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以電對電
內廳會議散場,十幾位大能魚貫散去。
應龍子按住張遼一人,低聲道,「年青人,我看了你的出手,鞭子上有雷光電弧。混元宮的箱底也是雷法,這也是我格外器重你的原因。如果我沒猜錯,尹真人來此俗世根本未久,你不可能是他的弟子。不如考慮一下加入混元派……」
張遼把「不可能」三個字憋在喉嚨里,強作受寵若驚的樣子看著他。那真君見他「心動」,繼續加碼,「今天只需點個頭,正式入門可以拖后。你也看到了,世上根本沒有公平競爭,任何比賽,都可以被錢權左右。作為莊家,我不會賠本賺吆喝的。只要是我的人,別說小小五行賽,你就算看上哪個山頭,我也可以把現有宗主拉下來讓你坐!」
張遼愣頭愣腦回了一句,「神霄武當不錯……」
應龍子臉色一僵,又笑了,「樊於期那老傢伙,已經是我的人了。你可以再選一個,伍柳派怎麼樣?他們立足弋陽龜峰,也是一方寶地。」
張遼沉吟半晌,茫然道,「我得和朋友商量商量……你說話算數?」
應龍子猛一拍他的肩膀,起身送客,「多大個事兒呀——記得早點回復我。」
待到張遼走出內廳,南屏子放下酒壺,從身後悄聲問詢,「大人,我觀此子蒙昧未開,值得您這麼大手筆招攬么?」
「哼,你懂什麼。此人之雷法,無符無咒,也不見掐手訣,揮臂即出。對我派仙功有重大補益。趁他火候未足,儘早納為己用。否則,也只有吸干后再鏟掉了……」
張遼穿過外間喧雜的大廳,來到庭院,舉目尋找文從心。忽有一人從廊柱後轉出,輕拍他的手臂,「張,你動作這麼慢。」
一打眼,明艷逼人,不是旁個,正是天主會聖使浦茜拉大嬤嬤。兩排寸許睫毛夾著碧藍瞳孔忽閃著大秋波,一波又一波,擾人心亂。
「是你?找我有事嗎?」
浦茜拉將手中兩盞香檳遞給張遼一杯,「你知道我為什麼公開押你贏嗎?」
「因為……我比姓曹的強?」
「噗——」浦茜拉完成了三笑,「你還沒看出來?莊家和關聯層控制著一切,他們需要誰贏,誰才會贏。和誰強誰弱沒什麼關係的。」
她抿了一口香檳,「我若不押你,大多數人都會跟風姓鞏的,那你就是大熱。賠率開的越低賭客覺得越保險,大筆投注都會湧向你。所以呢,你一定不會贏。因為莊家要贏。」
張遼從來不賭,聽了有些糊塗,「那些人不是關聯層嗎,莊家會讓他們有損失?」
「你真可愛。那個會議上的人,都不是底層賭客。大家討論的是基礎概率,說押你,押的是投票不是錢。只表示看好你的熱門潛力,一旦把你捧為大熱,回頭都會加註冷門。那也就意味著,你必輸無疑了。不要小看莊家的運作能力,讓你喝錯一杯水都可以改變賽果。」
張遼哆嗦一下,立馬放下已到唇邊的酒杯。
「哈哈!放心,我不會害你的。」已經是第四笑了,完勝秋香對唐伯虎。「所以我才搶著押你,內廳那些人多半都是嫉妒心很重的色鬼,見不得我對你好。所以紛紛轉了風向,最終十比三,把你列為冷門。他們這會兒,一定都在暗暗下注你贏呢。賠率二點七,嗯,我也可以跟跟。」
話說的很透徹,人情賣到了。張遼想拱手致謝,還沒找到安置酒杯的地方,浦茜拉的俏臉已經貼了上來,在他雙頰「左右左」連貼三下,還嘬唇發出啾咂聲。「好了,我該回去了,你慢慢玩。明天放手大幹一場!」
望著浦茜拉離去的背影,那曳尾藍裙勾勒出曼妙腰.臀,大腿筆直緊繃,十分美好……
「好香。」文從心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在張遼身後誇張地嗅了嗅。
張遼回過神來,猛轉身,有些尷尬,「香?什麼香?是酒嗎?」
「不是酒,是人。剛才約你『明天大幹一場』的人。這股香水味,嗯,和百花谷的『念真露』一個味。」
張遼鼻子里沒有香味,只有醋味。他立馬恢復棕熊對待馴獸員的姿態,「嘿嘿,哪有!欸,跟你說阿,剛才收穫不小。咱們趕緊回去,和大家開個小會!」
月似金鉤,高掛夜空。
混元仙谷內,燈火點點,在密林中閃爍掩映。千人晚宴早已結束,只有忘憂水榭的趴還在繼續轟。
來儀賓舍內,丹園三路人馬正在碰頭。第一路只來了胡盛元大師兄,尹志平仍回嵛山駐地,詹鈺在齊雲山駐地繼續守護拉巴迪。
