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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劉諶麟兒

  無怪孫慎驚叫,實在是山人的話超乎他的意料,不由有些失態。


  回神發現山人正一臉笑意地看向自己,便知道自己內心所想被山人洞察了。


  見此,孫慎索性也不再啰嗦了,直接開口道:

  「那先生倒是說說,本將禍從何而來?」


  山人見此,現在搖了搖扇子,看向眼前的茶杯。


  見此,孫慎雖然著急加氣憤,還是耐著性子將自己的茶水端到山人面前,略微恭敬地給其倒了一杯。


  喝了一口,山人才讚許地看了一眼孫慎,開口道:

  「剛剛老道進來之時,發現營中軍隊涇渭分明,氣勢各一,不知此中可是有雜軍?」


  聽到這話,孫慎皺了皺眉,警惕地看了山人一眼,但是見到其雙目清明,面色依舊淡然,才點頭道:

  「有一部分由士族私兵子弟組成的忠勇軍,奉命跟隨本將討伐叛逆!」


  孫慎說話的時候,臉上露出自得之色。


  要知道這士族子弟私兵,可是由江東大小士族拼湊,代表的是江東萬民,他能帶領如此兵馬,全靠陛下孫皓的信重。


  他倒不是看著這一支雜軍,而是看重其背後的意義,孫慎相信,只要自己能戰勝一兩場,自己肯定會再次升遷。


  以前主管內史,基本跟封候拜將無緣,現在這情況,他已經看見了無盡功勛在向自己招手。


  「恐怕,這就是將軍的禍患所在了。」


  山人突兀的聲音傳來,讓孫慎一驚。


  不過隨即他就鎮定了,開口道:

  「先生說的可是陛下征拔所有士族之事嗎?放心,有陛下在,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的。」


  聽到這話,山人搖搖頭,輕笑道:

  「此言確實有理,但那是陛下,將軍以為,他們不敢對付陛下,還動不得將軍?」


  「這……」


  不待孫慎遲疑,山人搖著扇子,繼續道:

  「若是將軍首戰失敗,以陛下之胸心,他能允許將軍失敗嗎,失敗的罪責,又要何人承擔?」


  前面的話尚只能讓孫慎遲疑,後面這話就直接讓孫慎冷汗連連了,不知不覺,汗水已經濕了背巾,發寒都有些難受。


  驚慌毫不掩飾的寫在臉上,充分說明此時他內心是何等的驚慌失措。


  山人看這一幕,也不繼續進言,而是微笑地品茶,直到將一壺茶飲盡。


  孫慎身為內史,時常在孫皓旁邊任事,對於孫皓暴露出來的性格他怎能不知,這也是他驚慌的原因。


  孫皓開始還裝得謙遜節儉溫和,實際是一個志大才疏,極其自傲的人,說自負也不為過。


  山人的話點醒了他,江東士族的勢力非同小可,當初孫堅就是靠江東世家支持,才立下這五十載的基業。


  但是,正是這樣,導致了士族在吳國處於奇怪的地位,君主既要交好各個家族,又要嚴防這些人作亂。


  陸遜之殤,諸葛恪之亂,以及孫綝之禍,都是吳君與強大世家交鋒的真實體現。


  所以,孫慎毫不懷疑,世家只要想,就一點能將自己滅了,就算不能滅,稍微來點動作,使其進擊無功,以孫皓傾巢而出的手段,自己還真可能被祭旗,而且自己家族數百人也難以倖免。


  「先生,先生,您不是有妙計嗎,您救救吾吧!」


  在他絕望之際,偶然瞥見了淡定喝茶的山人,他頓時像是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上前握住山人的手。


  山人見此,反而頗為遲疑,在孫慎的緊張盯視下為難道:

  「老道無權無勢,吾能無名,如何幫得了將軍?」


  聽到這話的孫慎先是一愣,隨即就是大喜,連忙叫來親衛為山人接風洗塵,大宴以待。


  他不怕山人提出這些要求,就怕山人無欲無求,因為那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八月底,司馬駿的大軍在任丘打破幽軍,更在前進的路上擊敗了前來攔截的三萬雜軍。


