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我跟你走
這麼一說，大家盡皆釋然，霞姨好奇地問，「怎麼吃？切生魚片嗎？」
丹老笑了，回頭朝鳳筱一擠眼，「該你了，來一套『林沖夜奔』什麼的，弄個烤虹鱒給大家嘗嘗！」
鳳筱這才明白自己榮幸列席的使命，立刻點頭上前，「嗯……誰有筷子來一副？」
太上老君十分好奇，遂頭也不抬，隔空一招手，五十米外一根修長竹枝脫離主幹飛了過來，在石桌表面自行斷為十節，不長不短，剛好湊齊五副竹筷。
鳳筱曉得人家是誰，乃見怪不怪，大大方方抄起一雙，左右手各捏一支，朝向虹鱒魚側腹嫻熟敲擊起來。
席間諸位大佬盡皆底蘊高絕，打眼一看，立刻品出這敲擊節奏源自樂曲，且十分靈動有序。
說來也奇，那魚兒像被催眠一般，漸漸沒了生息，緊接著表皮黃脆，開始飄出香味來。
堪堪兩分鐘，一曲已罷。鳳筱退後擦了把汗，「各位前輩，請慢用。」
丹老迫不及待，先捉起筷子杵了上去——
連皮帶肉入口，兩隻眼睛眯成了縫兒，「唔——嗯嗯嗯，都來都來！」
其他人按耐不住好奇，也紛紛舉箸，一輪下來，半面魚身已然被分得七七八八。
「世間竟有如此美味！」太上老君愕然驚嘆……
「這感覺，像是在九霄雲外飛——」觀音也沉醉其中。
霞姨沒吱聲，只是埋頭繼續饕餮，用實際行動表示贊同。
丹老得意洋洋，「不錯吧？欸，鳳子，剛剛聽節奏，似乎用的不是『火燒草料場』那一段揚琴曲式？」
鳳筱謙遜解釋，「您老明鑒，的確不是。上次用那段，只是為了收緊被酸湯泡軟的肉質。這次不同，鮮魚燒烤，必須施以大火，故而擅自選擇了古箏曲『鳳凰涅槃』。」
在座的都是高智商，立刻獲得集體頷首。
「涅盤之火，還有重生之意，難怪這道菜出脫了普通食物的套路。」觀音頗以為然。
霞姨終於放下筷子，「以音律入道，居然還可以兼通烹飪之術，我這個百花谷出身的自詡音樂人也自嘆弗如！」
太上老君一拍大腿，「難怪定光眷戀俗世，如果有這種助理，我這一區管理員也不想幹了，遍嘗世間珍饈，也不失修行妙道！」
鳳筱被眾人誇得暈乎乎的，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是暗自感慨——看來這些上仙平日的生活也很平淡無味啊……
待分享完畢，丹老循例破開虛空，把殘羹冷炙拋了進去。大家用茶水凈了凈口，開始打起壽桃的主意來。
太上老君看出人人眼中覬覦之色，慨然揮手，「那就繼續分而食之——」
那隻大桃應聲裂成五瓣，不多不少，每一塊都很均勻。
老君先取了一塊轉身遞給鳳筱，「來，大廚小哥，你功勞不小，先嘗嘗。」
鳳筱受寵若驚，艾瑪這什麼情況？
道門鼻祖親手給我一塊源自南極仙翁也就是俗稱老壽星同志的仙桃！
福太大……不會折壽吧？
彷彿看穿他的心思，觀音阿姨一點頭，「吃吧孩子，只會增壽不會減壽。」
於是五張嘴一齊開動起來，咔擦咔擦把這隻鮮脆的大桃消滅乾淨。
霞姨撫掌而笑，「此番最得益的，還屬我和這位小友了。你們都是亘古長生的存在，我剛剛列入仙班，仍需進補。而這位鳳小友，以凡人體質承之，不知會不會生造出一位活神仙來？」
丹老嘿嘿笑道，「神仙的手段不會有，神仙的體質倒是有的。這仙桃的妙用，我至今沒有全然參透。可以確定的是，有益無害。」
太上老君一臉「那還用你說」的表情，轉而對鳳筱道，「自今日起，你當可慢慢修行。對常人而言，百年如白駒過隙，沒抓住就得轉世重修。而你，有用不完的時間……不過也別因此懈怠了修行之心，要對得起這仙桃才對。」
鳳筱眼睛瞪得賽牛鈴，「您的意思是——我也長生不老了！」
眾人笑而不答，但意思十分肯定。
鳳筱激動無比，突然又生出幾分後悔——哎呀我急什麼，應該留下來給外婆吃才對，她老人家已經八十多了……
於是跨前一步，假意收拾桌子，把那顆光溜溜的桃核收了起來。
這娃的小心思，被眾人看在眼裡，心如明鏡。
觀音微笑道，「這種子可不好推廣啊，不然早就桃李滿天下了……況且，在仙翁的田裡，也是九千年才結一批果實。可夠你一等的。」
鳳筱臉一紅，內心有些失落，但依舊把桃核攥得緊緊的。心中想著，也許卓真人有辦法呢？對，等我回丹園，立馬找她商量看。
這場形式簡單、內容不簡單的「壽宴」告一段落，眾人繼續品茗閑談。
