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陰陽兩世

  閻家旺接連吐了兩口氣，緊張疲憊的身心稍有緩解。他來到窗前推開窗戶，想喊人過來把夜無痕帶走，哪知還沒有張開嘴，疾風驟雨呼地一下撲進屋內，又急忙關上。他擦了一把滿臉的雨水，有些喪氣和無奈，見風雨太大無法找人，只得先把夜無痕拖到樓下捆綁起來，然後放心地回到二樓。


  「老爺，我怕，我怕呀……」鴻雁女子一直用毯子緊緊地包裹著自己，蜷縮在床角不敢動，雖然不再抖動，但是臉色煞白，餘悸難消，身心依舊被恐懼的情緒包融。


  「我的寶貝，那小子已經被捉住了，是個就要死去的人，你還怕他幹什麼呀。有老爺在此，你不要害怕，就當作他已經死了，或者就沒有那傢伙，安下心來吧。」他摟抱著鴻雁，在驚恐又不失嬌媚的臉上親吻一下，臉上有了淫容，「寶貝，方才嚇得你可不輕呀，老爺就好好地安慰安慰你吧，讓你高興，讓你快樂，很快就能忘了那個可恨的傢伙了。」


  鴻雁兩眼閃動著不安的神情，依舊畏懼難消：「老爺，那個人真兇呀，就和魔鬼一樣，我真怕被他活活吃了，更怕老爺被他……被他……」


  「寶貝，多慮了，怎麼會呢，老爺我是何許人呀，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有經見過，豈能讓他逞凶，更何況是在閻府。老爺可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對付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崽子易如反掌，略施小計就把他捉住了。別說他不是魔鬼，就是妖魔鬼怪，咱們閻家有九幽聖君保護，他也休想興風作浪。」


  鴻雁依然畏懼，看著依賴的男人，不安地說：「那……那個九幽聖君也一樣可怕……」


  閻家旺嘆了口氣：「是呀，九幽聖君的確可怕，不過，他可是咱們閻家賴以依靠的大樹呀。閻府有他保護，任何人都不敢和我作對，黑白兩道可任我橫行。有了這個靠山，我就能隨心所欲無所顧忌，想怎樣就怎樣，沒有人敢招惹。現在，不管是什麼人，哪怕是官府的人，都要唯唯諾諾俯首聽命，必須按著閻家的意願辦事，否則，絕沒有好下場。」


  鴻雁女子瞥了一眼樓梯口，嬌容浮現著驚恐的神情：「唉，那棵大樹有時候也靠不住，方才就險些出大事，想一想都嚇死人了……」


  活閻王暗暗地嘆了口氣，一句話戳到了內心痛處，也是餘悸難消呀。他吐了口氣，又安慰鴻雁幾句，接著哼道：「那小子來得太突然，毫無徵兆，有些防不勝防，才險些讓他得手。還好，那小子已經被捉住，休想再翻天，這樣的仇家最危險，決不能讓他活在世上，必須斬草除根。」他瞥了一眼樓梯口，憤怒里有些不屑，「哼，那小子已經是必死的人了，先讓他再活幾個時辰吧，天亮后，我非把他凌遲活剮不可。我要讓他知道活閻王是何許人，和閻王作對是什麼樣的下場！」閻家旺話語兇狠，怒目圓睜，卻沒有耽誤親吻撫摸心愛的人。他心裡的慾火在翻湧升騰，衝散了憤怒畏懼的情緒，有些興奮難耐了。此時此刻，他眼裡只有美女，心裡只要渴求，急切地行動起來……


  鴻雁又回到了熟悉的快樂中，在寬大的懷抱里安穩下來。此時，小女子又能發揮自己的強項，芳心裡盪起了暖暖的春風，也有了施展本領的心情，儘力幫助需要自己的人。在熊熊慾火的焚燒下，活閻王如餓虎一般把蜜月中的小夫人撲倒，盡情地纏綿起來。在美妙佳境里，嬉戲的人兒忘情歡愛，早把樓下的夜無痕忘得一乾二淨。


