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羅星洲此時非常的慶幸他現在不能說話,因為他沒有辦法對太極鶴軒保證,他必須要招惹男人,還不止一個,而且註定一個比一個不好惹。當然他最後一定會『出事』,因為他要回家。


  他在家裡也是有家人的,很普通的家庭,爸爸媽媽和一個弟弟。父母感情就像是中國絕大多數夫妻一樣,平平淡淡,弟弟就像絕大多數人的弟弟一樣,有點熊,喜歡搶大哥的東西,辦了壞事第一時間就想著把黑鍋扣大哥身上。但是長時間不見面,還會擔心的問一句大哥你過的怎麼樣,過去大學找大哥玩,至少記得帶著點好吃的好玩的過去。


  沒有家庭紛爭,沒有極品親戚。一切都很好。


  他沒有理由不回去。


  但是面對太極鶴軒的追問,羅星洲只能違心的點頭。


  得到回答的太極鶴軒滿意離去。


  羅星洲目送太極鶴軒離去,然後轉身對身後剛剛一直保持沉默裝作透明人的蓬旗比劃,追問白祁的所在。


  蓬旗疑惑的看著羅星洲比劃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笑著回答:「剛剛您的父親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三人住的客房。」


  羅星洲一愣,他是想讓太極鶴軒想辦法把慕溪弄走,沒想到現在就……


  想了想,羅星洲決定去看看。


  慕溪覺得自己從羅星洲出事之後就沒有遇到過好事,尤其是這段日子。


  不對,準確的說,是自從遇見白祁后,就沒有好事過。羅星洲出事,他不得已將人埋葬,事後尋不到,好不容易發現人竟然活了的時候,對方不僅將自己忘了個乾淨,還聲稱喜歡了別人。看上的還偏偏是一個黑皮,慕溪甚至有時候都以為是白祁給羅星洲下了什麼咒。


  只是好不容易才見到人,他怎麼都不想放手,就跟隨著來到了太極世家,一路上沒少和羅星洲提起以前的事情,可他總是搖頭,表示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本來打算到了太極世家后再想辦法將人拐走,太極世家的規矩與其他宗門不同,從不拘著人呆在門派里,而是鼓勵他們出去遊歷。因此慕溪覺得他想要把人拐進日月島也一定沒什麼難度,沒想到才翻進牆,就覺得頭昏腦漲,然後就暈了過去。


  醒來后,就在房間里了。


  才睜開眼的慕溪感覺頭疼欲裂,渾身無力,好似什麼東西將他身體撕開再拼接一樣痛苦不堪。他醒過來后想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尋羅星洲,結果因為身體不能動的緣故,只能躺在床上說話喊人。太極世家並沒有對待羅星洲那樣對他們三人照顧細微,可至少也每人都派了一個侍從在旁照顧,聽到慕溪的喊聲那侍從就慢慢的走了進來,問他有何吩咐。


  「羅星洲呢?」慕溪急忙問道。


  「不認識。」侍從搖搖頭,「太極世家沒有這樣的人。」


  慕溪一噎,想了想才道:「他現在叫太極星星。」


  「新入門的小主子被細緻照顧著,在東院。」


  「他沒事?」


  「沒事。」那名侍從搖頭。


  慕溪鬆了一口氣,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侍從臉色略有些古怪,然後道:「是鶴軒主人走錯了地方,使得幾位踩中了陷阱,吸入了毒氣。幾位運氣不錯,都活下來了。」


  「……」


  「他連自己的家都不記得嗎!」慕溪沉默了片刻,怒道。


  侍從反駁道:「鶴軒主人記得自己院子里的路!」


  「……」


  這有什麼可驕傲的?三歲小孩都辦得到吧!

