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托茲盤
小島外，厚厚的冰層上。
高猛和錢剛守在一道冰牆的缺口前。
冰牆高度有兩米，厚度達半米，長度在兩百米左右，蜿蜒著伸展開護住這一片區域。
兩人身邊都矗立著一根四米多高，直徑接近一米的冰柱，這是他們用能力製作的阻斷缺口的手段。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艘白色的遊艇尾部朝著冰層，隨時準備起航。
兩名戰士站在遊艇最高處，一直在向這邊眺望著。
「猛哥，寨主他們怎麼還不回來？」
高猛靠在冰柱上，四處張望著，「不知道，可能怪物藏起來了吧。」
高手交戰，往往幾秒鐘便決出生死勝負，很少有拖延半天的情況，除非恰好勢均力敵。
「我……」錢剛還要再說，被高猛抬手打斷：「快看！那幾個是不是寨主他們？」
錢剛趕緊轉頭看去，幾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出現在視野中。
看衣服像是寨主他們，只是……為什麼他們走的那麼慢，而且還互相攙扶著，等等……，怎麼只有五個，好像少了個人？
「看什麼看！」高猛在他頭上狠拍了一下，「寨主他們受傷了，趕緊去接應……」
說著，撒腿向前迎去。
魏平抱著羅拴，許強扶著沈朝陽，謝耀宗被格爾泰攙扶著，幾個人吃力的蹣跚前行，看到高猛和錢剛迎上來，總算鬆了口氣。
遊艇漸漸加速，尾部噴濺出白色的浪花，距離小島越來越遠……
遊艇上，高猛和錢剛抱著羅拴的屍體嚎啕大哭。
謝耀宗躺在沙發上，淚流滿面。
羅拴和高猛、錢剛他們是最早跟在自己身邊的人，陪自己經歷過多少風雨磨難，沒想到今天卻……
他知道，羅拴本可以不死，是他自己不想活了，他想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洗刷那一跪的恥辱。
他是有空氣護盾的，哪怕擋不住怪物一擊，至少也能緩衝，可他根本就沒有使用。
他真傻，那點恥辱算什麼？最終幹掉對方才算數，都像他這樣，韓信還要不要當「淮陰侯」？
我真笨，我真應該告訴他們，我當初是怎麼連對方的面都沒見到，就落荒而逃的。
反倒是許強、沈朝陽和魏平他們平靜的多。
身體狀況最好的魏平早已到船頭去開路，許強和沈朝陽正在重新包紮傷口。
格爾泰表面傷勢很輕，實際內傷極重，這會已經迷迷糊糊睡著了。
「別哭了。」
許強紅著眼圈，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傷口：「羅拴的死是有價值的，他和魏平攻破了對手的最強防禦，為消滅最強大的敵人做出了貢獻！
咱們都是軍人，也都有死去的那一天，在戰場上光榮的死去才是一個軍人最好的歸宿！
總比有一天老死在病床上強百倍……」
許強的話讓高猛和錢剛漸漸止住哭聲，也讓陷入自責的謝耀宗心裡平復了一些。
不過整條船都被悲傷的氣氛籠罩，根本看不出那種戰勝強敵的喜悅。
謝耀宗和許強、沈朝陽傷的都不輕，重新包紮完傷口，都被攙扶著去休息。
高猛和錢剛擦乾眼淚，默默走上船頭，替換魏平。
許哥說的對，在末世能活著就是一種幸運，栓哥能跟隨寨主加入蘭山軍，解救百姓，四處征戰也算是死得其所，他們這些活著的人，應該好好活下去，替栓哥承擔起他那份責任。
一向莽撞的兩人這一刻成熟了許多。
……
「少寨主，這個坑還要挖多深啊？」
「房子……好像……都在。」
「老闆，沒問題，他們是當時從公路上逃出來的，都是普通百姓。，咱們今晚就在這休息吧。」
「老闆~，您聽我跟您解釋啊……」
……
「忽」謝耀宗一下坐起來。
睡夢中，羅拴的聲音不斷出現在謝耀宗的腦海中，像是在跟他告別一樣。
「這個混蛋，死了還不老實。」謝耀宗嘴裡罵著，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重新躺下后，謝耀宗睜著眼睛無法入睡。
半晌，他拿出那塊殘片。
就是因為它，自己才不遠千里來到這裡，也是因為它，自己和許強、沈朝陽、格爾泰重傷，羅拴更是連命都沒了，希望它不要讓自己、讓羅拴失望才好……
很快，謝耀宗重新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那面遍布整個視野的巨大屏幕再次出現。
屏幕上，如夢幻般美妙的星空也再次呈現。
「但是……」一個稚嫩的童音堅持道：「但是……，爸爸，我還是想做點什麼。」
「好吧，孩子，把你的托茲盤留下，如果你堅持的話。」
半晌，渾厚的男聲才再次響起，聲音中明顯帶有一絲無奈。
「托茲盤？我不明白，爸爸。」
「孩子，對你來說，它不過是個玩具，但對這個星球上的生命來說，沒有人能承受它的能量。」
「那……」童音有些不解。
「分成幾部分慢慢吸收就沒問題。」男聲解釋道，看到男孩還要說什麼，便阻止道：「好了，桑迪，最起碼他們有了希望不是嗎？」
「那好吧，爸爸！」良久，童音響起。
接著謝耀宗的視線中，一面閃亮的銀盤憑空出現，迅速向那顆不起眼的藍色光點飛去，越來越小，最終不可見。
