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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賣身投靠(二)

  突然聽到宮彥提起了蕭玉,鄭庸的臉色不由微微一沉,連帶著左大腿上的那處舊傷疤都微微抽痛了一下。


  蕭玉!那個天殺的小混蛋!一個瞎眼的廢物竟然如此心機狡詐,預先埋下伏兵,引他上鉤,然後暗中偷襲,差點兒要了他的一條老命!好在他見機得快,及時逃了出去。


  然而命雖是保住了,可腿上挨的那一劍卻讓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個月!自他被人斷了命根入宮之後,還是頭一次遭這樣的活罪!

  「蕭玉那小賊不是已經死了嗎?此事又怎會跟他扯上什麼關係?」


  明顯地聽出鄭公公話中的惱恨與不悅,宮彥的心中反覺大為痛快,只可惜那一劍不是他自己刺在這個骯髒的狗太監身上的!


  但他此時卻裝出對那件事一無所知的模樣,面上仍極為恭謹地答道:「此事說來確是與那個蕭玉有些關係。當初他被雪盟主派人抓去,關在了岫雲劍派的密室中。


  而他的同夥為了救他,採取了聲東擊西之計,借忠義盟分舵主聚會之機,對返程的幾位分舵主進行了分頭截殺。


  想必是由於人手不足,他們竟然雇傭了當時非常有名的一個殺手組織——斷劍閣的人,負責對北路荊州分舵主陳應誠進行截殺。


  結果就在斷劍閣的人與陳應誠交手之際,卻被前去救援陳應誠的水心英發現,斷劍閣的人使的竟是北人的武功。而且水心英還指認出,為首的那個蒙面刺客正是斷劍閣的副閣主公玉颯容。」


  鄭庸眯著眼睛想了想,忽然道:「哦,咱家想起來了!那晚赤陽教主獨笑穹曾對雪幽幽說,他是為自己的徒弟來向蕭玉尋仇,想必所指的就是那個公玉颯容了。」


  「確是如此。在那次截殺陳應誠的行動中,公玉颯容被水心英一劍穿胸,險些丟了性命。」


  「哦,原來是這樣。」


  鄭庸慢慢點了點頭,心中卻在想,如此看來,這個宮彥不但是公玉颯容的兄弟,竟然還是赤陽教主獨笑穹的徒弟!


  嗯,光憑這一點,就有了讓他繼續活下去的理由。有他在手,將來自己或可與獨笑穹甚至是北人的皇帝做上一筆不錯的交易。


  一念及此,鄭庸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其實這才是他先前那一連番追問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弄清楚宮彥的真實身份,以便日後量材而用。


  他暗暗壓下心頭的得意,又順著方才宮彥話中所提到的一個極為重要的消息追問了起來:「可是咱家記得,當時忠義盟所呈上的奏報中說,襲擊各分舵主的皆是北人,因此才推測出北人慾大舉南侵。


  而最終的事實也證明,他們的消息是正確的。怎麼你現在又說截殺事件是蕭玉的人所為?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蹊蹺?」


  宮彥嘆了口氣,道:「公公您有所不知,這正是蕭玉的厲害之處!他所設下的這一截殺之計,不但打擊了忠義盟的勢力,還給自己製造了脫身之機,而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將之嫁禍給了北人。如此一舉三得,實是高妙絕倫!

  此事從表面上看,確是一切矛頭皆指向北人,可是細一推敲,便不難找出其中的破綻。


  試想,北人若真是要消滅忠義盟北方各分舵,完全可以埋伏在遠離忠義盟總舵之處,而且更應該將所有人手都集中於北路。


  那樣的話,就算是三個陳應誠都跑不了,又何至於最終落得一個雞飛蛋打、狼狽不堪呢?


  再者說,此事若不是蕭玉所設下的詭計,獨笑穹又怎會雪夜闖山,非要取他性命不可呢?」


  鄭庸聽了不由心中一動,覺得宮彥的這番分析十分有理。看來這些潛藏大裕的北人,確是掌握了很多就連他這大內總管都不知道的情報。今日自己正好趁機從宮彥的嘴裡多逼問出一些來,說不定還會對自己的計劃有意想不到的幫助。


  於是他故意皺著眉頭道:「你說的確是有些道理。不過,這些也只是你自己的臆測而已,並無任何實據。至於獨笑穹的闖山之舉,雖說是沖著蕭玉而來,但也同時證實了一點,斷劍閣確實是北人在大裕所設的情報站。


