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靈魂的悲哀
妖猴看著夜無痕，目光閃動有些不屑，也不乏兇狠的神情：「哦，你認識九幽聖君？哼，那個老魔鬼救不了你，你死定了，要是那傢伙也在這裡，我照樣殺他！」
夜無痕心裡一動，聽妖猴之言或許還有希望。他急忙解釋：「如此說來，你和九幽聖君是勢不兩立的仇敵，令人敬佩。其實，我和那個老魔鬼沒有任何關係，還是被他追殺的仇人。你我都視九幽聖君為仇敵，應是同道，不應該彼此仇恨互相傷害。」他想利用兩個妖魔間的仇恨逃得一命。
妖猴冷笑一聲：「不要和我套近乎，我和那個老魔鬼沒有仇恨，不過，他要是敢和我作對，我也不會放過他。不和你羅嗦了，我已經飢餓難耐，還是乖乖地讓我吃了吧。」說著便動起手來。
夜無痕見妖猴撲過來，急忙躲閃：「等一等！」他無力對抗，也無法逃生，只能哀求了，「妖猴，你既然不想放過我，小爺也只能認命了，不過請你不要傷害這個孩子。我死就死了，可是他還小，尚不懂事，生來一場也不容易，還請留下這條小生命吧。」
妖猴又是一聲冷笑，不屑一顧地說：「瞎操心，你就要死了，還想管這個孩子，真是多此一舉，不是白費口舌嘛。不要廢話了，吃了你以後，我肚子里有了底，然後再慢慢地品嘗這個鮮嫩的孩子。」說著，它撲過來。
「等一等！」夜無痕退了兩步說，「我已經無路可逃，只能隨你擺布，何必著急呢，讓我先把孩子放下來。」說完，他見大樹下面有一塊平整的大石頭，過去放下嬰兒。他一聲哀嘆，眼含熱淚自語道，「孩子，叔叔自身不保，已經救不了你了，你這麼小就要死去，太可憐了……都是叔叔無能，保護不了你，咱爺倆只能認命了……不過，叔叔不會讓妖怪輕易地傷害你，要和那傢伙拼到底！」他已下定決心，死前要和妖猴拼殺一番，即使殺不了這傢伙，能砍一刀也是好的。
至今，夜無痕遭遇過三隻修鍊有成的猴子，每次都留下極深的印象，三隻猴子雖然身形面孔都一樣，但是行為秉性大不相同，不是同一隻猴子。在青山莊外和九幽聖君廝殺的妖猴雖然兇狠，但性情有些戲謔；面前這一隻嗜血成性，兇狠尤甚，秉性截然不同。在閻家莊園救他的猴子更不一樣，那是有著俠肝義膽的猴子，是一個正義的精靈，是這兩隻妖猴的死敵。他今天遭遇這隻兇殘的妖猴，只能認命，必死無疑了。
夜無痕面對可怕的妖怪，沒有自暴自棄，放好孩子后便和妖猴廝殺起來。他左閃右跳揮刀猛砍，恨不得一刀結果妖怪性命。妖猴十分厲害，躥跳扑打極其靈活，夜無痕的鋼刀根本傷不到它，相反，他卻被連連擊中，最後倒地呻吟難以活動。
妖猴笑了，神情顯得很得意，又不屑地哼一聲：「小子，你這點兒本事還想和我斗，真是不自量力，還不如乖乖地讓我吃了。你現在沒有本事折騰了吧，我這就把你帶回去充饑，然後再品味這個鮮嫩的孩子。」說著，一陣風起，它帶著一大一小兩個獵物飛走了，很快不見蹤影。夜無痕已經失去知覺，昏迷中任由妖猴擺布，命運如何一無所知了。
夜無痕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昏暗，支撐著坐起來，巡視中才知道是一個岩洞。他緊張地看著，並沒有那個妖猴，奇怪，那個凶神去哪裡啦？
岩洞里十分寂靜，掉根針都能聽見，光線微弱昏昏暗暗，好像來到地獄里。他很緊張，還在尋視，沒有任何發現。他對自己的生死有了懷疑，難道已經被妖猴殺害，是自己的靈魂來到陰世間啦？可能吧，不然怎會見不到妖猴呢，再說那個凶神也不會放過自己，肉體早已葬身於妖怪肚子里了。
