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信仰的力量
密集的步槍子彈如同冰雹般掃射而來,卻在距離三張沙發一米處被無形遮罩所阻隔。
沙發上十幾位呆若木雞的老學究面前,一個高大身影屹立如山,雙臂同時向前撐出,掌心外吐,由純粹罡氣構成的弧形護盾直徑約合六米,把所有學者都護在了安全區域。
兩名恐怖分子都愣住了,暫時忘了持續射擊。
讓他們吃驚的不僅僅是眼前莫名「神功」,更主要的是那發功的人——本拉燈!
他們的驚呼引起哈里發的注意,他忙中偷閑,偏頭看了一眼,也陷入了迷茫……
搞什麼鬼?
哈里發反手一拳,將攻勢減弱的鮑爾轟飛在地板上。看也不看一眼,直接面向本拉燈大吼,「導師!?您這是為什麼?這門法術——我好像從未見你用過?如果您早有這本事,怎會被輕易抓去坐亞美利加的黑牢?」
本拉燈似乎無暇與他對答,只是全力維續著遮罩所需的罡氣,因為對面兩隻槍口還在近距離指向這裡,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又射出新的子彈。
這功法看起來很累,因為他的鬍子上已經全部是汗水,臉上的也粘塌塌的糊成一片。更可怖的是,那些肌肉組織似乎正在隨著表皮溶解,一條條地向下流淌,把一部美髯弄得狼狽不堪。
終於,在哈里發驚異的目光中,那把大鬍子垮塌一聲掉了下來,全部糊在他的腳面上,面目全非的臉上開始顯現另外一張陌生的東方面孔……
「這,就很尷尬了……」林八弟咬著牙說,片刻的沮喪讓他暫時忘記了繼續講阿勒伯語。
他不會道法,用的全是精純內力。把天朝數千年對人體潛能開發積累的心得,全部化為掌外罡氣外放出去,而且居然聚攏成型,構築了一道可以阻隔子彈轟擊的透明護盾。
「亞美利加的易容術,比較坑爹!」他用英語抱怨著。
「呵呵……」遠處躺在地板上的鮑爾已經爬不起來,但仍舊可以訕笑,「我特么只有二十五分鐘為你做造型,光粘鬍子就用了十五分鐘。能堅持到現在才穿幫,已經很不錯了……」
啪,啪,啪,掌聲來自哈里發,他由衷地讚歎道,「真的很不錯了。連我都沒發覺有異……看來,我的三個條件一個也沒有達成。果然政客無真言,奧本馬這個大話精……嘿,彼此彼此,我也沒打算釋放任何人。算了,就讓你們組團一起欣賞下一個節目——盛開的蘑菇雲吧……」
他邊說邊退,直退到了牆邊,身體向後一倒,直接跌進了流光波動的時空門。
那兩隻油壺咀之間連接的電弧劇烈跳動了一下,倏忽斷開,牆面上的綠色流光瞬間隨之消散……
他,走了。
林八弟雙臂一收,腳下猛力蹬地,把地板蹬出一個大窟窿——人已經貼著天花板躍到屋內最後兩名恐怖分子的頭頂。
子彈在他身後留下的軌跡中追逐著,把天花板射出兩排並列的彈孔。
當他落下時,彈夾已經空了……
來不及換彈夾,兩人的脖頸已被林八弟雙臂攬在懷中,好一陣劇烈地左搖右盪,兩顆大頭如同碰碰車般迷失在太極搖臂手法之中。
我暈!醉了,醉了,想吐——兩名恐怖分子心中只有這同一個念頭。
步槍掉在地面上,身軀搖搖欲墜。但林老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雙肩先左後右,猱身撞去!
蓬——蓬——兩條中東大漢飛了出去,恰好落在爬不起來的鮑爾身邊。三個人躺了個並排。
鮑爾咧嘴一笑,分開雙掌在左右兩人喉結上猛力一剁!
