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求婚
王朝的百姓這兩天在一波接一波的衝擊之中有些懵。
布告鏡是各州了解信息的最快途徑,是以每逢布告鏡更新,附近的茶樓、書坊都會聚滿人,茶樓中為此還專門請了識字的先生為大家解讀每月的新消息,而書坊中則多是直接購買謄抄手稿的讀書人,久而久之,還因為形成了小型集市,少則一日,多則三日。
這個月也是如此,書坊門口已經擠滿了為自家老爺購買布告鏡謄抄稿的書童,茶樓也早早有人佔座,還有不少州城附近莊子里農閑的農人,也聚集在此,採買一些日常用品,順便聽一聽有沒有什麼新鮮趣事。
日上中天,茶樓中常來的先生還沒到,有人不禁急了,詢問掌柜:「怎麼還不見趙先生?平常不是一早就到了么?大家都等著呢!」
「就是啊。」
「各位恕罪,可能是路上耽擱了。夥計已經去催了。」掌柜的連忙作揖。
「掌柜的!掌柜的!」不一會兒,那氣喘吁吁的小夥計就趕了過來,坐在門檻上喘了一會兒粗氣,才接著說道,「我剛遇到了趙先生書童,他說,趙先生似乎是被困在書坊了。」
「怎麼回事!?」掌柜連忙問道。
小夥計吞吞吐吐,眼看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掌柜索性起身,招呼小夥計帶路,急匆匆地朝書坊方向趕去。
說來,這趙先生也是冤枉,他從交好的朋友那裡得知今天布告鏡會更新消息,於是一早便派遣身邊小童去書坊,然而小童一去兩個時辰還不見歸來,他怕耽擱了與茶樓約好的時間,便親自出門去看看,結果發現一踏入書坊,就如同踏入泥沼一般,脫不得身。
一位好友拉住他的袖子,噼里啪啦地說道:「當初前秋官長徐幽水被俘的時候,賢弟寫了一篇文章替她申辯,是不是?」
趙先生額頭蹭地一下冒了一層的汗,他那時候因為這篇文章,受了不少唾罵,不僅學業進行不下去,還連累家人,出門都得遭到指指點點,生活幾乎無以為繼,後來還是季家商行的管事暗中救濟他些許,這才不至於撐不過去,如今乍一聽聞同窗提起此件舊事,無奈搖手道:「往事休提。」
「怕事什麼,快隨我來!」
好友扯著他的袖子,生拉硬拽地將他帶到二樓,他這才發現,書坊大堂和樓梯上全是吵吵嚷嚷的書生,還有不少臨近書院的學子們,正拿著手中謄抄稿,搖得呼啦啦作響。
「秦大人,暫且留步。這是去年那篇《徐論》的作者,當年大人評論他的文章『一竅不通』,以至我這位兄長學業無法繼續,閉門半年不出,如今只能在附近私塾中代課維持生計。今日陛下親自為徐秋官『平反』,秦大人——」
這趙先生腦子轟隆隆作響,好友後邊說了什麼,竟是一句都聽不進去了,他顫抖著手指打開剛剛買的布告鏡謄抄手稿,正中便是司史官主筆的文章,名字是《百日北地》,記敘了當年徐幽水在北地最後一百天的作為,附上她留下的許多手稿,還有一篇委託晉王珩轉交女皇的私信,這封信按照她的遺願本該毀去,卻被女皇留了下來,用在今日公布。
司史官用詞精簡沒有絲毫贅余,通便皆是敘述,不帶絲毫個人色彩,但不知怎麼地卻看得趙先生鼻子一酸,幾欲涕下。
「我就知道她是被冤枉的!」趙先生喃喃道,這話剛一出口,他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掉,「觀她臨死前的部署,她根本就沒想過為自己正名,原來她真的不在乎……」
好友見他失態,連忙拽了下他的袖子,趙先生匆匆抹了一把臉上眼淚,這才發現剛剛與好友說話的那位秦大人有些眼熟,他定眼一下,滿臉驚愕:「秦……秦刺史!?」
