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隔閡,愈演愈烈(1更)
087.隔閡,愈演愈烈(1更)
元菁晚一回宮,就聽映月回稟說,舒珊被誣陷偷盜,抓進了未央宮,差點兒出不來的事兒。
趕回芙蓉軒的時候,原本還是挺擔心的,但看到這廝捧著一張紅通通的臉,在床上打滾時,頓時就鬆了一口氣。
「舒珊,我回來了。」
滾床的動作一僵,舒珊霍然抬起首來,在看到門坎處站著的少女之後,熱淚盈眶,『嗷嗚』一聲就撲了過去。
摟住元菁晚的脖頸,整個人都黏在了她的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Darling你終於回來了,我想你想得都瘦了一圈了!你看你看,我的臉都小了很多吧?」
怕元菁晚不信,使勁地把脖子湊過去給她看。
元菁晚失笑,拍著她的後背,以示安慰,「你的臉沒事了嗎?」
「安了安了,早就沒有問題了。其實我也算是因禍得福,被打了一巴掌,換來穆帥哥天天來看我,這筆買賣算是值了!」
都說美色誤人,而這廝是完全掉進美男漩渦里,摳都摳不出來了。
兩人正在說話間,忽然外頭傳來了一道嗓音:「元大人,太後娘娘請你前往慈寧宮一趟。」
聞言,元菁晚的眸光一斂,舒珊立馬從她的身上跳了下來,「Darling,他們是不是又要找你的麻煩了?」
微微一笑,元菁晚摸了摸她的柔發,輕聲道:「我去去就回,不要擔心。」
「可是……」
「你放心,這世上除了我自己之外,沒人可以隨隨便便欺負我。」
頓了下音調,元菁晚又補充道:「如果我夜裡不曾回來,你就早點睡,不用去找我,更不許去找皇上,明白嗎?」
見元菁晚說得那麼嚴重,舒珊原本是不想放人的,但看她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似是不論什麼難題都不會難倒她的樣子,還是選擇放人。
出了門,元菁晚才發現,派來的人竟然是蕭太後身邊的貼身宮婢,冰槐。
冰槐還以為會費一番口舌,才會請動元菁晚,卻不想她竟然連問都沒問,就肯隨她前往慈寧宮。
元菁晚隨著冰槐進入慈寧宮之時,蕭太后看起來心情不錯,她的身邊站著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
正是東胡的九公主,夏以萱。
今日她剛剛進獻了一副水墨畫,乃是珍品,蕭太后甚為喜歡。
而她就站在一邊,正在為蕭太后解說這副畫的奇妙之處,時不時引得蕭太后笑出聲來。
整個殿內,看著氣氛相當地不錯。
元菁晚走到殿中央,而後緩緩跪下,嗓音溫溫和和:「臣女參見太後娘娘。」
夏以萱指著畫的動作頓了下,正想要抬首,卻聽蕭太后連頭都沒動一下,目光一直停留在畫上。
「這日出畫得倒是很有韻味呀。」
這位九公主,也是個七竅玲瓏心,一聽這話就明白了蕭太后的意思,轉而將注意力重新落回到畫上,繼續為蕭太后解說。
而被徹底忽略了的元菁晚,卻格外地安靜,保持著跪著的標準姿勢,低垂著首,看起來乖順地不得了。
大殿內的水漏,『滴滴答答』的響著,蕭太后與夏以萱對著這副畫聊了多久,元菁晚就跪了多久。
直到貼身婢女冰槐上前來,輕聲說道:「太後娘娘,可以用晚膳了。」
「把畫收起來,放在儲寶閣吧。」
儲寶閣是為蕭太后特意建的,規模相當弘大,裡頭不知放置了多少從天下網羅來的奇珍異寶。
冰槐虛扶著蕭太后緩緩地站了起來,這時候,蕭太后才像是終於發現了殿中央還跪著一個人。
「你看哀家這記性,哀家方才就覺得,好像是忘了什麼,你們也不提醒提醒哀家,讓元家大丫頭跪了那麼久。」
聞言,夏以萱立馬乖順地低下首,裝作知錯的樣子,「都是以萱的錯,一時與太後娘娘聊得太盡歡了。」
蕭太后含笑著看了夏以萱一眼,才將目光投向元菁晚,「起來吧。」
「謝太後娘娘。」
即便是跪了那麼久,元菁晚站起來的過程卻非常順利,甚至身子都沒晃一下,面色更是自然。
似乎再跪久一些,對於她也是沒什麼大礙的。
「從前,哀家費盡心思,想為皇帝尋個合他心意,在御前伺候得當的人,但皇帝總是不滿意,而今,元家大丫頭倒是為哀家解決了這個頭疼的難題。」
蕭太后此人,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會保持一種笑眯眯的態度,俗話中的笑面虎,就是用來形容這樣的人。
「臣女不敢,臣女作為二品御侍,盡心儘力服侍皇上,讓太後娘娘寬心,乃是臣女的分內之事。」
