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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離愁別緒

  見雪幽幽突然間沉默不語,水心英當即便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已在不經意間觸及了師父的痛處。


  自責之餘,她連忙轉換了話題道:「對了,師父,明睿還接到另一個從新京那邊傳來的消息,古凝的傷勢已經大有好轉,現在已然能夠獨自支撐著坐起來了。」


  雪幽幽聽了,不覺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對於這位古副盟主,她的印象早已大為改觀,再也不像從前那般,對這個冷血的殺手之王充滿了輕蔑與懷疑。


  當初,古凝那般出人意料地被推舉為忠義盟副盟主。他的心裡應該很清楚,自己是被雪幽幽所利用,硬給架上了副盟主的位置,作用不過就是為她這位真正的盟主擋箭。


  但古凝卻並未因此心懷怨憤,甚至是暗中搗鬼拆台,而是一直盡心儘力地去完成每一件她這位盟主所交辦給他的任務。


  面對盟內其他堂主或是分舵主的質疑與抵觸,他這位被視為傀儡的副盟主,始終表現得不卑不亢,既不推諉塞責,又不盛氣凌人。


  可以說,正是由於古凝的存在,替雪幽幽擋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同時也為她分擔了一部分重責。


  所以當她聽到古凝被獨笑穹重傷,很可能會因此成殘的消息時,雪幽幽的嘴上雖是沒有多說什麼,心中卻一直在為這個硬骨頭的漢子惋惜與擔憂。


  如今得知古凝有了康復的希望,雪幽幽在大感寬慰之餘,更不禁對救了古凝的寒冰生出了更多的感激之情。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水心英,隱含深意地問了一句:「洛兒知道寒冰就快回來了嗎?」


  「師父,您——」


  水心英眨了眨眼睛,唇邊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您莫非是看出來了什麼?」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只不過以前對寒冰這小子所知不多,怕這個浪蕩公子哥兒會傷害到洛兒,故而我才會尋機讓洛兒遠離了他。


  但自從那次圍城之戰,我便看出,此子深藏不露,且又敢於擔當,絕非性情浮滑之人。


  而這一次,他為救我忠義盟的屬下,在敵國之境,與北人鬥智斗勇,盡展我大裕男兒豪氣。為師實是對他欽佩有加!更是喜愛有加!


  洛兒若是能與他兩情相悅,為師自不會再不知趣地橫加干預,做那討厭的棒打鴛鴦之人!」


  見師父談起此事時一副笑語晏晏的模樣,水心英便隨之放下了一顆心。


  本來她還一直有所擔憂,怕師父會反對洛兒與寒冰相戀。


  所以她也曾想過,乾脆將寒冰就是蕭玉的真相告訴師父。


  但是,浩星明睿卻阻止了她。


  他告訴水心英,寒冰本人不願再提起蕭玉的事情,想將那段往事就此塵封。


  而寒冰之所以做出這種選擇,是因為他不希望那些自覺對蕭玉心懷歉疚之人,想在他這個寒冰的身上做出補償。


  事實上,蕭玉這個人,只是寒冰的一種偽裝,並不是真實的他。


  蕭玉所做的那些事情,甚至是所做出的犧牲,都是為了某個特殊的目的。這其中難免會有欺騙,更有利用,沒有誰對誰錯,不過是立場不同而已。


  所以,寒冰他不想讓蕭玉再活過來,打擾到所有人的心境。


  正是出於這種原因,他才一直瞞著洛兒,只願以寒冰的身份面對她。


  聽了浩星明睿的這番話,水心英便打消了先前的那個念頭。


  但其實,她的心裡很清楚,明睿還是沒有說出全部實情。


  寒冰不願讓人知道他那個蕭玉的身份,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


  不想讓那些在意他的人,替他擔心。


  如果知道了他就是蕭玉,也就知道了他是隱族人。那麼,他已身中天毒異滅的事情,便再也無法隱瞞下去了。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也無法再改變,又何苦讓更多的人為此憂心,或是為此愧疚呢?


