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孰不可忍
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這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古凝不禁有些傻眼,卻也立刻認出了這些東西,都是自己不久前從那個天香教徒的屍身上翻出來的。
「這——」他乾咽了一口唾液,「這就是你所說的解藥?」
那人點著頭,極為認真地道:「反正就這麼多,我可是全都拿出來了。至於哪種才是解藥,還得由你自己來挑。」
古凝又乾咽了一口唾液,只覺得自己此刻若是能夠行動自如,一定要先在這小子的臉上狠揍上一拳!
讓他古凝自己來選,這難道也算是救人嗎?!
那個天香教徒渾身都是毒,這些藥丸、藥粉中很可能就有致命的毒藥。他若是倒霉選錯了,豈不是會親手把自己給毒死?
可能是聽到了他喘粗氣的聲音,那人竟還好心地開解起他來:「你也別著急,我都已經數過了,一共就十三種葯。你大可以慢慢地選,小心地試——」
古凝聽了,又險些被氣背過氣去!
可惜他此時連抬起頭來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不斷哼哼著,咬牙伸出手去,顫抖地抓起了一包藥粉。
「對了,我還未問過你呢,你到底中了什麼毒?竟落得如此狼狽,居然還打算爬著回去?」
那人突然好奇地問了一句,感情他竟是連人家中的什麼毒都不知道,就大言不慚地答應給人家解毒。
古凝此時實在已沒有心情與他計較了,只能氣哼哼地答道:「沾衣香。」
「哦,沾衣香我倒是聽說過,好像是一種藥粉狀的毒物。聽這名字,應該還帶些香味兒的——」
那人一邊說,一邊緊緊盯著古凝手中拿著的那個包裹得極為嚴實,卻仍有淡淡芳香散發出來的藥粉,眼中竟露出一種近乎熱切的光芒。
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很想知道,在古凝把這些藥粉吞下去之後,將會出現怎樣一番有趣的情景。
古凝的手不禁哆嗦了一下,真想將那包藥粉直接甩到這小子的臉上!
這個混蛋竟然把自己這堂堂的殺手之王當成了供他取樂的試毒者,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卻還是要忍!
將手中的那包藥粉賭氣般地扔到一邊之後,古凝又滿臉痛苦地皺著眉頭,再次將手伸向一個白色的小瓷瓶。
吃力地從瓶中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他想了想,忽然道:「若是古某今日死在這裡,便恕我不能對閣下守約了。」
說完,他便作勢將那顆藥丸往自己的口中送去。
「等等——」
那人忙伸手從他手中奪過了那顆藥丸,仔細看了看之後,才搖頭道:「怎麼看,這藥丸都像是毒藥啊!帶著一股子膩人的甜香,明顯就是要誘人上當吃下。」
隨後他不禁再次搖了搖頭,看著古凝道:「我還以為古堂主是一條硬漢,沒想到卻喜歡這種外表光鮮的糖衣毒藥。若是你找女人的眼光也是如此差勁,怕是真要糊裡糊塗地把命給丟了!」
說完,只見他一抖手,那顆紅色的藥丸就被他拋得不知去向。
古凝當然聽得出那人話裡有話,似乎是在暗示些什麼。但他此刻正被沾衣香折磨得苦不堪言,哪裡還有心思再去仔細琢磨這個明顯是不懷好意的混賬傢伙的一番瘋話!
「那你說,到底哪一種才像是解藥?」他終於沒好氣地問了一句。
那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剩下的那十一種藥丸和藥粉中挑揀了起來。
看他的樣子,倒是十分的認真,不時還拿起一樣來,隔著那層薄薄的蒙面巾,放在鼻端嗅上一嗅。
最後,他總算是選中了兩樣東西——一顆有些腥臭味兒的黑色藥丸和一顆略帶辛辣氣味的白色藥丸。
「這兩種,即便不是解藥,應該也不是毒藥。你不妨都試一試。」
古凝接過那兩顆藥丸,仔細看了看,便拿起那顆黑色的藥丸,張口吞了下去。
那人仍是眼巴巴地看著他,只不過那目光絕對不像是在關心他能否解毒,倒像是想看一看,下一刻他會不會忽然間變成一隻猴子什麼的。
不過片刻功夫,古凝就感到身上的血脈開始通暢起來。
看來這一次他選對了。不,應該說是這小子選對了。等一等,會不會這小子本就知道哪一種是解藥,卻故意一直在戲耍自己?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古凝不禁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仍半蹲在那裡,正好奇地看著自己的那人。
見古凝竟然能毫不費力地就抬起頭來,那人不禁眨了眨眼睛,嘆了一句:「原來竟被你給選對了!」語氣中竟隱隱露出一絲失望之意。
隨即,他又換了一種明顯帶著誘哄的聲音道:「要不你將那顆白色的也試一試?沒準兒是什麼奇妙的仙丹呢!」
古凝在肚子里將這小子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之後,才勉強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不必了,那顆白色的藥丸確是好東西,乃是岫雲劍派的止血丹,專治外傷。」
「哦,專治外傷,像古堂主這種內傷不輕的人倒真是用不上了。」
那人一邊說,一邊將那顆止血丹取過去,同時極快地掀開蒙面巾的一角,將它一口便吞了下去。
古凝不禁愣了愣,再也顧不上去計較這小子明顯是在暗諷自己被他氣出了內傷的話,只是奇怪地看著他問道:「你——,就這麼把它給吃下去了?」
「怎麼?不可以嗎?」那人眨著眼睛反問道。
「不——,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你相信我說的話?」
那人毫不猶豫地點頭道:「當然相信啊!你事先又不知我會吃了它,自然沒必要說謊了。」
古凝一時倒是說不出話來了,心裡有些後悔自己的嘴快,同時又覺得此人行事作風別具一格,實在令人捉摸不透。
此時那人卻忽然開口道:「你應是也聞到了我身上的血腥味兒。大部分是別人的血,不過也有我自己的,所以這顆止血丹正好用得上。」
隨即他又有些不解地叨咕了一句:「只是這天香教徒身上竟有岫雲劍派的療傷葯,此事可真是有些奇怪。」
古凝對此倒是不以為然,「說來也沒有什麼可奇怪的。天香教雖是以毒著稱,但其實他們也研究各種用途的丹藥。這顆止血丹可能是那天香教徒從岫雲劍派弟子身上偷來的,想帶回去研究其配方。」
那人的眉頭微微一皺,對古凝的這番猜測似乎並不認同,但他並未再多說什麼,
這時,古凝突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來,忙追問道:「你既然受了傷,那我的那些手下是不是——」
那人突然「嗤」地一笑,打斷了他的追問,隨即俯身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左語松臨死前告訴我,沈青蘿是北人。」
說完,他便站起身來,一眨眼間,已消失在門外。
屋中又只剩下古凝一個人,繼續目瞪口呆地僵坐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