  而正是由於岫雲劍派及時揭出了北人的重大陰謀,皇上才沒有對雪幽幽藏匿蕭玉一事過分追究。而且,最終那個始作俑者蕭玉也被獨笑穹震斷了心脈,絕無幸理。故而,你所懷疑的這一切,便都已是死無對證。」


  聽鄭庸這麼說,宮彥自然不敢跟他強辯,便更加賣力地試圖說服他:「公公所言極是。在下雖然能夠確定這一切都是出自蕭玉的設計,但又苦於找不到證據,所以才會主動向左副盟主請命,去南方調查離別箭一案。


  因為我一直有一種感覺,當日在總舵截殺忠義盟分舵主的人,應該和後來在獨笑穹手下救出雪幽幽的人是同一伙人。而且,他們肯定都是隱族人。」


  「嗯,你想的不錯。那離別箭應是出自藏澗谷,而蕭玉也曾在藏澗谷呆過,想必與那離別箭應是舊識。追查離別箭,確有查到蕭玉同夥的可能。」老奸巨滑的鄭庸適時說了幾句肯定之語。


  宮彥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感激和欽佩之色,欣然道:「公公果然是在下的伯樂!我的這些許心思竟都逃不過公公的慧眼!」


  雖然宮彥的這番諂媚之詞說得極為露骨,但聽在久已習慣於諂媚他人的鄭庸耳中,仍是不禁感到一陣舒爽自得。


  他一邊笑眯眯地看著宮彥,一邊繼續套他的話:「宮護衛心思敏捷,這也是咱家之所以如此看重你的原因。看來你這次追查離別箭,確是收穫不小啊!」


  「正如公公所料,在下這次不但查出了離別箭的真正身份,而且還發現了,他的那兩個同夥就是當年與獨笑穹交手,並救下了雪幽幽和水心英之人。」


  鄭庸一聽,眼睛不由微微眯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問道:「這麼說來——,那夜你也在場?」


  以宮彥的心機,自然馬上意識到此刻鄭庸的心裡正在想些什麼。他一定是在懷疑,當初他被那兩個蒙面人所傷的狼狽相都被自己看在了眼中,而自己竟敢一直躲在暗處袖手旁觀、不加援手!

  其實鄭庸確也是過於多疑了!宮彥當時只牽挂著自己師父獨笑穹的安危,又哪裡把他一個狗太監的生死放在心裡了?根本就沒跟過去看他與蕭玉他們的那番纏鬥。至於他知道鄭庸受傷,全都是事後聽左語松所說。


  如今聽這老太監問起,宮彥倒是沒有半分心虛,只肅然地答道:「我趕到的晚了些,只看到獨笑穹與雪幽幽師徒交手,隨後那兩個蒙面人就出現了,結果當然是兩敗俱傷。


  而在下自知武功低微,實在不敢靠得太近,怕被雪盟主和那兩個蒙面人發覺,所以一見雙方分出了結果,便又偷偷溜下了山。


  我曾將自己所看到的事情稟報了左副盟主,但因當時離得太遠,而那兩人又都蒙著面,實是無法辨認出他們究竟是何人。如今看來,他們應是蕭玉的手下,更是隱族人無疑。」


  宮彥的這番話說得坦誠,鄭庸倒是也完全相信了。因為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他去追趕蕭玉他們,隨後遇伏受傷,這一切事情都是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的。以宮彥那麼低微的武功,就算真的一直追在他身後,恐怕趕到那裡時,也根本不會看到什麼。


  想到這裡,鄭庸的表情隨之放鬆了下來,想了想,他又繼續問道:「既然這次岫雲劍派的人也出現在南方,那你可發現她們與隱族人有何接觸?」


  宮彥自然不敢將水心英她們押解公玉颯容的事情說出來,令自己難以自圓其說,遂果斷地搖頭道:「此番南下之行,在下始終就未見到過岫雲劍派的人,故而才對她們對在下的那些不實指控更覺不解和憤怒!」


  鄭庸見暫時從宮彥的嘴裡也問不出什麼了,反正來日方長,這隻自以為是的小狐狸終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於是他笑著站起身來,走到宮彥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如今咱家已了解了你的冤情,不過要想最終證明你的清白,尚需找到實據才行。你且先安心呆上一段時日,咱家自會幫你把事情解決好的!」


  宮彥忙又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躬身道:「如此就有勞公公費心了!在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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