  理解了寒冰的想法,水心英在心疼與感嘆之餘,又不禁為他與洛兒的事情犯愁,擔心洛兒那小丫頭認死理,非要等著蕭玉回來。


  好在寒冰這小子還真是有他的一套手段,居然將倔強的洛兒在不知不覺間給打動了。


  看到洛兒自北戎回來之後,終日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水心英便知道,自己的這個小徒兒春心已動。


  但她卻沒有向洛兒問過這方面的事情,因為她這個做師父的很了解自己的徒弟。


  雖然這小丫頭終日一副單純開朗的模樣,其實在她的內心裡,有著常人所沒有的堅忍與倔強。


  既然她已經認定了蕭玉便是自己一生的等待,便不可能再被寒冰所打動。而如今,她之所以接受了寒冰,一定是因為她發現了寒冰與蕭玉之間的那個秘密。


  但洛兒到底已經知道了多少呢?這卻是十分難說。


  故而水心英不敢輕易挑起這個話題,怕洛兒會向自己這位師父問一些不好回答的事情,比如,天毒異滅。


  「心英,依你看來,洛兒到底喜不喜歡寒冰?」


  雪幽幽終是沒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十分關切地問了一句。


  水心英微微一笑,道:「那小丫頭口風緊得很,我這做師父的也實是不好太多過問。不過,等寒冰回來以後,憑您的慧眼,必是能看出這其中的端倪了。」


  雪幽幽斜睨了明顯是在故弄玄虛的徒兒一眼,忍著笑,道:「我看洛兒那小丫頭口風緊的毛病,就是跟你這個做師父的學的!你與明睿的事,居然瞞了我這麼久!」


  見師父似乎已經愁眉盡展,不像自己方才進來時那般神色鬱郁,水心英也不禁放開了心懷,輕笑著回了一句:「說起來,就數那位定親王爺的口風一向不緊!」


  乍然聽到徒兒開如此的玩笑,雪幽幽的面色竟是可疑地一紅,卻故作淡然地道:「他的口風怎會不緊?一件事,居然瞞了我三十多年!」


  水心英笑了笑,馬上適可而止,不敢再令師父難堪。


  她方要另找一個輕鬆些的話題,盡量沖淡那種隱隱籠罩於自己與師父心頭的離愁別緒,卻聽雪幽幽忽然微嘆了一聲,帶著明顯的擔憂之色,道:「雖然上陣殺敵是他這個定親王所善長,但畢竟年歲不饒人。更何況他的內力盡失,已與常人無異。


  一旦大裕出兵重淵,千里奔波,與北戎鐵騎搏命廝殺,想必情勢會異常兇險。也不知他能否支撐得住……」


  其實水心英早就看出來了,自從師父得知當年的真相以後,不但對定親王再無一絲的記恨,更是為自己多年來對他的誤解而深感愧疚。


  只是師父一向性情高傲,心中雖然已經認錯,嘴上卻是難以服軟。她與定親王之間儘管已是前嫌盡釋,卻再也回不到從前那種無話不談的親密。


  所以這一次,定親王出征在即,師父明明心中頗多牽挂,卻無法拋開面子,去為定親王送行。


  而定親王為了顧全大局,仍處於隱居的狀態,自然不方便拋頭露面,來忠義盟中向師父辭行。


  作為晚輩,水心英也不好多言相勸,便只能儘力安慰。


  「師父盡可放心,明睿已經安排了原定親王府內的十幾名隱族武士,作為近衛隨侍於定親王身側。而且,西路軍中還有文山公府的小公子薛少龍做副將。等定親王到了重淵之後,我亦會派岫雲劍派的弟子負責貼身保護,必不讓定親王有任何差池。」


  聽她這樣一說,雪幽幽確是少了些許的擔憂,原本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她們師徒二人又多說了一會兒話,雖然有萬般的不舍,水心英卻還是不得不站起身來,再次跪倒在自己師父的面前,向她含淚辭行。


  雪幽幽自然也猜得出水心英急於離開的原因。出發之前,必定還有諸多事宜需要安排。


  所以她這做師父的便也沒有再多加挽留,只是挽著這個徒兒的手,殷殷叮囑著,一直將她送到了自己所居的那處院子的大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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