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弱冠系虜請長纓，絕域輕騎催戰雲 五
即便遭到這樣的重創，也依舊用狂傲的姿態面對堪稱慘敗的局面，蓮太郎不得不承認，我堂長正此人有令人欽佩的地方。
但是即便如此，房間內的其他成員依舊是惋惜地搖頭。
失去一條右腿，這對於一名戰士而言是非常嚴重的傷勢，我堂團長的實力必將大大降低。
「長正大人，還請不要勉強自己。」
身著水藍色外骨骼，散發姻靜氣息的起始者——壬生朝霞，像是要代替他的腳一般辛勤地隨侍在側，但是我堂不耐地揮手叫她走開，望向蓮太郎：
「犬子英彥，他臨終前怎麼樣？」
蓮太郎語氣一滯，頓時回想起那個時候，我堂英彥那最終放棄抵抗的心理，以及被隱藏在地底里的巨大原腸動物吞噬的畫面，半晌回答道：
「他英勇的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周圍響起一片嘆氣聲，似乎是在送走這位連屍體都沒能找到的亡靈，我堂長正像是老了幾分：「是我要他放棄畫家之路當民謦的……早知道如此，或許應該讓他去做想做的事。」
蓮太郎環顧聚集在此的眾人臉龐：「這裡所有人都跟畢宿五戰鬥過嗎？」
我堂長正搖頭：「不，能夠突破敵人堅固密集陣形的人，只有我和朝霞。我們大家都被敵人縝密的行動耍了，若非最後那下【神來之槍】，恐怕未必能逼退畢宿五。話說起來真是諷剌，比起有語言能力的我們，敵人似乎具備更好的領導統御。」
神來之槍……蓮太郎為之汗顏。
看來我堂長正作為與畢宿五面對面戰鬥的人，親眼看到了那一發恐怖的狙擊彈。
只可惜，即便是他這等人，也無法想象那是從一個少女的手中發射的吧，看起來恐怕是聯想到了地對空導彈之類的東西上去。
殊不知，此刻被民警們大為讚揚、稱之為神來之槍的三笠，不知道因為沒有能一發乾掉畢宿五被羽飛白抱怨了多少次無能。
蓮太郎正了正心思，凝重開口：「各位，如果我說它們之所以能夠如此整齊劃一，是有合理的理由呢？」
「你的意思是？」
蓮太郎一臉自通道：「畢宿五的基礎因子，恐怕是蜜蜂型原腸動物。」
「什麼？」
「蜜蜂型？昆蟲類型的原腸動物能長那麼大？」
我堂的輔助部隊成員因為驚愕忍不住交頭接耳，我堂本人則是露出訝異的表情：「蜜蜂型？何以見得呢？」
「我堂團長，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當你造成畢宿五傷害時，應該也看到周圍的原腸動物迅速停止原本的動作，立刻為了保護那傢伙在它周圍組隊撤退。關於這些現象，仔細想想應該會覺得很不可思議吧？」
當時那種奇詭的畫面，很多人都見到了，兩旁的民警們開始竊竊私語。
我堂長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歪著脖子表示不解：
「確實。我想不透，你找到答案了嗎？」
「是費洛蒙。普通的費洛蒙就足以在動物之間傳遞一部分信息，畢宿五作為完全體的階段四，恐怕其中擁有蜜蜂型因子，那是自然界能夠分泌最大量費洛蒙的昆蟲，而原腸化之後，這個程度還會持續大幅度地上升。你見過畢宿五的樣子，那像伙身上有沒有長著退化的翅膀或是毒針之類的東西？」
我堂長正目光微垂，沉思不語。
顯然是被蓮太郎說中了。
他有些不悅問道：「那麼，知道這些的意義何在？」
蓮太郎輕笑一聲：「你還沒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嗎？也就是說，只要解決頭目，那群原腸動物就會瓦解。瓦解的原腸動物失去指揮，便能輕鬆逐個擊破，不久便會潰退，沒有必要追擊，替代用的巨石碑遲早會送來，屆時就是我們贏了！」
他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然而我堂長正聽到蓮太郎的致勝策略，只是拱手沉默不語。
蓮太郎有些疑惑：「怎麼了？」
我堂長正撐著桌面的手托著下巴，平淡地望著蓮太郎：
「里見隊長，你的意見非常有參考價值。那麼，我也提供你一個你不知道的情報吧。不是別的，正是關於畢宿五……」
「團長！」
旁邊有一人激動地弄番椅子站起來：「我反對！那件事要是泄露出去，會帶給士氣致命性的打擊，我們沒有義務告知這種下層的戰鬥人員！」
那是個五官輪廓與我堂很像的中年男子，想來，我堂長正會讓他兒子我堂英彥加入輔助部隊，或許他自己的輔助部隊全都是由親族組成也說不定。
聽到下層戰鬥人員這種稱號，蓮太郎有些嗤之以鼻。
