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無痕
就在他走後，忽然，又有幾人走了過來。
這幾人，其中一名，是一名白紗少女，梨花帶雨，戴著一幅面紗。
其餘幾位，一身青衣，卻像是她的護衛，皆提刀挎劍，氣勢不凡，看樣子，皆有納氣六七層的修為。
這少女修為最高，靈力也有納氣八層左右，綜合實力也步入化玄境。
「聽說，這昆墟之中，最近會有一朵『玄天雪蓮』問世，那可是救我父親的唯一靈藥。
這次讓大家冒險跟我來此，七七實在對之不住，回去之後，只要能真順利找到玄天雪蓮，救我父親，七七願意略備薄金，報答四位大恩！」
白紗少女站在昆墟之外，遙望著裡面黑漆漆的一片，憂心忡忡，然而還是強顏歡笑，朝身後的四五人躬身行了一禮，說道。
「呵呵。」
另外四人，皆是皮壯肉厚的壯漢，聞言一個個皆是皮笑肉不笑地道：「好說，好說，李昆仲李大人久有恩於我等，不鄙棄我們的出身，反而重金將我們收之門下，養了這麼多年，現在李大人有難，我們豈可坐視不管？
雖說黑巫教勢大，但也不可能一手遮天，這次我們一定擊殺三眼惡獸，奪得玄天雪蓮，救你父親，救活李大人，李姑娘盡可放心。」
「那就好，多謝諸位，其餘的話不必說，大恩不言謝，請……」
「請……」
說完，這位頭戴面紗的白衣少女，率先踏步，走入了面前那一片漆黑廢墟之中。
見狀，另外四五人對視了一眼，皆點了點頭，陰陰一笑，隨即也不再猶豫，大踏步跨入其中，跟上。
昆墟之中，崎嶇難行，到處是殘桓斷壁，碎石橫陳。
柳羿行走其中，身形飄忽，恍若一道白色的閃電，所過之處，誕生無數泡沫，又隨即飛灰煙滅。
所有遇上他的凶獸，沒有一合之敵。
靈力突破納氣九層之後，柳羿自感自身實力大增，再加上引流歸元和破穴鋼手的突破，他這兩個月以來，實力突飛猛進，早已非昨日吳下阿蒙。
昆墟雖是險地，但其外圍，也不過是凶獸而已，難不倒他。
直至漸漸深入，終於，凶獸漸漸增多，有時還成群結隊，柳羿略感吃力，行走變得緩慢了許多。
終於，這一日，突然之間，他神色一動，身形停下來。
在他面前，出現一塊黑色的斷壁，斷壁前，蹲伏著一隻巴掌大的銀紅色凶獸，狀若蛤蟆，口中卻生著兩對利牙。
「多齒劍蛙！」
柳羿臉色一寒，心頭轉冷，嚴陣以待。
「多齒劍蛙，凶獸，狀若青蛙，能口吐飛劍，吐出唾沫，腐蝕消化一些金鐵，傷人於無形，十分難纏的凶獸裡面，都算強大的存在。」
「終於，遇上真的的凶獸了么？看來，漸漸進入昆墟中心了，不知道，任務描述中的那頭凶獸，三眼獸王，又是何等強大？」
柳羿心頭思索，卻不敢怠慢，運起防禦靈氣，俯身衝上，一場驚天戰鬥隨之爆發。
絕招頻出，終於，覷准一個契機，柳羿用一記破穴鋼手，結束了這場戰鬥，剝下多齒劍蛙肚內三顆透明圓白小珠，柳羿繼續朝前而行。
三天後。
一身疲憊，渾身血跡斑斑的柳羿，來到一處詭異之地。
此地，似乎是一片平原，四野暗寂，毫無人聲，獸聲，彷彿一片死地。
但猛地，柳羿睜大了眼睛。
在他面前，草原之上，極遼遠處，有一個凸起的小山坡。
小山坡之上，隱隱站立著一道身影。
這道身影，初看時只是一個小黑點，但柳羿運轉了「破魔瞳」，卻看得真真切切，是一個滿面風霜的年輕人。
他一襲灰衣，神情縹緲，立在山巔，眺望遠方，沒有人知道他站在那裡幹什麼，也沒有任何一隻凶獸，敢靠近他所在的山坡腳下。
忽然，此人輕輕一嘆，低下頭，伸手拈起地上一根枯枝，在地上信手寫畫起來。
他畫的無規無矩，似乎是信手塗鴉，然而柳羿看了幾眼，竟看得頭腦發暈，臉色一陣蒼白，腦海深處一陣刺痛，瞬間清醒神來，破魔瞳竟然不攻自破。
「這是？」
柳羿臉色大變。
雖然只是短短一瞬，但是，他卻似乎已經看出，年輕人所畫的圖案，十分玄奇，深奧，難以揣測。
別說他現在修鍊的一些什麼破穴鋼手，引流歸元，就是他現在身上最為強大的一門功法，輕鳶剪掠，放到這個年輕人隨手所畫的圖案面前，似乎也泥土比之珠玉，什麼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只看上一眼，竟然就有如此後果。」
柳羿明白，這個年輕人，絕對不是個普通人，然而在他的身上，柳羿竟然感受不到絲毫靈氣的痕迹，似乎……