完工。
「如果有真主,一定不會收這些褻瀆他教義的傢伙——我想。」鮑爾看來傷得不算致命,至少還有力氣感慨,「我不相信任何有良知的神會唆使信徒塗炭生靈……」
「神需要良知嗎?」林八弟收了太極功法,全身乏力,兩臂有些抑制不住的抖動。「老子說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朝的罵街話我也懂一些,拜託你不要對我稱老子……儘管你的確很老。」鮑爾掙扎著想坐起來,沒成功。他的胸肋斷了七根。
林老笑了,「這個老子不是老子,是老聃,一位傑出的修真者。對這句話的意思,我的理解是——在自然規律面前,萬物都是平等的存在,不會偏袒任何單一物種。如果真有神存在,那自然規律就算不上真的自然而然,但可以劃歸為他的創世法則。」
鮑爾乾脆繼續仰面躺在地板上,放棄了起身。「我明白了。也就是說,任何物種的互相殘殺或者自相殘殺,都不是神所授意的,但他也不會刻意阻攔——因為那是規則內自然產生的細節延伸,可劃歸為『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林老乾脆也坐在地板上開始調息,口中回答道,「嗯,看來你對天朝文化確實有一定了解。我一生致力於生命科學的研究,最終發現,許多研究成果間接佐證了宗教傳說。
譬如人類一定不是猴子變成的,一定是由更高級智慧生命創造出來的。但也有一些研究成果粉碎了一些宗教傳說,譬如說祈禱——如果祈禱有用,就說明天地就有仁,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金錢美女不勞而獲……萬物不再平等,會祈禱的鳥兒有蟲吃。」
鮑爾笑得差了氣,肋骨疼得直咳嗽。「喂,你不要在一位虔誠的天主教徒面前說這些話好嗎?我可是每個周末都陪家人去教堂祈禱的,只要不出任務。」
「你仍舊可以繼續去。宗教的意義在於使這個世界變得更加有序,讓信徒們做事有起碼的道德準則。當然,我指的是所有久經俗世驗證的正規教派。單以這一點而論,我十分尊重你們的選擇。在我們天朝,已經有太多人失去信仰了……這是我心中揮之不去的遺憾。」
林老的話很沉重,讓鮑爾停止了嘻笑,開始專註於疼痛。
「現在也不遲。你先找到正確信仰,再用餘生致力於推廣它就是了。」一個低沉聲音溫柔響起。
林老渾身一僵,沒有回頭尋找說話的人。
「呦呦,你還好嗎?」
「我很好。你呢?」
「我也……其實不太好。」
「為什麼?」
「因為我所信仰的愛情走失了。」
「你——都這把年紀了……」
「老驥伏櫪,壯心不已。」
「好吧,我給你找點事乾乾。」
林八弟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其實是彈起來的,整個人龍精虎猛,疲態全無。
他回身面向譚呦呦,「說吧,幹什麼?上刀山還是下火海?」
譚呦呦掩齒一笑,以八十高齡現出少女般羞澀,「我要是有你一半體格就好了……說正經的,你快把那隻大箱子拎過來。我要和在座的老朋友們——玩個拆彈小遊戲。」
林八弟一拍腦門,「該死,忘了這碴了——這還躺著一枚核彈呢!」
……
宗芳和風筱在遠離劇院的隱蔽點等得心急。兩輪劇烈的爆炸他們聽得十分清晰。
林老被鮑爾帶走了,還是被化裝成本拉燈的樣子帶走的。這什麼意思?過萬聖節嗎?似乎早了點……
和他們做伴的五六位國防部特工突然同時捂住了插著耳麥的耳朵,臉上露出緊張神色。他們隨即從裝備囊里取出長短武器,開始向柯達劇院方向迂迴前進。
宗芳拉住最後一人,急切問道,「什麼情況?」
那人眉頭深鎖,「特警和國民警衛隊,好幾百人全都……離現場最近的只剩下我們了,上面命令全體衝進去突襲。」
風筱頓時急了,「那說明談判失敗了?林老有危險!」他箭一般向前衝去,瞬間趕超了所有人。
那名特工揮舞著霰彈槍在後面喊道,「等等——你在這裡沒有執法權……」
宗芳閃電般出手,從他腰間摘下一隻自動手槍,卡塔一聲上了膛,「都什麼時候了。還執法權?有執法權的被滅了好幾百,你難道不需要幫手嗎?」
那人見到她這種身手,也不再羅嗦,「好吧!一起上——」
……
風筱一馬當先,直衝到劇院正面,沿途的廢墟觸目驚心,不少街口已經看不出街口的樣子。還有大量肢體碎片散落在磚石之間。
此情此景,令他越發心急。他這趟的唯一任務就是保護林老。他十分後悔同意林老被獨自帶走——此刻後悔也沒用,只有儘力亡羊補牢。
嗒嗒嗒……嗒嗒嗒……有規律的點射從不同方向射來,在劇院門口.交織成一張火網。
這是壓制性射擊,是有經驗的射手常乾的事。
作為天朝民間修真者,風筱並沒有任何與真實熱.兵器作戰的經驗。剛剛對點射及射手特點的判斷,完全來自於大學宿舍里流行的聯機電腦遊戲。
他也很清楚,眼下可不是遊戲!
彈著點在他腳下濺起泥土,崩飛的磚石碎片扑打在他的身上,似乎感覺不到疼痛。
突然,肩膀木了一下——不好,中彈了!
他旋即翻滾著躲在一根門柱後面,一邊喘息,一邊檢查傷口。
國防部特工們趕到了,五六隻長短武器一齊向劇院二樓的窗子開火,雙方混戰起來。
宗芳看了看手中這把手槍,沒有立刻參與射擊。只有彈艙內一個彈夾,得省著用——她開始懷念自己那件七四九標配的制式特勤戰術背心,那裡面隨時都備著大量子彈。當然,這趟出差,帶不出來。
她暫時躲在一扇坍塌的斷牆后,露出半張臉向劇院門口張望——
她看到,風筱正在一根門柱掩護下,正扯著自己的衣領看肩膀,左看右看,突然又笑了,笑得十分詭異。她不清楚這位小弟在搞什麼鬼,難道挂彩了?不像……
現在的年輕人啊,實在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