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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左右都是便宜

  笙簫齊鳴,鑼鼓喧天,主持人南屏子扭上了前場,大聲宣告,「鶴沼波澄,屈指雙十年到。九敘重歌,元圭再錫,四海瞻儀錶,慶諸君會集,詩符天保。況自有,仙風道骨,玉函金篆,陰功須報。方知道,八千歲月椿難老。萬眾矚目,仙風賽,正式開始——」


  杜遠在場下忍不住鼓起掌來,「這小子還真能說!」張遼敬佩地問,「你聽懂了?都啥子意思嘛?」「當然。紅袖,告訴他——」杜遠一扯紅袖的袖。


  紅袖被他的無恥折服,解釋道,「意思是說,道門多年聚一次真不容易,下面這個環節要好好抖騷抖騷。」


  真被她說准了,場上馬上射出一道焰火,在空中綻開一行大字「百濟天道教xo男團」——焰火未消,七名美少年已經狂暴登場,自帶的搖滾樂團也同時開始撕心裂肺的演奏。


  少年的歌聲沒有什麼旋律,但節奏鮮明。恰如村中來了妖物,百犬爭吠——時而又有一兩聲村夫斥罵夾雜,十分給力。


  止正脫離時尚已久,十分訝異,脫口問道,「這『叉圈』組合在罵誰?怎地如此激動?」杜遠糾正他,「是『癌剋死噢男團』,什麼叉圈組合。這叫饒舌歌,和你念經差不多。」


  那大和尚登時來了興緻,「原來是賣酒的——這樣也行!咱哥倆也組個團吧,就叫……『馬爹利兄弟』你看如何?」


  杜遠哈哈大笑,直到看台不遠處的幾位黃衫女道人狠狠瞪了幾眼,才勉強咽了回去。


  七位美少年又開始舞蹈,在地面上做出種種支撐和旋轉,都是武技的底子,勝在動作乾淨利落。


  隨樂隊最後一聲重鎚落定,七人瞬間定格,擺出姿態各異的跩造型。引來無數女性尖叫,尤以剛剛瞪視杜遠的那幾位叫得最歡。


  丹園這邊幾位,只有止正出席過二十年前的上屆法會,他有些凌亂,「這就完了?不對呀,仙風賽,賽仙風,仙風何在?」


  主持人及時回應了他,「讓我們以更熱烈的掌聲,歡送暖場嘉賓,癌剋死——噢!」


  又一道焰火穿天而上,爆開一行大字,「清凈寧海上官祖兒」。選手飄然而落,是一位童顏美女,看模樣不過十五六歲,胸前卻十分偉岸。


  她長發飄飄,吟誦著感懷雙修的華麗辭章,又捉起一隻毛筆,在臨時拉起的橫幅長宣上跳躍揮毫。未幾,滿紙娟秀行草,令人激賞。


  還不算完,那大胸萌妹反身揭下長宣,如同晾曬床單般用力一抖,但見所有墨色瞬間脫離宣紙表面,在空中飄飛起來,似群蝶爭春,又似夜鳥歸巢。一股墨香隨風灑落,觀眾無不稱奇。


  萌妹掐了個蘭花指訣,向空中一彈,所有墨痕歸攏聚合,暈染成五個大字,「祖兒慶鶴鳴」!哇,場下的掌聲不得了,嗯,好雅!嗯,好萌!嗯,好胸!

  隨即上台的,也是一位天朝少年,美不美倒沒看清,主要是髮型太燃了,東一撮西一綹的,疵毛撅腚,把臉擋住了大半。


  沒等止正質疑,杜遠主動熱情講解,「老哥,別緊張。這是非主流!」一聽「非主流」仨字,這大和尚不吭聲了,許是近年威名太盛,他也扛不住吧。


  隨焰火綻放,爆出的名號是「金頂薊門為噯訫誶」,止正終於沒忍住,「日毬,這廝叫什麼名?我今天怎麼跟文盲似的?」


  好在有杜遠這個朋友安撫他脆弱的小心臟,「人家叫『為愛心碎』,火星文,你看不懂是對的,懂了反而不正常。」止正恍然大悟,遂一哈腰也不再看場上,只是抱著腦袋對地面開始念誦驅魔咒。


  那少年從背後扯出一把貝斯,咣嘰咣嘰開始蹂躪琴弦,不多時,一隻白鷺飛了過來,大出乎觀眾意料!原來,這噪音另有乾坤,至少還有一位禽類知音。


  哪知,這念頭剛起,就見那白鷺一頭撞死在台前,鮮血濺了滿地。


  場下噓聲四起,十幾隻布鞋扔了上去,直接將選手砸下了場。南屏子抓起話筒,大聲圓場,「金頂派摧魂大法果然厲害,超低音頻可使目標喪失方向感,甚至以死相投!可敬可佩!」


  啪!最後一隻布鞋呼在他的左臉。


  張遼作為現代青年,反應雖比杜遠慢一怕,但也看明白了。乃從大局觀上分析,「看來法會不是奧運,而是綜藝合集。『五行賽』就是『武林風』,『快樂散修』相當於『天朝好聲音』,『修真女生』純屬cosplay,這個『仙風賽』嘛,無外乎『達人秀』了。」