秦姓刺史示意他免禮:「當年徐秋官長的事情,是我小人之心,近日我會前往她的衣冠冢叩拜致歉。卻不知我當年孟浪之言,竟害的你如此,這是我的過錯,明日你去我府上,我為你寫一封薦信,推薦你前往太學,繼續學業。」
趙先生一驚,連忙行禮致謝。
秦刺史示意不必,這才轉身離開。
此刻秦刺史也是欲哭無淚,心中只想把自己的上官千刀萬剮一百次。
青州因為有兩個王朝內頂尖的書院,素來以言論新奇自由著稱。當初徐幽水出事後,州城之中懷疑她苦肉計的言論甚囂塵上,為了避免被妖族密探察覺,他奉上官之命控制輿論,說了不少違心的話,還打壓了一兩個出頭鳥,這才將這觀點壓制下來,如今陛下下旨為徐幽水正名,卻還是他出來收拾當初的殘局,這臉打得他可是又冤又疼。
不僅是他,州衙中差不多有些名望的同僚們都被州侯派了出來,微服在各大書坊茶樓中,力求配合布告鏡上的文章,早日洗脫徐幽水曾經背負在身上的污名。
秦刺史長嘆一聲:這位機關算盡的前秋官似乎無意身後名聲,隨意後世評論她的功過是非。可惜她不在乎,卻有人在乎,這人不惜為她傾盡財力,甚至培養出了王朝第一支正氣軍。
想起最近帝都中風起雲湧的諸多事情,秦刺史就一陣頭疼,隱約覺得最近的熱鬧應該還沒結束。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布告鏡又再次更新,不過這次只是些普通時政時聞,以及各州的徵兵告示和一些封賞。
「今年開始徵兵了啊。」
「例行的冬季徵兵,今年你家小子去不去?」
「我家老大考上書院,老二沒什麼本事,索性送去當兵。」
「不過,不會正好遇上打仗吧?」
「咦?我估計還得休養生息幾年吧。」
茶樓中熙熙攘攘,其他人正討論著徵兵事宜,趙先生趁機喝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嗓子,他瞥見手稿角落裡女皇最近的賞賜,突然覺得有一絲不對勁。
門口有人呼喊他的名字,他聞聲看去,正是幾個知交好友急急沖他招手,手中拿著今日布告鏡的謄抄稿,趙先生見此,連忙趕過去。
同窗們扯著他直奔附近書坊的二樓,那裡早有人在等待,相熟的文士圍坐在一起,小爐上茶壺正冒著熱氣。
「趙家二郎來了,我們可以開始了!」
「我想大家也看出來了,今日布告鏡的更新,通篇看似全無重點,可是卻並非如此。」
「徵兵比去年提前了一個月,而且以晉、冀、幽州界徵兵最多,這目的不言而喻啊。」有人補充道。
「王朝欲再興刀兵啊,女皇這次直接劍指幽州,野心何其大!」一個年老的文士說道。
「也不一定,也許只是今年天氣冷,所以提前徵兵了。」
「……究竟是例行徵兵還是劍指幽州,你們看今日的封賞消息便知。」
封賞素來寫在最不顯眼的地方,是以大家習慣性將這個小版塊略過去:「封賞怎麼了?」
有人匆匆地翻開謄抄搞的角落,當即眼睛發直地愣住:「列祖列宗啊,這……這是異姓封爵?」
「觀這些年的情況,王朝對於爵位的控制幾近嚴苛,便是封爵,也是已故的臣子將軍,這次究竟是怎麼了?」
「俞州季沁,這名字有點耳熟啊……」
「那不是季家商行那個年輕家主么?」
「季家的小敗家子,季斬龍的孫女?」
他這一提,眾人恍然大悟,俞州季家的家主在民間知名度還是很高的,幾乎各州都流傳這一些關於她敗家的軼事,比如路州的「鍛造之爭」,晉州的「畫眉相公」,林林總總,不勝枚舉。
角落裡有人嘟囔了一句:「她何德何能啊?」