若非是聖天子強烈要求，老子才懶得加入你這窮到掉褲襠的軍團呢。
我堂長正目光閃爍：「無妨。里見隊長的ip排行是三百名，在整個軍團里僅次於我，他有知道的權利，況且大家都知道他另一層身份是什麼，如果發生問題，由我負起責任。」
我堂如此一說，其他人再不敢多嘴。
語畢的我堂重新面對蓮太郎，慎重開口：
「里見隊長，畢宿五是擁有不死之身的原腸動物，沒有辦法打倒，你的斬首計劃，沒有實現的可能。」
「你說什麼？不死之身？」
蓮太郎吃驚地瞪大眼睛，突然，腦海里閃過室戶堇實驗室里某張紙條上，羽飛白留下的幾個字。
不死不滅——原來如此。
那份錦囊計上的不死不滅，指的是畢宿五。
該死的，早該想到的！
此時，我堂長正也自嘲地聳聳肩，說出差不多意思的話語：
「原腸動物細胞會修補再生端粒，所以沒有細胞衰老而死這種事。也就是說，與其稱畢宿五為不死之身，不如說是不老不死比較恰當。」
蓮太郎感到萬分絕望：「我堂，你的傷……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嗎？」
「是的，我昨晚捨身逼近畢宿五試圖斬擊它的頭部，大腦是原腸動物的要害，我以此為依據，試圖將其斬殺。」
就是這個——我堂如此說道，並讓朝霞取來靠在牆上的武器。
那是與壬生朝霞差不多高的單刃黑劍，劍柄下還連著另一把同樣的黑劍。
這是人稱雙劍的特殊武器。
「我的劍依照預期砍斷原腸動物的頭部，收刀之後貫穿它的胸口。我的手感告訴我的確造成腦部與心臟的損害，但是那傢伙沒有倒下，下一秒鐘，儘管很慢傷口竟然開始再生。為之動搖的我出現破綻，才會因此被吃了一條腿。」
「怎麼會……」
原腸動物只有兩個要害，腦與心臟。
這些部位基本上不可能再生，除了破壞這兩個部位打倒它們，就只能用具備再生妨害效果的錵武器製造傷害，這是面對原腸動物的鐵則。
我堂擁有能夠背刺畢宿五的實力，看來原本他應該已經將其斬殺，但如今卻是這個結果。
看來，畢宿五擁有不死之身的事情，徹底被證實。
「等等。為什麼？明明畢宿五的目擊報告有那麼多，為何從沒情報說它居然是不死之身？」蓮太郎感到哪裡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理由有很多，不過其中之一是金牛座軍團太強大吧，它們可是唯一會抱團行動的原腸動物。」
我堂長正無所謂地聳聳肩。
「在一年前，人稱世界最強的起始者——國籍不明、身分不明的少女，突然現身解決金牛座之前，許多試圈阻止它們進擊的都市，全都遭遇大滅絕的凄慘下場。所以幾乎沒有一個國家能活著取得那些情報。」
我堂接過朝霞遞來的茶杯喝了一口，鎧甲隨著動作作響，他以好戰的眼神盯著蓮太郎：
「況且畢宿五軍團的王牌還不只這個。里見隊長，你應該聽說如今在民警之間鬧得沸沸揚揚的光之槍吧？」
「……就是那隻可以在十公里之外發射高壓水銀的原腸動物嗎？」
這回輪到我堂長正驚訝地瞪大眼睛：「高壓水銀？它發射的玩意是水銀嗎？」
蓮太郎默默點頭：「我的輔助部隊里有許多優秀的成員，昨夜的光之槍確實是壓縮后的水銀，而地下則是潛伏著會爆炸的原腸動物，這應該就是解決自衛隊的主要原因。」
我堂感慨道：「原來如此……今天早上與國家防衛局討論之後，認定該原腸動物的威脅等同畢宿五，於是冠以金牛座的中心星團【昴宿】為代號。」
在天文學中，畢宿五和昴宿，是目前觀測到的最亮的恆星。
我堂長正接著說道：「里見隊長，你剛才關於擊殺畢宿五的說法，我非常認同，但是在那之前，解決掉昴宿，我們才擁有能夠與畢宿五公平決戰的機會。當然，在這之前，或許我們要作出艱難的判決。」
蓮太郎一呆：「什麼？」
周圍瞪過來的視線壓迫增強，蓮太郎感受到強大的壓力。
可惡！果然露出獠牙了。
我堂長正話鋒突變，銳利地眯起眼睛：「里見隊長，你知道今天為什麼會叫你過來這裡嗎？」
「哼，有話直說，不必吞吞吐吐的！」蓮太郎神情不悅，雙方有些劍拔弩張的意思。
「今天並非找你來分析畢宿五或昴宿，.不是為了別的，而是要問你作戰行動中脫離英彥的防線，帶著你自己的輔助部隊單獨行動一事。」我堂愜意地扣了口茶杯。
蓮太郎頓時寒氣往上冒：「等等，我那是為了阻止進入後方想要偷襲的原腸動物，所以才前往迎擊……」
我堂長正用力一拍桌子，厲聲喝問：「那依然改變不了你抗命的事實。，這兩件事必須分開來討論才行！你可知道，你一個人的擅自行動，對整個中隊的其他人造成了何等大的影響？甚至有很多人在戰鬥之前就因為你而生出退意！里見，你罪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