「沒有靈氣！」
對了，這個身影，似乎在哪裡見過。
一道道身影快速在柳羿腦海中流轉，仿若浮光掠影，夢幻碎片，陡然間，一個名詞跳入柳羿腦海。
「同仁館，外宗，驚雲峰，神秘灰影！」
這道年輕人，同樣灰衣，同樣沒有靈氣痕迹，同樣奇特，真像是他？
不對，就是他！
終於，柳羿確定下來，再也難以掩飾自己的震驚。
為什麼，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年輕人，身上竟然看不到絲毫靈氣的痕迹，是真的從來沒有踏足過修道之路？還是踏足過，卻已經修鍊到反璞歸真，柳羿看不出來了？
不過，就算是反璞歸真，理應也沒有如此可能吧，只看其人全身空蕩蕩，如同一片空茫，就知道，他真的的確是不會絲毫靈氣。
可不會靈氣的人，站在那裡，卻令方圓數十里的範圍，盡成一片死地，無人無凶獸敢於靠近。
這，是一個渾然不會一點靈氣的人能做到的嗎？
就在柳羿疑惑的瞬間，猛然間，那道神秘灰影年輕男子，在遠處山坡之上，轉過頭，看了柳羿所在的這邊一眼。
那一刻，柳羿竟然有一種心都被「看透」，渾身發涼的感覺。
他心頭一驚，正欲結氣防禦，就在此時，猛然間，對面那灰衣男子的身形一虛，竟然就在他的眼前，慢慢消失了。
來，如一陣風，去，似一陣霧，竟是不見絲毫蹤影。
「這……」
柳羿震驚住了，他雖然站在那裡，然而，竟然有一種面對太古洪荒古獸，背脊發涼的錯覺。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因為灰衣年輕人已經離開，草原上重新恢復了喧囂熱鬧，柳羿醒過神來，這才發現冷汗，已經濕透了他的大半衣背。
「離開，趕緊離開，不愧是昆墟，這裡，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待的地方。」
「隨便遇上的一個人，也能厲害到如此一種程度。」
柳羿相信，自己的實力，在對方手下，可能走不過一招。
這，就是差距。
是納氣境與混元境，混元境與氣穴境，凡與仙，仙與神一樣的天大差距。
……
足足過去大半天時間，柳羿才從上午的詭異際遇中醒過神來，這才開始思索，神秘灰衣男出現在那裡的原因。
他在小山坡上塗畫的是什麼，為什麼要在那裡塗畫那些奇怪的字元，他在追憶些什麼，他在尋找些什麼，或者，他在探求些什麼？
柳羿十分好奇，然而，他不敢多問。
忽然間，他心中冒起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這個想法一出現，就嚇了他一跳，讓他直罵自己是瘋子。
然而，隨著不斷的否定，這個念頭反而更像瘋長的野草，不可抑制起來。
最後，目光猶豫了半晌，終於堅定，柳羿下定了決心，心中一沉，身形一展，又朝原路縱去。
片刻之後，歷經磨難，沿途擊殺四五頭凶獸，柳羿終於潛回草原，潛到了那處神秘小山坡附近。
小心翼翼，四處打量了一番，沒有再看到那名神秘灰衣男子的身影，柳羿心中一松，這才不由微微喘了兩口氣，縱身上前，來到那處神秘小山坡上。
只看了一眼，柳羿就暈了。
山坡之上，原來神秘灰衣男子所站的地方，已經一片空空如也，什麼也不剩下了，原有的痕迹，似乎是被一陣風撫平，再也不見絲毫痕迹。
「這，看來，是他看出我的窺探，所以臨走前，又將所畫的痕迹抹去了？」
「只是為什麼呢，如果很重要，他為什麼會在這樣一方土地上刻畫？如果不重要，他又為什麼要在自己離開后，刻意抹去呢？」
柳羿思緒百轉，猛然間，他醒過神來，閉上眼睛，開始全力去回想之前那匆匆一瞥間，在地上看到的神秘灰衣男子所畫的痕迹。
片刻之後，猛然之間，他伸手一招，那枚被神秘灰衣男子扔到遠處的枯枝，陡然飛掠而來，而後一動，便自行飛入到柳羿手中。
他閉上眼睛，不看地面，就憑著記憶中那細碎的幾個片斷，在地上開始不斷塗抹刻畫起來。
有時候，遇到阻礙的地方，柳羿就眉頭緊皺，若有所得，必欣喜如狂。
就這樣，足足過了一刻鐘，柳羿扔下枯枝，睜開眼睛，看向足下的地面，卻不由猛然一愣，整個人徹底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