這句話彷彿說到了眾人心坎里,此時氣氛顯得格外沉默。即便是季家出了個季斬龍,在眾多讀書人心目中博得了一絲敬重,可是也依舊抵不過商戶的出身的事實,更別提季沁早已敗家的名聲在外。女皇為什麼要重賞一個敗家子?這讓許多人都無法理解。
「不就是有錢嗎?憑什麼?」有人不甘地問出聲。
「憑鍛造之爭促成斬妖刀成規模的出現。憑從連月大雨中與龍族打賭,再救路州。憑將價值連城的青龍鱗無償贈與醫家研究藥用。憑一己之財力促成鳳岐書院的建立。憑將累世積累的玉石撒在幽州,為有朝一日的反攻鋪下跳板。憑不顧個人生死,拚命傳遞出來的一本《幽州見聞錄》。憑她身處北地,面對萬妖陣不懼的一身浩然正氣。憑……你們知道最近收到無數人推崇的正氣軍么?在他們刺殺郭必安回來之前,他們可只是季沁的私兵!」一直坐在角落裡的趙先生用一連串答案回答了他,「以上,給你千萬兩乃至萬萬兩銀子,你可能做到一條?」
周遭頓時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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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各州的反應,季沁倒是不放在心上。郡主這個虛名在她看來沒有多大的意義,她還在忙著補習這些日子落下的功課。她的父母對於女兒封爵則是憂慮對於欣喜。而姬珩尚未露面,只是讓姬十六給她帶了個口信,說無論如何都不會逼迫於她。聽得季沁雲里霧裡。在她眼裡,她這心肝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思慮太重,老了肯定比她先長白頭髮。
而她的同窗們一開始有些彆扭,有的還在考慮禮節問題,但是看到季沁一大早火急火燎地過來抄作業,頓時什麼心思都沒有了,笑罵了兩句,把作業丟給她。
「沁沁,今晚去皇宮參加晚宴,一起去呀。」趙筠招呼她道。
「晚宴?」季沁茫然地從書堆里抬起頭。
「大家都要去,之善兄長和沉姍妹子也從青州趕過來了呢。」
「想起了!沉姍給我帶信了!」
趙筠哀怨:「就知道謝沉姍,我可是比她認識你還要早,也不見得你這麼惦記。」
姜瀛殷勤道:「筠妹別理她,她整天就惦記著那些外邊的小美人兒,今晚咱倆一道啊,我幫你斂披帛。」
趙筠白了他一眼:「你還是和餅餅一道吧。」
季沁噗地暗笑一聲,低聲詢問左右:「姜瀛這廝竟然惦記上我們小筠了?」
「是啊,趙筠前段時間退婚成功了,姜瀛頓覺機會來了,你不在的時候,他已經死纏爛打好些日子了。她爹原本因為女兒退婚頭疼的不得了,擔心她找不到好人家,誰知這段時間時間上門提親的人絡繹不絕,不乏各種世家,她爹眼睛都挑花了……」楚紅珠解釋道。「幸而趙筠說自己從鳳岐畢業前不考慮成家的事情,這才稍微穩住了那幫狂蜂浪蝶,但卻拿姜瀛沒辦法。」
季沁嘿嘿一笑,剛想給趙筠出餿主意,冷不防一隻手從她背後伸出來,將她正在抄寫的作業一把抽了過去。
季沁驚恐地回頭一看,立刻擺出可憐巴巴的表情:「夙夫子。」
夙喬翻了下本子,撩起眼皮看了季沁一眼:「按照書院規定,當罰你三天勞動服務。」
季沁癟起嘴:「……夙兄長不要嘛,我保證就這一次。」
夙喬剛綳起的嚴肅表情無奈卸下,他揉了下她的頭髮:「收起來,上課了。」
夙喬一身素白衣衫,右手背在身後,慢步朝前方走去,所到之處學子們立刻安靜下來,他們匆忙翻開書本,端正地坐在位置上,模樣乖巧無比,夙喬滿意地點了點頭,開始講解今天的課程。鳳岐書院的日子讓他健康了不少,曾經病弱疲憊的姿容重新英挺了起來,像是潤澤端方的玉石。