既然已經死去，也就沒有必要為此悲傷痛苦了，不管怎樣，他的靈魂還在，或許還能有點兒希望。他要在陰世間走一走，看一看另一個世界是什麼樣子，有些什麼樣的鬼魂。他提醒自己要有所戒備，既然是鬼魂生活的世界，就有行兇作惡的妖魔鬼怪，不得不防。他起來活動一下身體，還有些痛感，不過活動自如沒有大礙，放下心來。現在，他儘管只是一個靈魂，也必須有個完整健康的魂體，否則無法行走於陰世間，無法防身自衛，也沒有辦法存活下去。他有一個渴望的心愿，一旦有機會，便去陽間尋找仇人馮家寶，為死去的義父報仇雪恨；去尋找丟失的妹妹鴻雁，為程家保住唯一的血脈。
岩洞里昏昏暗暗，寂靜無聲，除了一個孤獨的靈魂，再也沒有活動的身影。陰間里，陰森冷漠，充滿了悲涼和憂慮之情。
忽然，夜無痕想起那個可憐的孩子，怎麼沒有看見幼小的靈魂呀？那孩子早就被妖猴殺害了，難道靈魂已經去了別的地方？他哀嘆一聲，想不到幼小的嬰兒也受到牽連，被該死的妖怪殺害，太可憐了。他痛恨兇殘的妖猴，連一個嬰兒都不放過；恨自己無能，沒有保住幼小的生命。他很痛苦，不住地搖頭哀嘆，面對強大的妖怪實在沒有辦法，自己都無力逃生，哪有能力保護孩子呀，真是沒有辦法呀。幼小的靈魂不知道去了哪裡，他連孩子的靈魂也無法保護了。想到自己和孩子的慘痛結局，他痛苦不已，悲憤之極，也深感沮喪，接下來又是百般地無奈。
夜無痕看著岩洞，才知道陰間的洞穴也和陽世一樣，只不過身在昏暗中。他面對岩壁皺起眉頭，不知道死後為什麼會來到岩洞里，難道這裡是去陰間的必經之路？他很快又否定了，如果說這是必經之路，那個嬰兒的靈魂怎麼不在這裡呢，他幼小無知，不會獨自離去吧？
夜無痕平穩一下煩亂的心緒，決定離開這裡在陰間走一走，了解一下陰間的情況，感受一番另一個世界的風情。那個嬰兒的靈魂剛剛離去，或許還能見到，他在陽間沒有保住孩子的生命，希望在陰間能繼續保護孩子的靈魂，免得遭受那些惡魔厲鬼欺凌。他收好鋼刀尋找出去的洞口，找來找去沒有見到，這是一個無路可通的封閉岩洞。他很意外，有些驚慌，自己已經悲慘地死去，怎麼也不給靈魂一條出路呀？他是一個善良正直的人，俠肝義膽救助百姓，有生以來沒有做過一件壞事，死也就死了，可是不應該再遭受這樣的懲罰呀。
此時，夜無痕才意識到，那個嬰兒的靈魂已經去了別的地方，自己正被無情地嚴懲。他憤憤不平，好人被懲處，害人的妖猴卻橫行於世，公理何在？陽間的世道不公平，陰間也是這麼不公平，哪裡才有公理呀？他很憤怒，很悲傷，很無助，也很絕望……然而，所有情緒的發泄都沒有用了，他只能面對現實，活著的他要面對陽世間的現實，死後的靈魂也必須面對陰間的現實。現實是無情的，不管他如何憤怒，如何悲傷，也只能被無情的現實包融。
夜無痕絕望了，很快沒有了精神，頹廢地坐在地上，兩眼無神看著滿洞的昏暗以及無處不有的岩石。他初來陰間，疑惑難解，人已經死了，靈魂被禁錮在這裡，後果會是什麼樣呢，難道可憐的靈魂也要被拘禁起來，直至灰飛煙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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