  「就算記不得也無妨,主人就算把太極宅院所有的陷阱都踩一遍,也不會有任何事情!」侍從補充道。


  很好,這點的確值得驕傲。


  慕溪問道:「我的身體什麼時候可以動?」


  「三日以內。」侍從道。


  「羅……星星呢?他什麼時候能醒?」


  「兩日之內。」侍從回答。


  慕溪眉頭皺起又鬆開,然後問道:「那兩人呢?」


  「住在隔壁。黑皮膚的那位已經醒來,一直在盯著屋頂有兩個時辰了。年紀稍小的那位……雖然身體已經無礙,只是還在昏迷中,偶有掙扎,好像做了噩夢。」侍從回答道。


  「他也有噩夢?」慕溪嘲諷道,「等我能動后,我要去哪裡找……找星星?」


  「您不能去。」侍從板著臉說道。


  「為什麼?」


  「小主人醒來後會先舉行儀式,儀式不能有外人在場。儀式結束后小主人要休憩。」侍從說道,「而且作為客人,您是不可以未經主人允許闖入主院的。」


  「所以只能等他來找我?」


  「是的。」


  ……


  這答案對於慕溪來說也很是操蛋。對於一個已經失憶忘記自己的人,能有多大可能會主動來找自己?

  就算真的來,他也是羅星洲去看望白祁的時候順帶的那個。


  雖然慕溪的想法有一部分誤區,但是結果卻是正確的,羅星洲現在恨不得到處躲著慕溪,只要確定他人沒事就行,絕對不會來自己來找他。


  或許是慕溪希望自己能好轉的願望太過於強烈,在第二天的時候他就已經好轉起身,然後就從侍從那裡聽到了羅星洲已經醒來去進行儀式的事情。他打算在那個儀式結束后搶先帶著羅星洲離開這裡。因為隔壁的白祁已經能起身走動,所以慕溪的危機感很高。


  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去找羅星洲,就先被人找上了門。


  看著面前嚴肅盯著自己的太極鶴軒,慕溪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跳動,似乎將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慕溪在看著太極鶴軒的同時,太極鶴軒也打量著慕溪。他對情情愛愛那種事情沒什麼興趣,雖然曾經有很多女修追求過他,對了,還有男修。只是太極鶴軒每天所想的事情大多數是修鍊,其次就是如何不迷路以及怎麼尋找正確的路,對那種事情從來沒有分過一點注意力過。就算有哪個修者對他來了興趣,想要說點曖昧的話暗示一下什麼的,太極鶴軒能聊的話題常常只有一種: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或者你知道xx怎麼走嗎?


  不管是認識的或是不認識的,想要說點風花雪月對方卻一開口就是這種話題,什麼話都說不下去了。


  太極鶴軒的修真歲月,一半時間用來修鍊,一半時間在迷路。


  為了不迷路,他很少出門。一旦出門,最好不要有目的地。


  好不容易有了個兒子,還是難得的稀有種……咳,是修鍊稀有功法的,再加上祖上和星星類似功法的人是那樣的結果,太極鶴軒怎麼都要多上點心。戀愛這種事他不懂,但是兒子的戀愛對象,他不能什麼都不知道。太極鶴軒想做一個稱職的父親。


  雖然眼前這位算不上戀愛對象。


  太極鶴軒的管家很好用,趁著羅星洲昏迷的那段時間,把那三人都調查了一遍,然後告知了太極鶴軒。太極鶴軒了解后,覺得如果星星真要從這三人里挑,他希望星星選慕溪。雖然慕溪以前有點花,但畢竟是從前,就算他日後又開始花心了,就憑藉慕溪那點小背景,太極世家想怎麼捏就怎麼捏,完全不怕。白祁就有點難搞了,畢竟是青華真人唯一的徒弟,況且人太冷,長的又不好看,雖然一旦徹底覺醒模樣會改變,可到底不是人類。所以看白祁也不是很順眼。至於那個叫巫墨的……從管家調查得知就是他原本是父母雙亡的孤兒,從小流浪四處討生活,後來好像得到了什麼修真的秘籍自己摸索著踏入了修真的道路,資質倒是不錯,可好像是他浪蕩慣了竟然不想要加入宗門繼續當一個散修。