「就這樣吧，孩子，咱們要繼續出發了，不要讓你媽媽發火，對咱倆都有好處。」
「好的，爸爸！」
「希望你們能拯救自己的家園，桑迪祝你們……好運！」
對話到此結束。
不知過了多久，謝耀宗的思想正要回歸大腦。
黑暗虛空中出現一雙眼睛，這雙眼睛不帶一絲感情的默默注視著高戰的意識。
高戰下意識的抬起頭望向那雙眼睛，眼睛與眼睛對視的一剎那，高戰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了混沌初開，太極陰陽；看到了洪荒宇宙，日月星辰；看到了滄海桑田，物換星移；看到了河流山川，歲月變遷。
這一刻，高戰感覺到了生命層次上的巨大差距，感覺到了自己是何等的渺小。
自己身上的一切在這雙眼睛下，都無所遁形。
似乎有些熟悉的渾厚男聲在意識中響起，「想不到還有其他同類留下的手段，小傢伙，你的運氣很好，希望你能妥善使用我們的饋贈……」
謝耀宗意識劇震，再仔細看時，那雙眼睛已經消失在了無邊無際的黑暗虛空中，不知所終。
終於，高戰的意識回到了身體內，下一刻，一股無比充沛的能量在體內爆發。
這股能量迅速充滿他的身體乃至大腦，震的他連意識都嗡嗡作響。
就在這種狀態下，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機械響起，「系統檢測到超級能量進入宿主體內。」
「該能量與宿主體內原有能量同源，即將合併。」
「能量合併成功！」
「超級能力「絕對偏離」解鎖成功，可以重新使用。」
聲音如機械般毫無感情，在謝耀宗聽來卻猶如……
……
第二天，謝耀宗睜眼醒來感覺整個世界都不同了。
身上的傷勢已經完好如初，精神也前所未有的旺盛，洗去身上的污穢，看著鏡中的自己，他呆立半晌才離開艙室。
「首長，您的眼睛好亮啊……」迎面一個戰士發出讚歎。
謝耀宗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笑容。
許強、沈朝陽和格爾泰傷勢未愈，此刻都躺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曬太陽，一邊聊天。
看到謝耀宗大步走來，都呆了。
身上的皮膚更加白凈，泛著晶瑩的光澤，兩隻眼睛像星辰一樣璀璨而深邃，身上的氣質變得溫潤如玉，讓人忍不住生出親近之心。
隨後大家就都醒悟過來，這應該是那塊「日月寶鏡」殘片的效果。
按住要掙紮起來的沈朝陽和格爾泰，謝耀宗隨意坐下。
「你們的傷勢怎麼樣？」
許強輕輕揮了揮胳膊，「沒傷到內臟，過幾天就好。」
「我躺幾天，多吃點變異獸肉就行。」內傷嚴重的格爾泰悶聲說道：「就是臉上的鞋印下不去。」
幾個人都笑了，沈朝陽的笑聲格外的大。
格爾泰臉上的鞋印是謝耀宗踹的，到現在還很清晰，連鞋底的花紋都能看清楚。
謝耀宗笑著伸出手在他臉上拂了一下，腳印立即淡了許多。
「寨主，我，還有我。」沈朝陽激動了。
他腿上少了塊肉，多了個洞，左臂被那個黑洞吞噬，謝耀宗上下打量了一番，歉意道：「朝陽，格爾泰的傷是我弄的，所以……
你的傷都是缺斤少兩的，我總不能給你變塊肉出來吧？」
幾個人都笑。
「回去到醫院好好休養一陣吧。」謝耀宗安慰道。
「不用去醫院……」沈朝陽恢復了笑容：「你忘了我老婆就是護士了嗎？去醫院她反而不放心了，同行兇猛啊！」
這下連謝耀宗也笑了。
幾個人又聊了幾句，看到大家的精神都不錯，又得知遊艇昨晚已經在聖勞倫斯島加過油，現在正駛向堪察加半島。
謝耀宗起身道：「我去替換魏平和高猛、錢剛，他們也很累了。」
將要出倉時，許強忍不住問道：「寨主，你感覺怎麼樣？」
沈朝陽和格爾泰也都盯著他看。
從前的謝耀宗就很強大，得到全部「日月寶鏡」后的他，又該強大到什麼程度？
謝耀宗轉過身面對他們，擠了擠眼，露出笑容，「從來沒這麼好過……」
話音一落，謝耀宗的身體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不是速度太快，看不清楚，而是確確實實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許強等人都獃獃看著他剛才站立的地方
兩天後，遊艇抵達堪察加半島最南端時，許強的傷勢恢復，站在了船頭。
四天後，遊艇到達北海道時，格爾泰參與了輪值。
六天後，沈朝陽活蹦亂跳的走上了濟州島。
高猛和錢剛也早就恢復了笑容，和魏平一起在船頭破冰斬浪，打開了一條回家之路。
九天後，遊艇慢慢停靠在秦島遊艇碼頭，幾個人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高猛身後斜背著一個又長又寬的木頭箱子，裡面冰凍著的是羅拴。
「栓哥，咱們回國了，很快就會回家。」高猛喃喃道：「到時候，你先去蘭山公墓等著，將來咱們哥幾個都到那兒相聚。」
說完，他大踏步追上眾人的步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