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人類的反擊

  危急關頭，蓮太郎狂吼一聲，漆黑的錵金屬子彈從槍口碰射出去，在最後關頭終於是將那變異到一半的傢伙擊退。


  它直接被打飛，在半空中完成了變異，但是被錵子彈命中后受了不輕的傷，倒在地上嗞嗞怪叫。


  身形疾進疾退，眨眼之間，蓮太郎就已經帶著那個被嚇得失去反抗能力的起始者回到隊列之中，然後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蓮太郎！」延珠緊張地攙扶住他。


  「我沒事。」


  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超頻運轉右腿的超錵義肢，以達到肉眼幾乎捕捉不到的速度，這對於蓮太郎而言負擔極大。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異，血腥的味道在擴散，十幾個圍過來的民警都瞪大眼睛愣在原地，他們甚至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


  剛剛還在前線與原腸動物作戰的自衛隊士兵，為什麼……突然到了巨石碑的大後方，而且還感染了？為什麼？

  彷彿是在等待這個時機，那群傢伙的體內一起出現其他玩意。


  包括兩根大鉗子在內的八隻腳，變得扁平的身體與地面平行，背部拱起的身體尾端是摺疊起來的巨大尾巴，尾巴最後一節還閃爍著有如研磨刀刃的亮光。


  其中一隻用力跳向隔壁的輔助部隊中，由於事發突然，民警連對付這種幼體都措手不及，慘遭怪物撕裂的慘叫與血沫四散。


  環顧周遭，悲鳴與哀號此起彼落，隊伍已經陷入混戰狀態。


  「這是……蛛型綱蠍目的原腸動物。」


  雉澤彰磨擺出迎戰的姿態，一步踏出，腳下的石塊被巨大的力量踏成齏粉，瞬間沖了出去。


  白色的殘影在人群中閃過，雉澤彰磨每一拳擊出，都奇准無比的命中一頭原腸動物，古怪的拳勁湧入原腸動物的體內。


  在短暫的延遲后，那頭原腸動物便「嘭」的一聲炸開，化成漫天血水。


  除非是階段四以上，否則，遭遇到這等毀滅性的打擊，原腸動物也只有被秒殺的份。


  短短几個呼吸的世間，五頭原腸動物就被彰磨一人給秒殺。


  「這……」蓮太郎露出驚疑的表情，他發現彰磨的招式，似乎和正統的天童流戰鬥術有些出入，這是怎麼回事？


  當前處境沒時間讓蓮太郎多想，環顧周遭，悲鳴與哀號此起彼落。


  超過一般的民警都被咬傷，其中個別人甚至在短時間內就出現了變異的狀況，眼神變得獃滯，傷口不斷泛出血沫。


  他們的同伴忍痛將其擊斃，場面徹底陷入沉默之中，無形的壓力籠罩著剩下的人。


  彰磨回到隊列中，與蓮太郎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神里讀懂了悲哀的情緒。


  這五名自衛隊的傢伙，並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軍銜頗高的長官。


  剛才第一個變異的傢伙，他的軍銜是上尉。


  換言之，既然連這部分本該坐鎮指揮的自衛官都被感染了，那麼答案顯而易見。、


  前線的自衛隊，恐怕已經全軍覆沒。


  難以置信，距離跟原腸動物的正式開戰甚至還不到一小時，自衛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堪一擊！