  一個沒有家族沒有門派甚至連師父都沒有的散修,能有什麼前途。這樣的人運氣逆天撐死了也就金丹,運氣不好築基就到頭了。太極鶴軒認為這樣的人就不該出現在星星身邊。


  奈何星星對那有妖血的傢伙有興趣,非要他將慕溪弄走。


  慕溪就看見太極鶴軒一直盯著自己,眼神有些糾結又有些可惜,最終他嘆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了一張信封來,遞到了慕溪面前。


  「這封信,你替我交給千羽真人。」太極鶴軒說道。所謂千羽真人,就是慕溪新拜的師父,也是日月島的島主,一派掌門。


  慕溪盯著那封信,慢慢的伸出手接了,收了起來。


  「現在就送過去。」太極鶴軒說道。


  慕溪皺了皺眉:「很急?」


  太極鶴軒想了想,道:「儘快就是。」


  「晚輩剛入門,還要等一年後才會和新入門的師弟師妹們回去,您還是換個人送信吧。」慕溪說著就想要將信送回來,太極鶴軒擺手阻止了他。


  「你與來白元國收徒的弟子說一聲,會讓你先行回門派的。」太極鶴軒道。


  慕溪沉默了。日月島在比太極世家還要偏南的地方,而白元國卻是在極北的地方。他現在從這裡去白元國,得到允許后再折返去日月島,那不是繞了遠路?

  「若是有什麼事,以前輩的腳程應該比我快。」慕溪說道。


  太極鶴軒搖頭:「我去,三年之內到不了。」以前他從沒去過日月島,迷路都能迷死,一點自信都沒有。


  慕溪:……


  你也知道你的方向感很糟是嗎。


  「太極世家缺送信的人?」


  「缺。」太極鶴軒毫不客氣道,將慕溪送回來的信往慕溪的方向又推了一分,「只能你去,現在,立刻去送。」


  慕溪低頭盯著那封信,盯了很久,直到太極鶴軒都忍不住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慕溪問道:「這是逐客令對嗎?」


  太極鶴軒表情有些僵硬。


  太極世家很少有客人來,就算來了,也不過是坐坐就走的客人。沒有多少人敢在這裡多留,敢在這裡多留的人又大多很忙。所以說,下逐客令,太極鶴軒這還是第一次。而且他本來就是存著等哪天星星把白祁甩了之後和慕溪配對的希望,這才選擇了一個迂迴的方式。


  他果然不擅長這種東西,被發現了。


  「是他的意思嗎?」慕溪啞著聲音問道,神色戚哀。


  太極鶴軒搖頭。


  「就是他的意思。」慕溪深呼吸,然後長嘆了一口氣,「他把我當成陌生人,所以覺得我總是插·進他和白祁之間,就覺得我很煩,對嗎。」


  「……」


  「就差一點,當年他要是沒出事的話,我就可以帶著他回去結成道侶了。」慕溪手捂住自己的額頭遮擋住臉頰,雙肩小幅度的顫抖。從心底止不住湧出的悔恨。


  比被遺忘更糟糕的事情,就是被厭惡。


  他好像被討厭了。


  「早知道,當初在京都的時候就直接辦了。」慕溪低聲道,也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哭,「不,見到他的第一面,我就應該直接把人往房間里一綁,把什麼都做了,將人徹底定下來,就不怕了。反正他也是去找樂子的。」


  慕溪第一次見到羅星洲的時候,兩人都在妓·院,多麼好的辦事地點。


  他現在寧願當初失了元陽,也不過就是築基難度高了些,修鍊的慢了點,也比現在什麼都得不到要好。


  這種得到后又失去,被遺忘拋棄的感覺,就像是獨自一人呆在四處無人陰風陣陣的黑戈壁,渾身都感到孤寂和寒冷。


  「前輩的信……我會送到的。」慕溪顫抖的手捏住那封信,收了起來,起身踉蹌的往外走,才剛剛踏出門一步又轉了回來,對太極鶴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請前輩告知他一句,若是要我放棄,除非我死。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只是不希望逼得太緊,讓他徹底厭棄我而已……」