杜遠不會看眼色,一個勁兒拿好朋友開玩笑,「兄弟,把女武神里裡外外摸透沒有啊?」張遼一腳踹開他,凜然道,「混元宮與天主會有染,是不爭的事實。否則浦茜拉不可能列席組委會內部會議。」
胡盛元聞言頷首,「嚴格地說,混元宮是與聖殿騎士會有染。這個高階組織,直屬本篤。天朝天主會並不了解內情,囿於許可權,也無法干涉。」
張遼想了想,「還有,混元派蟄伏多年,但並未停滯擴張。混元真君在檯面上扶持了一些傀儡宗門,神霄武當就是其中之一。他們還惦記著伍柳派,似乎隨時可以拿下。」
「嗯。怪不得神霄第一個附議混元,還特意傳檄天下,竭力促成此次鶴鳴法會在崑崙仙谷召開。還有哪些人列席了內部會議?」胡盛元追問。
「魚姬散人,廣慧宗主章之昭,對了,還有儒門一位鞏老闆……」
「鞏患安——此人是商業奇才,儒門近年特招的,全盤負責孔孟學院商務拓展。論道行嘛,並非大儒出身。此人來歷特殊,其行為需單獨研判,不可輕言殃及儒門。」胡哥不愧博士之名,如數家珍。
「打我進去后,其他人沒怎麼說話,就不清楚底細了,還有七八位吧。」
胡盛元讚許道,「可以了,你們收穫不小。換了我去,還進不了內部會議呢。對了,剛剛我過來的路上,聽不少人在議論賭局,據說明天那姓曹的贏面很大,已經收了近兩億天朝幣投注。你有壓力嗎?」
張遼哈哈一笑,甚為洒脫。「你們如果有閑錢,不妨投我!」此刻在自己人面前,他不再裝傻充楞,滿腔豪氣徹底釋放出來。
鶴鳴法會第三日。
上午八點半,來賓已經熙熙攘攘向角斗場聚集,誰也不想錯過這場鬥法。
張遼被隊友們簇擁著,來到看台前,一人拉著長臉闊步走來,卻是青城敬衍。眾人神色警惕,不知這廝有何主張。
敬天師也不啰嗦,直接塞給張遼一顆蠟丸。「本宗高功親自書寫的符籙。萬劫陣,金屬性,覆蓋二十米直徑球形範圍。」
他見對方眾人均一臉迷惑,又無耐地補充,「聽我那逆子說,在承德對你們施展過一次,由外向心絞殺。這顆有所不同,是由圓心外放的。用或不用,自己決定。你死活都不要緊,不要丟了全真的面子就好。」說完轉身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張遼有心拒絕,紅袖、從心包括阿雅全都記起當日「萬劫陣」之凶威。一起勸他留在身上,以防萬一。
張遼勉強收下,文從心低聲囑咐,「這種符丸和丹園火柴不同,捏碎即可靠自燃觸發,除非處於真空狀態。」
「你們就不怕這傢伙害我嗎?萬一是顆手.榴.彈,我等於是自爆了。」
「不會。現在你和他兒子一般重要,你的命等於他兒子的命。」從心耐心分析。
這話張遼全懂,只是聽起來彆扭。笑道,「老子的命比他兒子金貴多了——」
九時整,大銅號準時吹響,鼓聲隆隆。主持人南屏子來到賽場中間,舉起話筒,大聲喊道,「各位來賓,各位仙友,雷迪絲安的真特慢——五行鬥法總決賽,現在開始!」
全場掌聲雷動。「現在有請雙方選手入場——」
伴隨著兩條身影躍入場中,一道焰火在空中炸開,「神霄曹蜃對全真張遼」九個大字熠熠生輝!
那曹蜃換了一身黑色勁裝,張遼還是丹園標配的白色麻衣。兩人玄素分明,分列賽場東西,相隔四十米之遙。一股殺氣在中間鼓盪起來,主持人已經迅速閃離,生怕誤傷了自己。
曹蜃不疾不徐,步步向前,邊走邊收緊自己的箭袖,「打魔獸什麼的,無聊得很。還是與人斗其樂無窮。」
張遼置若罔聞,直叉雙腿背手站在原地,將自己擺成一個大大的「人」形。
這是不把我放在眼裡嗎?曹蜃感覺到明晃晃的羞辱,把眼眯了起來。這人眼睛原本就不大,現在更加難以辨別眼中內容。
近了,相聚二十米,他腳下節奏一變,身軀向前撲跌,並未著地,緊貼著地面一尺,急速滑行起來。這一手,恰似磁懸浮列車一般。
大多數人看不清,只道他輕身功法超絕;張遼看得分明,這人身下一串爆豆似的微響,噼噼啪啪,地面投影中隱約有藍色火花迸出。真真切切,是靠電磁相斥的浮力在滑行——
好!既然屬性相似,就讓我們以電對電,一決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