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天不隨人願
關胥很清楚，就算是關家那些元老內鬥，也不會發生什麼大的事情，也不過是些小打小鬧，充其量死幾個人而已。
按照關胥之前的吩咐，十五在天黑之後就開始往破雲宗的方向來，他修為並不高，所以行程比較慢。
而且在他離開關家之前，也親眼見證了那場大火，並且也知道，關家被燒毀了這件事情。
他急急忙忙趕路，就是為了早一些通知關胥這件事情，他忘記了，這並不是一個什麼好的消息，也並非是關胥想聽到的消息，同時，也不是游鳳最想聽到的消息。
關胥想聽到的，只是他離開之後，元老之間大打出手，然後有幾個元老折了，或者勢力受損這樣的好消息。
奈何，天不隨人願！
「你說什麼？！」
眾人圍著十五，十五看到這麼多人，頓時覺得心慌不已，又看到他們負傷嚴重如此狼狽的樣子，他終於清醒的認識到，關胥敗給了破雲宗。
而且還敗得很慘！
當時他一股腦的想將這件事情稟告給關胥知道，卻忘記了感應周圍氣氛的變化，為忘記了想一想為何原本應該還在破雲宗的關家的弟子會在這裡。
並且在這個時候，他終於看到了關胥缺胳膊斷腿的關胥，他以為關胥只是受傷了而已。
都怪夜色太暗！
現在就算是他想逃離這群人也已經來不及了。
之前他們情緒還算穩定，當聽到十五說起關家現在的事情的時候，眾人的情緒是瞬間的爆發了，猶如山洪決堤。
既然是山洪決堤，那就一定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眾人異口同聲的一問，十五被嚇得腿都在顫抖，微微月光之下，他能看到那些熟悉的陌生的親近的疏遠的關家弟子那些猶如餓狼般的眼睛。
駭人而驚悚。
倖存的這幾十人將十五圍在其中，而游鳳就在十五的身邊，沒有說話，靜靜的聽著十五又將之前的話再重複了一遍。
在現在的情況下，除了遠遠看著這一幕的蕭春之外，最清醒的就只有游鳳了。
「這是真的嗎？」
迷迷糊糊之中關胥聽到了這些話，因為人聲嘈雜，所以他被驚醒了。
聽到關胥微弱的詢問聲，眾人忙讓出一條道來，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因為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抬著關胥的弟子太激動，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已經將關胥扔在一邊去了。
事到如今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一條不大的道，十五顫抖著腿，哆哆嗦嗦的往關胥那裡去，此時的關胥被扔在地上，孤零零的樣子，出氣多於呼氣。
這應該是他這一輩子最落魄的時候了。
十五往關胥那裡去，不長的路程，他這一輩子第一次走得如此緩慢，尤其是看到關胥現在的樣子，他就更害怕了。
他的身後，隨著游鳳，游鳳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靜靜的聽著，就算是如此，她也在心中拿定了主意。
既然棋子無用，那就捨棄好了！
到了關胥身邊來，十五不由自主的跪在他面前，靠關胥最近的一個弟子點燃了細微的燭火。
燭火能夠照亮到三步之地，燭火一點亮，便映照出十五的扭曲的臉來，一把汗水，不停的流淌。
「回……回家主的話，這件事千真萬確，小的……小的親眼看到的。」
「.……」
關胥無語，因為疼痛，他臉上和身上的冷汗就沒有干過，渾身濕漉漉的，不知道是他的汗水露水，還是他血液的混合物。
因為受傷有一段時間了，他彷彿已經忘記了疼痛，他已經有很久沒有受到這麼重的傷了。
想翻動身體，卻發現自己一絲一毫都動不了，連這種暗示都無法傳遞給身邊的弟子。
關胥聞言，良久，才轉動了那如死魚般的眼珠，慢慢的望著漆黑無光的夜空，動了動乾涸的嘴唇。
弟子以為他要吩咐什麼，卻沒有想到他張口就說道：「這是，天要亡我啊！」
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這不大的聲音在空氣之中回蕩，慢慢的傳入眾人的耳膜之中，然後浸透到整個身體，最終將之前那強烈的自我催眠瓦解到不成樣子。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慢慢的負傷的關家弟子猶如倒下的旗幟一般，呆坐在地。
不一會兒，這幾十人都呆坐在地上，兩眼無神，失去了最後的信仰。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啊！」
「啊，天啊，這是什麼事兒啊，我們.……我們剛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
「關家，關家……」
經過長時間的趕路，眾人已經疲勞飢餓，加上受傷流血，又受到如此打的打擊，此時的他們猶如軟泥一般，無法再動彈。
從見到十五，聽到消息，再到確認消息，也不過才數十個呼吸而已，沒有想到士氣竟然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一切.……都完了。」
眾人垂頭，獨自說話嘆息，就算是再小聲，在這樣安靜的夜空之中，也能夠被對方給清晰聽到。
如今，這山脈之中，還站著的也就只有游鳳了，十五也癱坐在原地，兩眼無神，心神已經不再這裡。
本想逃跑，但是雙腿卻挪動不了分毫，十五垂著手，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還在簡易支架裡面的關胥。
關胥一直望著漆黑的天空，眼珠沒有轉動，翕動著嘴唇，結果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這並不是他想要得結果啊！
若是關家還在的話，他大不了從頭再來，但是，現在關家被燒得成了殘垣斷壁，他已經沒有資本了。
而且，兒子也不見了。
他很清楚，自己出事，百鬼劍君是不會來救自己的。
細微的燭火落在關胥簡易支架的旁邊，微微竄動著，燭火越來越小，快要熄滅的樣子。
「知道了吧？」
游鳳走過去，這個時候，借著那微弱的燭火才能看到游鳳背後背著兩截殘肢，一截是關胥的手，一截是關胥的腿。
在離開之前，關胥拜託游鳳拿著的，他想著去求求百鬼劍君，或許還能夠再接上。
但是現在，他連被百鬼劍君利用的機會都沒有了。
一旦失去了利用的價值，百鬼劍君是會將自己作為棄子捨棄的，關胥很清楚這一點，並且他也是這樣對自己身邊人的。
包括自己的親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