對於蕭太后明嘲暗諷的話,元菁晚表現地相當淡定,不卑不亢地低著首回道。
元菁晚這個人,就像是一團海綿,不管怎麼打怎麼捏,最後都能恢復原狀,而且最後吃虧的,是打她的那個人。
因為不管對方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會引起她任何的情緒波動。
這個只有十五歲的少女,成熟地太不正常,聰明地不像話。
蕭太后眸光微斂,落座在長桌前,微涼的目光落在元菁晚的身上,「今日便由你來服侍哀家用膳吧,以萱你也多學著些,畢竟日後是要隨時在皇帝身邊伺候的。」
這話明面上是說給夏以萱聽,其實是在警告元菁晚。
警告她不過是輔國公府的棄女,就不要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這是絕無可能的事兒。
「是。」
元菁晚出乎意料地順從,而且在為蕭太后布菜的過程中,所有的禮節都相當地標準。
甚至比那些平日里在蕭太後身邊伺候的宮女都要標準,而且,她為蕭太后所布的菜,全都符合蕭太后的口味。
畢竟,上一世元菁晚可不是白活的,她當初為了能夠幫到寧晟堯,可是沒少在這位掌權皇太后的身上動心思。
不僅是她的口味,還有喜好,甚至說話行事,她都很了解。
在前世,因為她協助的是寧晟堯,而寧晟堯又很會說話做事,甚得蕭太后的歡心,順帶著,她也很討蕭太后的喜歡。
不過這次因為她站在燕祈的身邊,所以不論她做什麼,說什麼,蕭太后都是不喜她的。
這一點,元菁晚相當地明白,所以她不會冒著風雨而上,而是選擇柔化政策。
而蕭太后顯然也是不曾想到,這個看起來溫溫和和的少女,竟然會對她的口味如此了解。
看著她的目光,不由深了幾分。
將玉筷擱下,蕭太后的唇邊依舊有一抹笑意,但說出的話,卻比平常冷了幾分,「你們都退下吧,哀家有話要與元家大丫頭談談。」
很快,殿內除了貼身伺候的冰槐,和四個侍衛之外,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你對哀家的了解,倒是夠深刻。」
沒了不相干的外人,蕭太後周身的威懾力,在頃刻間就顯露了出來。
但元菁晚卻如一株挺拔不倒的孤松,微微一笑,「臣女伺候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舒心了,皇上才會舒心,皇上舒心,臣女這個二品御侍,才算是稱職。」
一樣的說辭,換了一種味道來講。
若是放在平常,蕭太后自然是高興。
但一想到,前不久,從龍武軍營里傳來的消息,以及元菁晚在入宮之後,一夕之間就得罪了皇后與德妃的舉止來看。
蕭太后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女,已經超出她的預料。
對於高高在上,手握朝中大半權利,說一不二的蕭太后而言,她很不喜歡,自己無法控制的東西。
比如,日漸長大的皇帝,再比如,此時此刻就站在她面前的元菁晚。
鳳眸微眯,眸底,有驚濤駭浪湧起,濃烈的殺氣,毫不掩飾地射向元菁晚。
「小小年紀,你很聰明,也很懂得如何說話行事,但是……有時候一個人太鋒芒外露,只會讓死亡,來得更快。」
聞言,元菁晚緩緩地抬起首來,與蕭太后冷冽中充斥著滿滿殺意的眼眸相撞。
「太後娘娘想要臣女的性命,臣女明白。可是現在,太後娘娘您不能,殺了臣女。」
蕭太后怒極反笑,嗤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哀家還真想聽聽,你是否能說出朵花兒來。」
「其一,自然是因為皇上。太後娘娘你先前也說了,這麼多年,您一直在為皇上尋稱心意之人,不是臣女自大,就目前而言,臣女是唯一一個,能夠靠近皇上的女人。」
隨著元菁晚每一個字眼的吐出,蕭太后的眸底都冷了幾分。
但元菁晚卻像是沒有感應到她渾身上下所散發出的殺氣,緩緩地說下去:「其二,是因為太後娘娘您自己。殺了臣女,確實能夠解一時之氣,可之後呢?沒有了臣女這個軟肋,您與皇上之間的隔閡,只會愈演愈烈。」
足夠的自信,足夠大的口氣,也是足夠地不怕死!
在權傾朝野的蕭太後面前,敢有如此膽量,說出這番話的人,除了燕祈之外,也就只有她元菁晚了!
「放肆,你真以為哀家不會殺了你?!」
蕭太后勃然大怒,隨著她一聲怒吼出口之際,一旁的侍衛便迅速拔劍,鋒利的長劍,赫然掠過元菁晚的脖頸。
在頃刻間削下她一撮的鬢髮,滑落於地。
就在劍拔弩張之際,一道清清淺淺的嗓音,飄蕩了過來:「太後娘娘息怒。」