  外面，雷轟電閃，雨驟風狂。屋內，呈現出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樓上，燭光明亮，兩個快樂的靈魂在愛河中蕩漾，追逐著情波欲浪；樓下，沒有一絲聲響，孤獨的靈魂正黯然神傷。油燈昏暗，不時被雷聲擊得顫抖，接著被閃電逼退了微弱的光。


  夜無痕清醒過來，已經失去了不可侵犯的凜凜威嚴，沒有了雄獅般的狂暴，也沒有了吞食仇人的氣勢。他心裡充滿了仇恨和絕望的情緒，臉上溢出了無比的憤怒和無盡的悲傷……他深陷在悲憤中，報仇雪恨是今生最大的心愿，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天曉得，竟然發生了極不應該發生的事情，讓唾手可得的復仇心愿瞬間付之東流。這且不說，他已經被閻家旺捉住，活不過明天了，撕心裂肺的家仇還有誰來報呀？自己的仇恨誰又能為他報呀？報仇雪恨是他十幾年來刻骨銘心的誓願，誰知，一朝失手竟成為千古恨，滴血的心靈已經被仇恨和絕望的情緒緊緊地包裹，難受至極；冷酷憤怒的臉上湧出了無盡的痛苦與哀傷，無力再扭曲；冒火的眼睛變得獃滯無神，整個身心都已黯然神傷。「那個紙包里是什麼東西，竟然瞬間就我迷倒了，實在厲害。」他對那色白而香的神奇粉末百思不得其解。


  一聲炸雷把油燈震得抖動，閃電隨之湧進來，滿屋都是慘白的明亮，把微弱的燈光完全掩埋。


  夜無痕心中哀嘆：「想不到活閻王還有這種東西，又這麼狡詐，自己不幸落入仇人手裡，必死無疑了。殺賊無望，心愿難成，我夜無痕無能，也是我程家不幸呀……爹，娘，孩兒已經沒有能力為你們報仇了，就要去地下和二老一起飲恨含冤了……」


  「嘎——」又是一聲炸響，震得地面微顫，慘白的光亮驅散了漫天黑暗。可惜，這只是短暫的一瞬間，瞬間過去，一切都沒有改變。


  夜無痕痛苦地流著淚水，心裡充滿了悲傷的情緒，也飽含著無比的憤怒。他內心在怒吼：「蒼天呀，你為什麼要袒護活閻王那個害人賊，不給我報仇除害的機會呀？為什麼不讓我程家，還有那些受害的人們伸冤雪恨？你不公，不公，就是不公平呀！」


  樓下，「雄獅」憤怒的目光里閃動是無盡的悲憤與哀傷，更多的是痛苦和絕望。他看了一眼通向二樓的木製樓梯，活閻王就在那上面，儘管近在咫尺，卻無力宰殺仇人完成誓願，而且還要死在這裡，非常絕望。此時此刻，他深陷於必死的絕境，沒有了任何希望，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樓上，在柔和的燭光下，於強烈的閃電中，兩個快樂的靈魂正沐浴著巫山雲雨，遊歷在美妙的「仙境」，驚魂的一幕早就一掃而光，外面的疾風暴雨似乎已經消散，樓下的凶神以及嗜血的鋼刀，也都被拋到九霄雲外，正在喜度美好的時光。


  閻家旺是用什麼東西把夜無痕捉住的？原來，那是一包特製的迷魂散，藥力十分驚人，可謂世上罕見，只要嗅入一點點，立刻就會被誘人的芳香熏得昏迷不醒。迷魂散不是閻家之物，而是閻家旺的小兒子帶回來的。


  說到閻家旺的小兒子，也是一個很不簡單的人物，已經小有名氣了。他名氣的由來，是因為功夫不凡，令人生畏，更因為行兇作惡，讓人痛恨。閻家旺為小兒子驕傲，也有難言之隱，想起來既高興又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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