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嫁

  林奕煙嫁的穀家也算是殷實人家，林老太為了體麵，家裏裏裏外外七大姑八大姨全都請來觀禮，這天還不亮，就有人來幫忙做飯打掃院落，貼喜字，掛紅燈，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忙忙碌碌吵吵鬧鬧好不熱鬧。


  可這一切似乎跟林奕歡家這邊沒什麽關係，同樣是嫁女兒，這邊卻是靜悄悄的。


  梁桂枝早早起床，她悄悄看著家裏親戚的女眷，全都去了老大那邊幫忙打扮新娘子，跟新娘說話聊天，嬉鬧，她這心裏啊冰涼冰涼的。


  同一個院子，同一個姓氏，同一天出嫁，卻是冰火兩重天完全不同的待遇。


  “奕歡，這是娘當年出嫁時穿的紅襖，你就穿這個去你婆家吧。”梁桂枝把一件稍微有些陳舊的紅襖拿給林奕歡，她的眼圈紅紅的，分明是剛剛哭過。


  “謝謝娘，你放心，我以後會好好過日子，在也不讓你難過了。”林奕歡輕輕抱了抱梁桂枝瘦弱的身軀，他們家三個孩子，就林奕歡是個悶嘴葫蘆，梁桂枝最是不放心她。


  “姐，以後你在婆家如果他們敢欺負你，你就回來告訴我，我現在長大了，一身力氣，我會幫你揍他們的。”林鴻玉今年才10歲，沒有上私塾，是個放牛娃。


  他是最清楚這件事的，林奕歡就從來沒單獨見過穀正信，哪裏來的勾引一說。


  隻是他年紀小，誰又會聽他的辯解。


  “好，等你長大出人頭地了，姐也能有個依靠。”林奕歡笑眯眯的說道。


  她這人十分樂觀，現在既然已經改變不了現狀，她又何必為了這一點事傷神，有那個空閑，不如想想去了秦家的日子要如何過。


  還有那個秦榮煊，聽說是個不怎麽愛說話的主，也不知道交流起來，兩人會不會有障礙。


  昨天林永秋跑了一天，差點把腿跑斷了，才把林奕歡的婚事定下來，他心中雖然也不舍得，讓林奕歡如此草草出嫁，但也是沒辦法，留在林家，以後還不知道家裏會鬧出什麽事來。


  林永秋蹲在院子裏，看著對麵老大家時不時傳來的笑聲，抽完兩袋煙，他起身去了林奕歡屋裏，把一個大紅色的木箱給了林奕歡。


  林永秋手裏沒銀錢，他能給林奕歡的嫁妝，也就隻有這個不大的木箱了。


  這個紅色的木箱成了林奕歡唯一的嫁妝，一切都太過匆忙，梁桂枝連一床像樣的被子，都沒來得及給林奕歡準備。隻給了她一床稍微厚點的粗粘毯子。


  “奕歡箱子裏麵有100個銅錢，你拿著防身用。”林永秋沉聲道。


  這是全家攢下的一點家底，林永秋直接全給了林奕歡。


  “爹。”林奕歡心中一震，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林永秋雖在縣城上工，但賺的錢又不多，每個月大半都給了林老太，這100個銅錢怕是他攢了許久的家底，如果都給了她，那這個家以後怎麽辦。


  “你好好過日子，看著你過的好，爹也就放心了。”林永秋說道。


  天微微亮的時候，穀家迎親的人還沒來，秦榮煊獨自一人駕了一輛牛車，敲開了林家大院門。


  “哎呦，原來是老三家的女婿來了，怎麽就你一個人啊。”林奕歡二伯娘胡杏聽見敲門聲，還以為是穀家的人來了，沒想到一開門竟然是來迎娶林奕歡的秦榮煊。


  秦榮煊在隔壁臨高村也算是個出名的人物，人長的很是壯碩，能有185以上，麵容俊朗，是十裏八村有名的俊俏後生。可惜男人長的好看不能當飯吃，秦榮煊都快二十了才討上媳婦。


  他的出名卻也不是因為長的好，而是他連續考了幾年的秀才，竟然一直沒中，聽說今年秋試他還會去考秀才。


  “嗯。”秦榮煊微微點了一下頭，也算是應了胡杏了。


  胡杏見秦榮煊也不叫她，也不跟她說話，心中暗暗罵道，“泥腿子就是泥腿子，連點教養都沒有，怪不得考不上秀才。”


  胡杏說話聲音不小，很快林永秋就從屋裏出來，他看到秦榮煊一身幹幹淨淨的布衣，人也壯實精神，他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來，“來了，奕歡都收拾好了。”


  “爹。”秦榮煊低聲叫了一句，聲音不大。


  林永秋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哎。”


  林家老三住的是院子裏的西廂房，房子實在是低矮的厲害，秦榮煊進去的時候需要稍微彎一下腰。


  這門親事本不是他想要的，可他父親以死相逼，他最終還是妥協了。林家四姑娘是個什麽樣的人，昨天他稍微打聽了一下。


  當他聽說她勾引姐夫想要攀高枝的時候，他原本就不怎麽熱乎的心，冰冷一片，原來自己是撿了一個破鞋。。


  雖然心中有一萬個不願意，但秦榮煊是個十分孝順的人，林永秋和梁桂枝在村裏的名聲又一直很好，而且林永秋和他爹認識，所以今天他親自來了，也給兩位老人好臉看，

  至於林奕歡，秦榮煊想著就當買了一個傭人回家好了。隻要她不讓他頭上真的變成一片青青草原，他還是願意收留她的。


  房間裏光線昏暗，秦榮煊抬頭看了一眼隻穿了一件紅襖的林奕歡，他眉頭微挑，心想怪不得敢勾引姐夫，這是有資本啊。


  “走吧。”秦榮煊冷冷淡淡的說道。


  林奕歡抬頭看向門口的秦榮煊，心中驚訝的不行，她沒想到自己要嫁的人，竟然會是如此麵容，秦榮煊身形高大，穿了一身幹淨的墨藍色外衫，頭發已經束起來，插了一根木簪。


  他雖是一副俊俏的書生打扮，卻沒有書生的迂腐氣。往那裏一站，就好似一把利刃，存在感實在是有些強。


  隻一眼林奕歡就被秦榮煊吸引，她心裏琢磨著，隻要秦榮煊對她是真心好，她跟他和和睦睦過一輩子也不是不可以。


  林奕歡自己從床上下來，她回身朝著林永秋和梁桂枝鞠躬說道，“爹娘我走了。”


  “走吧，回三那日，你就別回來了。”梁桂枝紅著眼說道。


  她是怕哪天跟穀正信和林奕煙遇上了，林奕歡難堪，這才不想讓她回來。


  “娘，我林奕歡行的正坐的端，沒有什麽怕見人的地方，回三哪天我也會回來的。”林奕歡十分堅決的說道。


  她林奕歡就從來沒怕過誰，還能怕一個小綠茶婊林奕煙嗎？

  “好，好。”梁桂枝見林奕歡如此說，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她的女兒是真的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