鄰桌孫寶兒戳了季沁一下,低聲道:「沁沁你知道嗎?夙夫子要走啦。」
「走?去哪裡?」
「去幽州界。賴炎將軍親自來書院請他出山,夫子應下來了。」
季沁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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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晚宴極為隆重,寅時剛過,天色暗沉下來,從皇宮正門到蘭台殿一片燈火通明,宮燈從朱紅的宮牆、翡翠色的碧潭上蜿蜒而過,到處都是形色匆匆的宮裝婢子。路邊則是三三兩兩結伴而來的官員,他們一邊心不在焉地相互打招呼寒暄,一邊拿眼睛瞥著來參加宴會的年輕人。
按照姬青桐的意思,此宴本就是單獨宴請當世身懷正氣之人,女皇做東,由冢宰作陪,然而消息剛宣布,朝議就立刻炸開了,六官府的官員們,還有滯留在帝都尚未返回的各州特使鬼哭狼嚎地想要一起作陪,否則就去鳳岐山哭皇陵。女皇無奈群情激昂,只好應允。
而各大世家得知消息后,也紛紛上書女皇,請求陪宴,並且奉上了價值不菲的珍寶,只為換取一張今天晚宴的入場券。
因此,這次的晚宴,勤心殿官員、各大世家的家主,幾乎無一缺席,大部□□邊還攜帶著適齡的子女,目的昭然若揭。
這些身懷正氣之人,許多都是風華正茂、前途無量的年輕人,是他們眼中絕佳的女婿兒媳人選,此刻看著他們來到,這些官員和家主們,眼中幾乎放光。
季沁穿著禮服,滿身不自在地斂了斂繁複的裙裾,她環視左右,沒有發現什麼熟悉的人,只好孤身踏上了蘭台殿外的白玉階,打算去殿內等待。
殿外已經有不少人等在哪裡,那素來眼高於頂的世家家主們看著走進的季沁,不斷地交頭接耳說些什麼,臉上表情一個比一個慈眉善目,看的她都有些發憷。
「那位就是陛下新封的郡主?」
「聽說是季家的現任家主,富可敵國啊,而且看髮髻應該是尚未婚配吧。」
「風華正茂、蕙質蘭心,和陳老家學富五車的孫兒正好相配!」
那陳老摸了摸鬍子,笑而不語。
「哈哈哈哈,陳老的孫兒雖好,奈何早已心屬那位書坊西施,當年那一曲鳳求凰可是青州人盡皆知的『美談』,只怕郡主並無賞美之心。我倒是覺得我范陽徐氏家風乾凈,更招郡主喜歡。」素來與他不和的徐氏家主爭論道。
「你倆別鬥嘴了,整日窩在家中兩耳不聞窗外事,竟是連這都不知道。這位郡主啊,早就有人定下了,你倆誰家都輪不上。」有人懶洋洋的說道。
「說來聽聽,讓誰捷足先登了?」
這人不敢直呼姓名,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位。」
徐氏家主略微皺眉,沉思片刻,立刻暗笑著搖頭:「這倒是哪裡聽來的謠言?且不說這郡主髮髻未綰,未婚身份昭然若揭。而且若真是皇室看中的人,依姬氏性格,不是金屋藏嬌,外人永遠不能得知,便是昭告天下,將其納入自己羽翼之下,哪裡能擺在我輩眼前,容忍我等覬覦?」
「我倒是聽到的是另一種說話。所謂襄王有夢,神女無心,那位只是痴纏許多,然而依舊求而不得。」
「啊?怎麼會求而不得?」
「人家心裡有人啊!聽說是鳳岐書院的一個夫子,俊俏無雙呢。」
這群人說著說著,就變成了季沁的八卦研討,連她小時候的鄰家哥哥都被扒了出來。
季沁無奈地忍笑,她自從正氣覺醒之後,耳聰目明了不少,這些話瞞不過她的耳朵。
……當然也瞞不過那人的耳朵。
她抬頭看向姬珩。