  就在這時，團長所在的中央列榴彈炮口出現白煙，不知道打了什麼到空中。


  飛到遙遠的高空之後打開降落傘，綁在下方的氧化劑、可燃劑、焰色劑、閃光劑等物質散布在空中，製造出小太陽。


  原來是照明彈。


  降落傘一一打開，不久數個光源覆蓋整個天空，大幅擴張人類視野的範圍，蓮太郎伸手保護眯起的眼睛。


  很遺憾的是，看不到任何東西。


  這時，緹娜指著照明彈的邊緣位置，突然喊道：「你們看那邊！」


  許多人聽到這聲音，都同時緊張地朝那個地方望去，接著，所有人都同時愕然的踉蹌一步。


  強烈的亮光切穿黑暗，如同小山的無數輪廓就此現身。


  位於兩、三公裡外，大地上全是體型大小不一的原腸動物。


  就好像在等待這個瞬間，赤紅的光點一一在幽暗之中浮現，等到察覺那全是原腸動物的紅眼，人群中忍不住傳出痛苦而驚恐的呻吟聲。


  是偷襲！

  它們為了避免被人看見紅眼，全都閉起眼睛壓低腳步聲，偷偷摸摸接近民警陣地。


  數量更是多到讓人驚恐的程度。


  據聖天子的事前預測，集結起來的原腸動物約有一萬隻，散落在周邊地區，但是現在看來——集結完畢了嗎？

  本來應該在前線迎擊的自衛隊完全消失，那些消失的人，恐怕大部分都變成了原腸動物。


  消失的自衛隊與增加的原腸動物數量，這些存在奇妙地在蓮太郎腦中拼湊起來。


  「怎麼會，不可能…………」


  雖然已經有了猜測，但是當猜測被證實的時候，依舊讓人不敢置信。


  原腸動物軍團究竟是怎麼擊敗自衛隊的？


  自衛隊明明具備【第二次關東會戰】時，大勝原腸動物的情報與武器，這次為什麼會輸的這麼徹底？


  原腸動物軍團發現到被照明彈照亮之後沒必要再隱蔽自己，於是一起仰天大吼，古怪刺耳的嘶鳴聲讓空氣產生震動，就連肌膚都被震得發抖。


  位於先鋒的一隻巨大原腸動物拔腿狂奔，其餘也一一尾隨，組成多個菱形的陣勢，以菱形的尖端朝著這裡直線殺來，原本的錵金屬障礙物組成的第一道防線瞬間被撕裂！


  「突穿陣？這是……古代兵法？」


  人群中傳來驚恐的聲音，簡直無法想象，組成這種陣型的居然是嗜血好殺的原腸動物。


  朦朧的煙塵與足以造成大地哀號崩裂的咆哮聲。起初甚至劇烈到讓人搞不清楚是地面還是整個世界都在搖晃。


  渾身頓時噴出冷汗，蓮太郎後頸的毛為之倒豎。


  這些整齊劃一的原腸動物究竟是怎麼回事。


  與其說是原腸動物軍團，更接近在海中洄遊的密集魚群，試圖讓整個群體看起來像條大魚。


  即便是受過多年訓練的人類，也很難像這樣一絲不亂地集體行動，這些原腸動物，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在此時，蓮太郎的腦中某處傳來刺痛。


  他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想起某件很重要的事，但是思緒在變得清晰之前又煙消雲散。


  延珠以不安的表情靠近，僵硬地握住蓮太郎的手。


  其他兩組隊友，彰磨與布施翠，木更和緹娜，也都露出緊張的表情。


  無論單兵力量多麼強大，在面對近十萬頭原腸動物浩浩蕩蕩的衝鋒時，也幾乎無法升起反抗的情緒。


  雙方的距離剩下不到兩公里。


  民警軍團明顯士氣低落，就連身經百戰的老手也因為現況陷入恐懼。


  「全……全體人員準備戰鬥！」


  擔任中隊長的我堂英彥對麾下的輔助部隊發出指示，但是他的聲音在顫抖，高高舉起的手臂看來也很無力。


  似乎僅僅是站著都已經很勉強，這樣膽怯的指揮，只會讓恐懼蔓延泛濫。


  蓮太郎立刻注意到，伴隨著我堂英彥那怯弱的喊聲，民警們的氣勢更加頹敗。


  這樣下去要不戰而敗了。


  蓮太郎深吸一口氣，將氣息從丹田運轉到胸腔，然後爆炸般的聲音從喉嚨里噴薄出來：

  「全體人員，準備戰鬥！」


  黃鐘大呂般的吼聲好似雷鳴般傳遍全場，民警們同時身形一抖，恍惚的神情快速恢復過來。


  蓮太郎站到高處，振臂喊道：「我是ip300位的里見·蓮太郎，階段五的天蠍座也曾經倒在我的手下，所有人聽我指揮！」


  我堂英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跳起來：「里見、里見隊長，你、你在作什麼？我才是這裡的中隊長！」


