承受的起,她心裡一緊。
下意識拉著趙惜芸的衣袖,哪知道趙惜芸眸光微斂,扔下一行字,擲地有聲。
「一年之期,我回來贖玉,一年未歸,這價值千萬兩黃金的寶玉就是你紅媽媽的了,並且倒貼你買了我母親這次的賣身契錢的十倍。」
「好。」紅媽媽快速回答,說完這個字兒的時候,就連她的心臟都不由得砰砰砰直跳。
趙惜芸嘴裡的十倍賣身契錢她不在乎,那沒多少,但是這玉她不能不在乎。沒辦法,誰讓這塊玉太過稀有,便是紅媽媽活了三十多年,還沒見過這樣的玉中極品,自然要想法設法弄到手。
況且這趙惜雲也知道這玉是個好貨色,但是卻想拿這玉換她母親和她,很明顯趙惜雲是捏住了她這人好這口,故意拿寶玉引她。
而她後來她又使一計提了個由頭,說什麼寶玉寄存,一年之期,更是讓紅媽媽心裡更加篤定,她要是剛開始面露喜色,回答了她的那句問話。
那麼這趙惜雲,下一步肯定就是去當鋪當了這玉,然後拿錢給她還給她,到時候人家當鋪一鑒定這玉價值幾何,她就是在心悅,也絕對不想白花那個銀錢。
「口說無憑,立字為證。」紅媽媽大手一拍,就有下人迅速去隔壁房間拿了紙墨筆硯過來。
趙惜芸大筆一會簡單寫了一行字。
「一年後,我趙惜雲若是沒有拿同等價值的東西贖玉,此玉便歸紅媽媽,並奉以黃金百兩,反之亦然。」
落款人,龍飛鳳舞的三個字,趙惜雲。
紅媽媽面露喜色,急急忙忙拿過字據,吹了吹,等吹乾了墨跡之後,立馬將其摺疊好,貼身裝好。緊接著從懷中拿出陳玉娘的賣身契,眸光微閃,唇邊含笑,她遞過去。
「這是玉娘的賣身契,就此奉上,等待你一年後如約歸期。」
趙惜芸拿過母親的賣身契,掏出那寶玉遞給紅媽媽,紅媽媽雙手借過,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
緊接著趙惜芸拉過陳玉娘就要告辭。
「一年之後,惜雲再來。」說完,她拱了拱手,就要離去,哪知剛邁出右腳,就聽到一聲悠揚的尾音。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