  這下,晉軍威勢遠甚,而在范陽的公孫赫憂心忡忡,甚至已經有了向東『遷都』,避其鋒芒的想法。


  但是就在緊要關頭,一個好消息傳來,那就是八月二十六日,也就是四日前,答應燕王的鐘會突然率大軍從代郡繞過范陽,千里奔襲了已經落入晉軍手中的中山國。


  將那裡的三千晉兵打得落花流水,四下奔散。


  而後,補充了糧草軍需的一萬騎兵再次消失行跡,再一次出現,居然是在博陵,距離冀州信都不足五十里。


  這下,不僅守城的大將恐懼了,就連領軍八萬,企圖一舉剿滅公孫餘孽的司馬駿也嚇了夠嗆,趕緊派出兩萬騎兵返回攔截。


  二十八日,鍾會離開博陵,進逼信都城,並一舉將信都以北二十里的一小城,駐紮有八千準備繼續北上會和司馬大軍進剿的步兵。


  這下,連遠在洛都的司馬炎都知道了鍾會復起的消息,嚇得他再一次召集了文武百官,商討對策。


  最終結果,他們都覺得還是在匈奴這問題上,畢竟鍾會手下一萬騎兵,全是匈奴勇士組成。


  當他們帶著自認為不菲的財貨北上時,在劉豹大帳陪著大汗暢飲的黃琛嘴角一撇,晉國這次怕是要失望了。


  晉國面臨四面強敵,此時已經是風雨飄搖,各地時局變換,反抗風起雲湧,更是讓這個剛剛成長就已經步入遲暮的帝國,舉步維艱。


  而此時,劉諶卻無心理會這些,因為他正在一個大氣奢華的宮室外,緊張而又焦急地來回踱步。


  不時的擊掌頓足,額頭的細汗淋漓,劍眉皺在一起,顯示出他內心的焦急。


  宮室內,幾個也是一臉緊張的女子正在打水擦汗,在一個寬大的床榻上忙活。


  透過那遮掩的帷幔,能看見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正面色慘白,挺著個大肚子,發出聲聲凄慘的嚎叫。


  「太上皇駕到!」


  突然,門外一個尖聲響起,便見到劉禪那頗為修長,紅光滿面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隨其而來的,還有一身盛裝的張皇后,一個皮膚白皙,但是已經老態盡顯的女人,也就是張飛之女,劉禪的第二任皇后。


  「兒臣參見父皇,母后!」


  雖然焦急,但禮不可廢,所以劉諶還是躬身一禮。


  劉禪快步上前,一把將劉諶扶起,焦急地問道:

  「怎麼樣,孤的孫兒可是出生了?」


  早就習慣了劉禪這種性格的劉諶倒沒覺得啥,倒是後邊來的張皇后連忙開口道:

  「夫君要注意形象,您的言行事關皇家威嚴。」


  不過隨即,她也是朝裡面一張望,看不清什麼才回頭問道:

  「諶兒,崔氏進去多久了?」


  雖然劉諶對這個名義上的生母沒有多少感情,但是他還是拱手回答。


  其實崔氏進去不到兩刻鐘,也就是半個小時,接到消息的劉禪放下了匠作大營的玩物,趕緊帶著皇后就快馬加鞭而來。


  加上劉諶已經開始修路,加上四輪馬車的穩當,半個小時多劉禪就到了此處。


  幾人干著急也沒辦法,只得耐心等待,劉禪還不住安慰劉諶。


  但是此時的劉諶真的淡定不了,就是面對千軍萬馬,劉諶也不會動容半分,但是現在,他比一個普通父親,普通丈夫還不堪,因為他的秘密,隱藏了太久。


  自己隻身來到這裡,如履薄冰,金戈鐵馬,雖有一幫忠心的臣下,也有幾個可人的妃子,還是大漢之主。


  按理來說,這樣一個人應該是幸福而且滿足的,他的目標應該是孜孜不倦地完善朝政,儘快統一全國,君臨天下。


  但是只有劉諶知道,他會在特定的時間,站在望川樓上登高望遠,在寂夜中望月,那孤獨的身影,滿是無助,和孤單。


  但是現在,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就將降生,意味著他真正在這個世界留下了屬於他的痕迹,其中的喜悅和焦急,可想而知。


  劉諶所憂心的,還是這個時代的醫療技術,要知道這時的順產存活率,真的不高。


  「安靜,淡定,汝再晃,父皇都快被汝晃暈了!」


  劉禪不滿的嘟囔一句,卻被旁邊的皇后制止,劉禪就真的沒有繼續說話,可惜劉諶無心注意此,否則定會驚奇不已。


  「娘娘,用力,使勁啊娘娘!」


  「額啊……」


  在一聲聲悲慘叫喚聲中,劉諶的心也逐漸揪起,甚至在考慮要大要小的問題。


  就在他驚慌失措之時,一個突兀而尖銳的聲音響起:

  「哇哇哇,哇哇哇……」


  聲音清亮有力,充滿了生機,也是一個新成員對來到的世界的宣告。


  劉諶獃滯了許久,在劉禪的搖晃下才楠楠自語道:

  「我,我有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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