  這番分析,高屋建瓴。杜遠聽了,不禁雙手點贊。


  忽然一位黃衫女道走了過來,遞給張遼一張紙條,打開一看,上書,「速來忘憂水榭分賬」,字跡陌生,沒有落款。


  張遼想了想,對文從心笑了,「走,我們再去一趟水榭。剛剛打贏了,現在有提成拿呢。」從心想勸他小心,轉念一想又算了,這個大孩子,跟他去就得了。


  兩人向同伴告假,暫時離開賽場,沿著昨晚記憶中的道路,向忘憂水榭方向行去。


  轉了三五道彎,尚未看見那汪清湖,從側面叢林中閃出七八個人,盡皆身披黑白相間道袍,個個胸前綉著八卦,熟練將二人圍困當中。


  文從心皺起眉頭,「龍虎山?」


  「不錯,正一龍虎山,特向張小英雄討還一個公道。」


  張遼樂了,「我又不是道門泰斗,能給你什麼公道?」念頭一轉又問,「那紙條是你們寫的?」


  對方直接忽略了后一問,「我門道友張問常,昨日殞命在你手,不能就這麼算了。」


  文從心不想徒生枝節,「此言差矣。張道友自被白蛟吞下起,已不能算作活人。況且為了拯救滿場道友,也必須將內丹擊飛。否則,除了張道友,還要搭上……」


  張遼一橫胳膊,示意從心無須解釋。道理明擺著,誰不清楚?現在找上門,顯然不是來講理的。


  「划個道吧——」


  「好!爽快人。」從龍虎山道眾後面,閃出一人,面若金紙,三縷長髯,兩隻鳳眼高高吊起,向上斜插。眉心赫然刻著一道寸許深紋。「貧道張晉,願與張小英雄切磋一下雷法。如果我輸了,此事一筆勾銷。如果我贏了……」


  「怎樣?」


  「也沒什麼大不了,你只需拜在龍虎山門下即可。左右都是便宜,你想占哪個?」


  「如果不呢?」


  「……那就一命抵一命吧。」


  張遼不知自己走了哪門子狗屎運,連著兩天有人招攬他。昨晚是混元真君,今天又來了位龍虎山張晉。沒生氣,倒是樂了,「好,比過再說。」


  說完把從心讓到路邊,自己將腿一叉,不丁不八斜向對方。


  周圍的龍虎山道眾一聽要動手,紛紛後退,有人還笑出聲來。均拿嘲弄的眼光望向張遼,彷彿在看一塊死肉。


  惦記著從心安危,張遼不願在此耽擱,遂搶先發起進攻。他後足發力,將身形向前躍起,腰肌猛扭,在空中水平轉了個身,同時將右臂狠狠揮出——


  這一記大耳雷,像擲鐵餅一樣卯足了全身力道,帶出的轟擊效果自然也比平時大許多!

  手掌與對手相聚五米,一顆糾結翻滾的雷球已出現在其側臉附近。


  張晉不驚反喜,眼神中閃爍精芒,反手用拂塵柄一挑,將雷球瞬間化掉。那絲絲縷縷的電弧,直若泥牛入海,鑽進拂塵,不知所終。


  張遼身法並未停滯,落地之前又連轉三圈,招引的雷球一顆比一顆大。張晉連連翻腕,如法炮製,將四隻雷球全部吸走——那拂塵的塵尾已經全部乍了起來,手柄也由黑色變成亮白色,像充足了電的細燈管。


  見張遼暫停攻擊,張晉輕撫著手裡的拂塵柄,嘖嘖嘆道,「好精純的雷力,居然無符無咒,揮之既出——如非親眼所見,還真難以置信。」


  兀自感嘆間,將塵尾隨意甩出,一束閃電激射而出!


  張遼復又躍起丈余,想避其鋒芒。那閃電卻不是直來直去的兵器,前端昂首向空中竄起,尾端蜿蜒扭曲,始終連接在塵尾上,跟定了他。


  堪堪要追上時,張遼已拽出腰間長鞭,微顫小臂,將鞭尖迎擊過來。


  咔嚓嚓嚓——雷聲終於響起,那白色長鞭像被燙了一下,發出一聲哀鳴,迅速縮回,彎成九道彎。


  張遼落回地面,瞠目道,「你這不也是無符無咒,揮之既出?」


  「不同,不同。我只是借你的雷力,蓄成閃電送還與你,與本門道法無關。」


  文從心在旁邊提醒,「他用了法器。」


  張遼無功而返,有些躊躇不前,自己的進攻等於送法力給對方,這仗怎麼打?

  那張晉不給他時間反思,掐了個手訣,跨前一步,「該我了!」將雙指向天一戳——


  十丈高空,無中生有地凝出一朵烏雲,雲色漆黑如墨,藍色電弧從雲縫中噼啪濺射而出,顯然孕育著極大的威力。


  張晉脫口叱出一句短促真言,悍然發動了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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