他立在女皇身邊,遙遙望著她,雙眸沉沉如同極深的古井,身上玄色的禮服映著昏黃燭光,能看見光芒流動的痕迹。他發覺季沁的視線,清冷的面容微微鬆動,露出了個極淺的笑容,這讓他面容暖了許多,不再是冰冷而難以親近的模樣。
季沁看他表情,知道他聽見了那些人的話覺得不開心,又無立場駁斥,只能忍耐。她想了想,朝他伸了伸手。
姬珩疑惑看向她,但還是向她走近,他氣度尊貴,大步走來仿似淵渟岳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底下剛剛還在熱熱鬧鬧談八卦的世家家主們聲音頓住,紛紛盯著玉階上的兩人。
姬珩在她面前站定。
季沁熟稔地挨著他,隨意聊了兩句閑話,回身偷偷朝世家家主們做了個鬼臉。
「怎麼了?」姬珩低聲詢問。
季沁沒回答他,只是側頭詢問隨侍的小五:「最近的吉日是什麼日子來著?」
「這月十五啊。」
「吩咐下去,我要成親。」
「哎?」小五愣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跟誰啊?」
「你說跟誰,我還有幾個心肝?」季沁氣不打一處來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
姬珩腳步也頓了下來,一直在前面引路太監走了半截髮現不對勁,茫然地回頭看他們,卻發現自家殿下傻愣在了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姬珩勉強冷靜地問道。
季沁還在掰著手指頭算:「我爹那邊沒什麼親人了,我母親那邊還有我外祖和舅舅,你見過我外祖吧?」她不放心地交代道,「老爺子越老越犟,肯定會故意難為你,到時候你別單獨見他,我同你一道。」
發覺姬珩眉頭緊皺,季沁疑惑抬頭看他:「怎麼啦?」
「我說過不逼你,不用這樣。」
季沁頓時笑了起來:「我可是王朝天字第一號的任性敗家子,我不想做的事情,拍拍屁股就走,誰奈何我何?我想做的事情,砸多少錢都要做到,誰能逼我?」
姬珩還是不說話,只是淺琥珀色的眸子微微有些顫動,昭示著他情緒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這般平靜。
季沁也不在乎,她搖了搖手:「好吧,既然你不願意,那便按照我的規矩來。我一會兒去和陛下商量一下,多少銀子她肯下旨令她舅舅娶我?聽說春官他們因為你這老曠男不少頭疼,估計價格也不會太離譜。」
「……季沁!」姬珩叫住她的名字,嘴角有些彎起,「不要胡鬧。」
「又啰嗦我。」季沁甩開他,不想理他了,詢問領路太監,「我的位置在哪裡?」
小太監還沒來得及回答,姬珩已經重新握住了她的手:「在我的身邊。」
「哎?我看見沉姍了,讓我先去打個招呼啊,心肝你別拽我!」
女皇正在和冢宰聊天,餘光瞥見舅舅把妗妗帶回自己的位置,一掃平常的冷漠,一副殷勤體貼的樣子,妗妗明顯更想去和好友一起,他卻怎麼也不肯放人。小女皇搖頭,只能無奈扶額。
不知道妗妗剛剛應下了什麼,舅舅這副樣子,簡直是恨不得將自己的心上人昭告天下,清除掉一切明裡暗裡的覬覦目光,一掃剛剛那嚇死人的陰鬱。
哼,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剛還訓斥她不該在封賞的時候算計長輩,直到她擠出眼淚才勉強放過她,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