太上老君眼含深意看了丹老一眼，「定光，你是玉清門下才華最為出眾的弟子，說來也算我的師侄。對你的不平遭遇，我等均心有戚戚，但暫時無能為力。你也清楚，仙界不是從前那個仙界了，自昊天帝隕落，掌權者全部換了班底。就連我，也淪落到一線區管的境地。你且繼續忍耐吧，只要別惹出大亂子，在這個時空，我可以盡量罩著。」
丹老輕輕搖頭，「呵呵，我自甘放棄仙軀，投射到人間界混世，就是為了不給同門再惹麻煩。你若有機會見到我師尊，就請他放心好了。」
太上老君深感慰懷，「那就好。不過，我聽手下管理團隊說，你的秘密小班底終於還是整出一些亂子來，還好都不算大，暫時用修改資料庫的辦法遮掩過去了……上次哮天跨區來訪，是怎麼回事？」
「呦，這也瞞不過你。」丹老笑得很調皮，「我的人在他的區練兵來著，就是不想給你的區添亂。哮天是我的學生，他不會怎樣。」
「嗯……」太上老君沉吟了一下，「練兵什麼的，聽著就有叛逆之心，最好別提。如果實在手痒痒，我倒是有些機會給你練。」
「哦？」丹老十分感興趣。
太上老君捻須道，「我最近忙得焦頭爛額，沒想到俗世俗務如此繁多。我已經清閑慣了，對政治.鬥爭十分厭煩。這不，這個區的一些隱形大佬正在圖謀資源掌控權，世界大戰一觸即發，恐怕不久又要生靈塗炭……」
丹老點頭表示知曉，又問，「那我能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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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遠靜靜地站在重型卡車後車廂內，隔著迷彩苫布側耳聆聽身後動靜。
他很緊張——也由不得他不緊張。
大天狗和玉藻前，單拎出來哪一個他都不是對手。現在兩位妖尊聯手追殺他，壓力山大。
突然，卡車停了下來，似乎前面有人正在盤查。
他定向發送一線神識，遠遠聽到有人問，「都到齊了嗎？」
又有人回答，「就差這一車機組了，裝好就可以試機。」
杜遠驚了一下，不是因為這些話的內容，而是這些話所用的語言。
語言包準確無誤告訴他，這無疑是百濟語，並且帶有新羅半島南端的濃重口音。
壞了，計算失誤……這特么是在百濟哇！還沒到天朝——著陸早了一點。
卡車又發動了，繼續前行，但速度降了下來，拐了幾道彎，越走四邊越安靜。
待再次傳來人聲，卻是十分鼎沸。
不知多少人、車、和機器的嘈雜聲混淆在一起，喧天亂響。似乎到了一處大工地？
整個車隊全部停穩，雜亂的腳步聲向這裡走來。
杜遠躡手躡腳，鑽到車廂最裡層，掀起一塊巨大的備用苫布，低頭鑽了進去，平平躺直。
他不想再惹人注意，以免招來妖尊鎖定。
那些人打開后擋板，架起叉車，上來七八個人把車內的大木箱推了下去。暫時無人發覺多了一位搭車者。
待這些人和叉車隆隆遠去，又有一人爬進了車廂，居然一屁股坐在備用苫布上，摸出香煙開始過煙癮。
杜遠在他屁股下面，隔著苫布叫苦不迭。估計這位就是司機，外面不讓吸煙，故而躲到這裡。
不行，還得忍。
這一忍，就是漫長的一個小時……
那司機連吸了三五支，心滿意足，居然向後一仰，躺在苫布堆上睡了起來。
呼嚕聲四起，杜遠終於耐不住了。他緩緩蠕動著，慢慢掙脫壓制，從苫布下拱了出來。
剛剛坐起，卻發覺呼嚕聲不見了，那司機正瞪著眼睛和他四目相對——
日毬，睡你的覺多好……這可是你自找的哦！
冰涼的拇指迅疾印到司機脖頸上，杜遠虎口一合，對方頸動脈斷流，立刻陷入昏迷狀態。
杜遠扒了他的軍人制服，套在自己衣服外面，又用苫布把司機赤裸的全身緊緊纏了幾圈，即便醒來也掙不脫，甚至喊聲也會被悶在裡面——這才放心。
他翻身躍出車廂，整理了一下「軍容」。腳下一雙皮靴有點緊，將就了……
這裡似乎是一個軍用警戒區，有許多帳篷和臨時建築。佔地很大，四周拉起了電網，每個轉角都有高高的崗樓。
杜遠選定大門方向，定了定神，把軍帽帽檐壓低，大步走了過去……
「喂，你！」
一個聲音從背後悍然響起，杜遠上身一挺，腳下定格。
「快點過去幫忙，所有閑人都過去！對，就是說你呢！」一名百濟軍官跑了過來，披頭給了杜遠一巴掌。「你小子往哪兒跑，新來的吧？西巴！這麼重要的任務，居然派些新兵蛋.子糊弄我！你跟我走——快點！」
這巴掌甩在腦瓜頂，疼倒是沒感覺，但有些屈辱。
杜遠瞪著那軍官，「哦……好，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