  蓮太郎低喝一聲：「你閉嘴！」


  我堂英彥氣得臉都紫色，但是被氣勢所迫，居然不敢說話。


  人群頓時開始騷動起來。


  木更感覺有些不妙，扯了扯蓮太郎的衣角：「喂，里見君……」


  蓮太郎眼神凌厲，根本不給民警們不服氣的機會，他深知在這種危急關頭，必須要有人出來發號施令，此刻，我堂英彥指望不上，只有他自己來了。


  環顧四周，那些驚懼不安的眼神給了蓮太郎信心，大聲喊道：「前後兩列一字排開，近戰系起始者保護你們的促進者，所有民警，火力遠程壓制！」


  安靜了一秒鐘之後，悉悉索索裝彈匣的卡扣聲不斷響起，看來是這番簡短的指揮有了效果。


  「全體人員，準備————！！」


  蓮太郎察覺自己的聲調有點高亢，只好拚命壓抑打顫的牙根。


  從腰際拔出xd手槍，拉動滑套使槍保持可擊髮狀態。


  事實上，他也很緊張，但是這段時間在狩獵祭里擔任營長職務，也鍛煉了他的指揮能力，面前還能保持著自己的冷靜。


  朝邊上看去，木更、彰磨和延珠等人，全部都是投來感激而信任的目光。


  呃……


  蓮太郎一呆。


  木更眼眶發紅，如果不是時機不對，此刻她真的想要撲進蓮太郎懷裡。


  剛才她也恐懼到幾乎窒息，是蓮太郎用堅定無比的聲音喚醒了她的理智。


  「里見同學……謝謝你。」


  彰磨也握緊拳頭：「里見隊長，拜託你了！」


  「大家……」蓮太郎深吸一口氣，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擔子極為沉重，「長門兄重傷不在，我……絕對不能辜負他的期望！」


  ——距離一公里。


  面對逐漸逼近的原腸動物，民警軍團的緊張氣氛也超過臨界點。


  ——距離五百公尺。


  已經接近到憑藉肉眼就能看清的距離。


  在隊伍前頭鞏固防禦的是甲殼類與甲蟲型原腸動物，角質化的堅硬前翅與甲殼質在原腸動物病毒的影響下化為堅固的鎧甲，反射接連不斷打出的照明彈，閃閃發光。


  在遠處，屬於其他中隊統一裝備步槍的輔助部隊上前一步，以我堂長正團長的命令為信號一起開火。


  乾裂的槍聲與眩目的槍口焰噴出，nato規格的高速錵步槍彈射向最前排的原腸動物。


  這種彈頭在碰撞之後會變成蘑菇型，最適合在原腸動物體內進行破壞並擴大傷口。


  能撕裂肌肉發揮強烈的制止力，使原腸動物在衰弱之後喪命——本來應該是如此。


  但是它們沒有倒下。


  令人吃驚的是最前排的甲蟲原腸動物即便受到普通個體早已無法戰鬥的傷，依然沒有停下步伐。


  步槍部隊不禁為之動搖，不過馬上連續開火。然而血肉橫飛的肌肉碎裂聲卻被原腸動物使勁發出的凄厲咆哮蓋過。


  雖然以打爆頭部的方式解決幾隻，但是很快又有其他個體踏著同伴的屍骸迂迴前進，數量令人絕望的原腸動物大批湧來。


  敵人倒下的數量很少，簡直就像感覺不到疼痛。


  蓮太郎瞳孔暴縮，突然想到，這就是自衛隊被突破的要因之一。


  遠程的火力無法威脅到這些變得悍不畏死的原腸動物了，必須距離拉近才行，否則只會平白浪費錵子彈。


  「全體準備！！」


  蓮太郎突然高高揚起手，他周圍的大約兩百多名民警，本來已經準備開槍，但是聽到聲音，都是不解地停下。


  現在不開槍？

  更遠處的其他民警也是疑惑地望向這邊，交頭接耳。


  「那邊在做什麼？」


  「好像是我堂英彥的中隊？」


  「他們為什麼不開槍！」


  「喂！英彥中隊！馬上讓你手下的人參與反擊！」


  不少其他的中隊長對著這邊遠遠喊話，責問。


  我堂英彥接著眾人之勢，也是膽子大了起來：「里見隊長，你馬上聽我的，都給我……」


  「閉嘴！」


  暴怒的吼聲讓英彥傻眼。


  「延珠，打暈他，生死不論。」


  「是，妾身明白了。」


  雙馬尾的少女發出不明意味的興奮聲音，不懷好意地朝我堂英彥走去。


  「你們……住手！」


  那個名叫心音的起始者，立刻露出已經解放力量的紅寶石般眼睛，但是下一秒，彰磨以絕對碾壓的實力擋在她的面前，強大壓迫力逼得心音不得不停下腳步。


  「呀——哈！」


  延珠抬腿踹中英彥的腹部，頓時是一陣子翻江倒海的感覺，他臉色變得慘白，痛苦地哀嚎一聲，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起始者心音發出一聲悲鳴，急忙背著英彥退後到民警部隊的中部。


  解決了這個後顧之憂，蓮太郎才回過頭。


  ——距離已經只有三百公尺，此時其他的民警部隊大都陷入錵子彈空虛繼續補充彈藥的窘境，浪費了大量子彈卻沒能對原腸動物造成有效的傷害。


  「足夠近了！」緹娜喊了一聲。


  蓮太郎無條件緹娜的判斷，她幾乎是個全能型槍械專家，右手高高揚起，好似判決一般落下，令人戰火澎湃的吼聲炸開：

  「全體人員——開火！！！」


  數之不盡的子彈組成了雨幕，朝著靠近的原腸動物轟轟然灑下，好似海中的浪潮，第一排原腸動物應聲被炸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