  人影漸漸遠去,太極鶴軒愣了一下,回過神立刻讓管家將人安全送出,低頭嘆息。


  他原本不認為星星招惹的這幾人有什麼需要多在意的,現在看來或許真如小弟所說,要比獸皇盟的那個女兒難搞多了。至少那女子不是個痴情固執的人,就算道理講不清,讓點好處也就是了。可是這樣的人,卻是不得到自己想要的就決不罷休,有時候甚至寧願拉著喜歡的人一起去死。這世間最麻煩的就是不怕死的瘋子。因為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永遠都很難以預料防範。


  就算打得過,也未必能防得住陰招啊。


  否則當年那位怎麼會至今下落不明?

  那時候的太極世家雖沒有現在這麼鼎盛,在修真界也是數一數二的實力派一般人惹不起。


  可人還是丟了。


  最可恨的是連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他記得祖父曾經提起,那位功法和星星相似的先祖,曾經招惹了三個男子,各個脾氣執拗,三人曾經一起來太極世家要人,差點把太極世家整個給掀了。


  能將太極世家整個攪和的亂七八糟的人,在修真界也都不是泛泛之輩。


  如今星星這邊也是三個……


  怎麼想都覺得完全是那個先祖的翻版,只是含金量低了點。不、不對。現在都三個了,等日後金丹甚至元嬰期后……


  不行!


  太極鶴軒猛然起身,衝出屋子左右看看,然後沖著一個方向而去。他要去尋羅星洲,此時太極鶴軒覺得現在與其教導他修鍊的方法,不如先教一教他如何避免和男子接觸!以及防狼!


  可惜太極鶴軒走的急,平時負責他生活的管家送人離開,身邊沒有侍從跟著,結果連自己走反了方向也沒注意。


  更不知道他走後不久,羅星洲和蓬旗悄聲的來到了這個院子里。


  羅星洲踏進院子后就好奇的左右看,院子挺大,回字形建設,中間那一方沒有建築完全露出了清澈的湖水,湖面上還有著美麗的荷花。而在荷花池周圍一圈走廊建築就是客房的房間。其中一個房間門是開著的,羅星洲走過去好奇的往裡面看,只在桌上看到了兩杯還冒著熱氣的清茶,卻沒有任何人在。


  羅星洲疑惑的看著蓬旗。


  蓬旗搖搖頭,他也不知道住在這裡的人去了哪裡。


  羅星洲正在詫異的時候,一個侍從走了過來,看到羅星洲很驚訝的瞪大了雙眼,等見到蓬旗后立刻低下了頭,走過來行禮。


  「住在這裡的人呢?」蓬旗問道。


  「慕公子剛剛離開了。」侍從回答道。


  「其他人呢?」蓬旗追問道。


  「在隔壁。姓巫的那位還沒有醒過來,黑皮膚的那位應該就在房間里。」侍從抬起頭指著隔壁的房門道。


  羅星洲走上前去,敲了敲門。


  沒有反應。等他想要再敲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白祁站在了他面前。


  羅星洲瞪大眼睛看著白祁,張張嘴,然後又閉上了。


  總是忘記自己現在還不能說話。


  覺得白祁似乎皮膚白了一點,只是他衣服穿得嚴實除了臉和手以外,連脖子都被高高的領口蓋住了看不太清楚,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皮膚變白了還是……虛的。


  畢竟是剛剛毒解才能起身。


  羅星洲揮舞著手比劃,想問他怎麼樣。


  白祁皺著眉頭看著他,不明所以。


  「小主人毒未清乾淨,暫時不能發聲。」羅星洲身後的蓬旗解釋道,「我想,小主人是想問您身體怎麼樣?」


  白祁瞧了一眼蓬旗,上下打量著他,打量的時間有些久,蓬旗被那冷漠的眼神看的有點發毛。


  「無礙。」白祁只這樣回答。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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